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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申从地下冷室中回来就觉得楼上有人稀稀疏疏的声音。
他以为是安德烈那边的人追到了这里,于是带着家伙到了楼上踹开门,却发现安夏惊恐的眼神盯着他。
安夏原本在翻找东西,看到突然闯进来的林申被吓到了,手中突然就没了动作。
林申山压着嗓子,问她:“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里是顾南弦在南郊的别墅,原本是顾南弦和钟意欢之前的婚房,自从钟意欢离开之后,这里就一直没有人住过,安夏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里,让林申也是无法理解。
安夏突然起身很惶恐的看着林申说道:“我……林申你听我解释啊。”
林申就看着她,等着她解释出来什么东西。
安夏突然被发现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在这里找点东西你找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住在这里的。”若是安夏知道林申这段时间在这里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来了。
“这里是南弦和钟意欢之前的婚房,你还有什么东西是放在这里的?”
林申的表情是极其冷漠的,现在他对于任何人都是这样一幅冷漠的样子,而且他实在想不通,这个时候安夏没有经过南弦和他的同意,是如何进来的。
他觉得顾南弦一定不会将这里的钥匙给安夏的,那至于安夏手里的钥匙是从哪来的,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顾南弦讨论下这个问题。
安夏看到林申盯着自己目不转睛的样子,顿时有些心慌。
她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没有办法解释,可是来之前明明看到这里没有人才开门进来的,现在和林申四目相对的时候,真的慌张了。
“我…林申你听我慢慢说,我只是来这里找一样东西的。”
“来南弦的书房里有什么东西可找的?要知道南弦有一个习惯,就是不允许其他人私自进入他的书房,难道你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连这个规矩都忘了吗?你拿这些干什么?”
林申突然看到安夏刚刚翻出来东西,那个盒子里,是有关季怀瑾的东西,如果林申没记错的话,是当初他和顾南弦一起整理季怀瑾遗物的时候,留下的东西。
他突然明白,顾南弦原来是将这些东西放在这里,而安夏前来找季怀瑾的东西又是为了什么。
说着林申就要给顾南弦去电话,却被安夏惊慌地打断了。
她紧张的握着林申的手阻止他拨电话的动作说道:“林申你不要这么冲动,这件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南弦。若是你真的告诉他的话,我们两个之间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安夏害怕了,她不能让顾南弦知道的。
“是你和陆子谦联合搞的那些绯闻吧,虽然南弦还没有调查出来幕后的黑手,但是现在你承认的话,起码大家不会闹得那么难看。其实从钟意欢回到A市的那天起,你就开始和陆子谦联合了,对不对?”
安夏面对林申如此条理清晰的质问,一时答不出话来。
“陆子谦想让你通过南弦拿到之前怀瑾留给他的东西,而你却想通过陆子谦来设计钟意欢,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林申说话时候步步紧逼安夏,安夏最后被逼至角落亮相,无意间碰到了那个旧的收纳箱,而后摔倒在地上,狼狈地看着林申气愤的说道:“我真的没有!我只是希望南弦身边,我只是希望南弦能够和我和好如初,仅仅是因为一个钟意欢,你看看他现在对我的态度,当初是你把钟意欢还带到他身边去的呀。所以你现在应该帮我,而不是应该站在钟意欢的角度和他们一起来指责我!我做什么都没有错,我只是为了回到南弦的身边呀,我这么多年一直都对他的心思从来没有变过,可是他呢?不过是我离开了几年,但是我当初也是为了公司。”
安夏不甘心的诉说着,第一次当着林申的面,她的所有伪装几乎崩溃了。
而林申看着安夏的歇斯底里,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的安抚她,只是淡淡的扫过一眼看着那季怀瑾的遗物慢悠悠的开口:“夏夏,你当初并不是为了公司而是为了你自己,若是你当初没有偷拿到公司的机密,我和南贤当初也不会被陷害的那么悲惨,你知道我们耗费了多大的精力才从那个泥潭中挣扎出来吗?你知道我们有多少个日夜都没有睡过整觉,而是在顾氏集团里度过的吗?这些你都不明白,你只是觉得自己替南弦背负了一些所谓的责任,而将那些痛苦全部都施加在他的身上。其实他早就不爱你了,他只不过对你存在的还是责任和愧疚。但是在我看来,他也并不需要对你抱有如此多的愧疚之心,你们都应该拥有各自的生活。”
林申的话,干脆又让人痛苦。
将安夏所有的幻想碾碎了。
林申在经历过狐狸的事情之后就猛然开朗了许多,似乎之前是一直都没有看清楚过安夏的真面目,也许他和南弦是真正的看清楚了,但是永远不想那么快速地承认他们从小长到大的朋友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精于算计,善于伪装。
安夏突然特别激动的站起来,指着林申情绪用一种从来都不曾有过的憎恨目光说道:“你凭什么这么指责我?你们从来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伤害,你们知道我那些年为了活下来有多痛苦的委曲求全吗?你以为我不想回来是吗?那些年我被囚禁在那个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只能背着自己的心意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当初你们能够更加警惕一些的话,怎么能让我落到其他人的手里呢?”
重提当年之事,对任何人都是再一次的伤害。
林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这么多年想要握紧的那些东西终究是没掌握住。
“当年的事情是我们对不起你,但是现在你连和陆子谦对钟意欢和南弦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再步步退让了。陆子谦既然是想要怀瑾的东西,那就要光明正大的来和我们谈,而不是利用你来这里偷窃!你私自进入民宅,我可以向警方申请将你拘留的。”
林申的眼神,毫无温度。
他不再顾念旧情,顾念的多了,人也就容易被人利用。
安夏听到林申的话似乎是惊愕的不可置信,这个从小与她一起长大,处处呵护她的男人,现在居然说要将她送到警局里去?!
安夏不相信的摇摇头说道:“你不会的,你是不会把我送到警局的,你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漠的?”
林申冷笑了一声,坐在沙发上,看着安夏镇定地说道:“我不是现在才变得如此冷漠,我是生性一直如此。不过是因为这件事情让我看透了一些事情,你如果还想在我面前伪装的话,我劝你还是省一省吧,我们之间到底是有20年的较好的感情,所以今天这件事情,我希望你可以亲自向南弦去承认错误。把你手中关于季怀瑾的东西放在那儿。他的东西,你不能动,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林申的警告,中气十足。
季怀瑾永远是林申和顾南弦心中的一个痛楚,就算是已经去世了许多年,他的东西也不允许外人肆意拿动,况且是陆子谦在背后指使安夏这么做的人。
林申心中对陆子谦的误会,进一步加深,以这种卑鄙的手段,想要从他们身边拿走关于季怀瑾的东西,想都别想!
而此时和钟意欢恋恋不舍分开的顾南弦回到自己家中的时候,就听到了高唐调查这件事情的结果,原来真的如钟意欢话所说,幕后捣乱的人居然是安夏,还正是他安排到安夏身边的经纪人——小敏。
顾南弦似乎也将一切都看明白了。
林申的电话继而打了过来,听后顾南弦不知道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碧水湾的书房,安夏也进来过,怪不得他看到锁头有被撬动的痕迹,但是他却没有深入调查,因为没有少任何的东西,况且碧水湾那里并没有公司的重要文件。
可是他却没想到安夏还是去了南郊。
他拿出了之前的那个本子,那个是刘启依旧记录着许多事件的本子,本子的后面写着当初户籍办理的时候,还有一个叫做安夏的女孩儿。
她同样也是被人遗弃或是拐卖才来的A市,其实这个秘密顾南弦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死去刘启的笔记。
那个刘启在自己的笔记本中记录这件事情,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还是说当年刘启的死也和安夏的身份有关系呢?
安夏到底在隐瞒什么或者是在害怕什么呢?
看来这件事情也只有找到安夏自己对峙才能清楚。
而且也是时候解开这个秘密了。
安夏和顾南弦见面的时候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顾南弦将所有的事情都调查清楚,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顾南弦却拿出了当时刘启的那个笔记本。
安夏以为那个笔记已经作废了,刘启的死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但是她却没有想到顾南弦拿了出来。
她惊恐万分的看着顾南弦。
“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做,一直以来我觉得这么多年你受了很多委屈,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在我的保护下,不再受苦受累。可是我却没有想到,你同我之间还有这么多的秘密可言,到底是为什么?”
顾南弦懊恼又不知道为什么,安夏这一系列的变化他是痛心的。
安夏知道似乎所有的秘密都隐瞒不住了。
楚幽然告诉顾南弦,安夏和江宁枫之间有所联系,似乎江宁枫也在调查安夏的身世。
因为楚幽然的提醒,于是顾南弦开始将小时候的事情联系起来,安夏深吸了一口气,淡定的看着顾南弦,她觉得顾南弦不会所有事情都知道的,所以她要强装镇定,不能在顾南弦没有说出来任何事情之前,将所有的事情合盘脱出,不然她就是不打自招了。
安夏觉得自己还能再挣扎一下的。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拿的这个本子,而且我的确是没有什么父母亲人的,所以当初办户籍的时候留下了这个信息,被刘启记下来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他父亲不就是办户籍的吗?”安夏的手在桌下,紧紧的握成拳,她担心自己发抖被顾南弦看穿。
“你怎么知道他父亲是办户籍的?”顾南弦的反问让安夏心中一惊。
顾南弦从来没有告诉安夏刘启的父亲是原来户籍科的人啊。
在慌乱中安夏已经露出了破绽,她应该不认识刘启这个人才对的。
安夏没有办法,自圆其说。
顾南弦却慢慢的开口说道:“其实当年的事情你是想栽赃意欢的,对不对?因为意欢被刘启勒索过巨额财产,所以她完全有仇杀刘启的理由。可是当初你万万没有想到,因为我和林申的作用让意欢在那次的证据审查中平安过关,所以这件事只能这样的不了了之,但是你却不知道我拿到了关键的物证,只是我没有办法调查清楚,所有的事情联系不起来。可是如今……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们两人之间,从来没有想到会成为如今的样子。
“为什么所有人都来指责我?你为什么不想知道我内心的想法是什么呢?我离开了这么多年,我受苦受累全部都是因为你,而我回来看到的是什么?看到的是你身边有了其他的女人。就算是我知道她顶着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但是我也不能忍受你对我的背叛。”安夏的音调很高,也不在乎现在被人发现。
“所以这就是你做一切坏事的理由吗?”
顾南弦觉得这样的安夏,简直不可理喻,像个疯子一样。
“我从来都是一个不祥的人。我小时候是被丢弃的,被丢弃的你明白吗!在我还有记忆的时候,就那么孤零零的把我丢在马路上,没有人想过我会不会生病会不会死?我是一个小女孩,本身晚上又怕黑。可是从来没有人这样想过,他们只会冷漠的把我丢在家门外面,把我这个扫把星送走。”安夏说着说着,就笑了,似乎是在笑自己的凄惨。
“生意落败,父亲惨遭意外,全部是因为我的出生——若是真的如此的话,还要科学有什么用。”安夏如今身体不断的颤抖着,是控诉,是埋怨的姿态。
顾南弦听到这个消息是震惊的,他一直以为安夏对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是处于忘记的状态,毕竟那时候他们刚刚接触到安夏的时候,她还很小。
怎么可能将之前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呢?
“可是你从来没有和我们说过这些呀,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们是你最亲近的人啊。”
“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说呢?你们这里哪一个人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呢?如果说你的人生足够悲惨的话,可是你起码有一个姑妈照顾你不是吗?就算她对你不好,但是她仍旧将顾氏集团的大权交给你了。还有林申,他从小有父母的疼爱家庭的拥护,你们每一个人都比我好,我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我只能努力的。努力的生活不被大家再一次抛弃,可是是你又一次抛弃了我!”
安夏的眼睛猩红,她对顾南弦的恨意,早就已经漫天遍野了。
如洪涛,淹没了自己。
“安夏!你冷静一点,今天我们只是在说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无论如何你伤害的那些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无辜?那我就不无辜吗?每一个人生下来都是无辜的,我当时不过才4岁,那么小一个孩子懂什么?又会带来什么厄运呢,不过是家庭连连遭受到打击,他们就将这种事情怪罪在我的身上,我又何其无辜!”
安夏对小时候的印象是极深的,就算是将她挫骨扬灰,那些画面仍旧清晰的印在她的骨血里,永不逝去。
顾南弦是心疼安夏的。
第一次,从她嘴中听说了关于身世的事情,顾南弦久久不能平静,可是安夏做的事情他也不能不追究,刘启的死无论如何也应该还给他一个公道的。
冷静了许久,顾南弦不知道该如何和安夏开口。
还是安夏自己站了起来说道:“我会去警局自首的,我把自己的工作交接完成后会自己去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派人跟着我。”
“安夏对不起……”顾南弦此时已经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他是纷乱不堪的。
“对不起就不必说了,你知道我是不会接受的,从小到大我倒是接受了你和林申不少的照顾。这些应该可以抵你对我的背叛吧,不过你相信我。我是很爱你的。真的——我的爱一点儿也不比钟意欢少的,只不过是因为我被胆怯和不安蒙蔽了心。让我放弃现在的一切真的很不容易,但是我想如果我不主动去自首的话,我们大家之间应该会闹得很难看吧,我想在你面前保留一点点最后的尊严。以免其他人再提起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会让你身上也带有污点。我不想让任何人看不起你。”
说完安夏就假装洒脱的离开了他,边走边哭使劲的擦眼泪,可是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
眼泪就像这断了线的珍珠,20多年的委屈都飘散在这今天迎面而来的暖风里。
安夏起码是保留着尊严的。
真正的春天到了。
春天是万物复苏,重新谈恋爱的季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