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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悄对萧景恒说:“待会儿打起来还请皇上先走,我和唐将军断后。”
萧景恒看着一脸严肃的将他护在身后的元卿宁,嘴角隐隐透出笑意。月色将她的身影深深印在他心里,虽然迎来的事刀光剑雨,可萧景恒竟然觉得安心。
母妃去世之后他便从未如此安心过,每一日的生活都如履薄冰。太后待他很好,可是太后生性软弱,遇事总是怯懦的躲在后面,他感激她的养育之恩,却很难对太后产生依赖。
第一次有一个人在面对生死时紧紧的将他护在身后,虽然他知道有一半是因为他是皇上,而她是澄臣子,可他仍然觉得很开心。
萧景恒在她耳边轻轻的说,“好。”
语气里的温柔令元卿宁微微一震,但由不得她多想,黑衣人的剑已经迎着他们刺来。唐朔被四五个黑衣人缠住了,无暇分身。
元卿宁赤手空拳,打起来有些吃力,但她始终将萧景恒附在身后。此时她已经忘记了,萧景恒也是练过功夫的。
萧景恒本来很享受看着元卿宁拼命护住她的样子,可是黑衣人来势汹汹,一时唐朔和元卿宁应付得有些吃力,他不得不将他的暗卫招出来。
一瞬间,狭小的院子里多了十几个穿着玄色长袍的人,为首的竟然是女子。她轻轻一跃到萧景恒身边,“参见主子。”
萧景恒暗卫队首领红袖,擅长短箭,轻功一流。一身红衣似血,眉宇间充满杀气,如此冷静自持的女子,元卿宁还是第一次见。
萧景恒一时脸上竟全是肃杀之气,“留活口,问出是谁派来的。”
“是。”
眼前的女子瞬间没入黑暗之中,他们的加入令黑衣人有些招架不住。其中一个黑衣人喊着撤退,可话还未说完,一柄利箭便射入咽喉,甚至都来不及看清是谁发出的箭,便倒在了地上。
元卿宁此时终于明白过来,萧景恒不过是在引蛇出洞,他怎么可能谁都不带就离开行宫。倒是她,竟然还傻傻的将他护在身后。元卿宁竟然有些生气,这个男人心思深沉,前一秒还甜言蜜语,下一秒竟然什么都不告诉她,让她白白担忧一场。
萧景恒的暗卫很快就将和一人收拾干净,他们的身手每一个人都远在唐朔和元卿宁身上。元卿宁不得不佩服萧景恒,短短三年,他就培养了这样一支队伍,可见萧景恒是多么的深不可测。究竟他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元卿宁一时竟然也不敢确定了。
红袖将最后一个人带到萧景恒面前,看着自己的同伴尸横遍野,黑衣人看着眼前的人,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萧景恒不说话的样子令人看得头皮发麻,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眼前的黑衣人,暗卫队首领红袖将剑抵在黑衣人脖子上,“谁派你来的?”
瑟瑟发抖的黑衣人连一句利索话都说不完整,“我,我们只是普通的江湖杀手,受雇于人来杀一位姓唐的公子,只是对方从未露过面,我们,我们确实不知对方是谁。”
哆哆嗦嗦的说完,红袖仍然是淡淡的问道:“在哪儿接头,如何接头?”
“在望江酒楼,酒楼的二楼天字一号房有三盆兰花,若是完成任务,就撤掉三盆兰花,对方自然会把酬劳放在房间里,若是任务。任务失败,便拿掉一盆兰花,对方自然会知道。”
未等元卿宁反应过来,红袖已经将剑往前送了一寸,最后一个黑衣人也倒在了地上。
萧景恒甚至都没有看地上的实体一眼,淡淡的吩咐,“去守着,一定要抓到接头之人。”
红袖应了声是,便与其他人一道没入夜色之中,微风轻拂,若不是黑衣人的实体还在眼前,元卿宁会觉得自己刚刚只是做了一场梦。
唐朔刚刚一直未说话,此时走到萧景恒面前,“皇上,奴才送你们回宫。”
萧景恒淡淡的道:“不必了,”说着看了一眼地上,“你处理这些尸体。”
“明日就到行宫当差,他们既然已经派了杀手,该露的,迟早都会露出来,你不必再在暗处。”
“是。”
唐朔为萧景恒和元卿宁寻来一匹马,元卿宁看着这匹枣红色的小红马,“你就不能再寻一匹?”
唐朔只是一笑,“贵妃娘娘恕罪,今夜实在太晚,臣只能寻得这一匹。”
元卿宁无奈,可是一匹马他们两个人怎么骑,那自然是她走路,萧景恒骑马,她也不敢让皇上走路自己骑马。
可是这匹浑身通红的小红马真的很诱人,它的毛色纯正的没有一颗杂毛,可惜了这么好的马,她却不能骑上一骑。
萧景恒侧身一跃跃上了马背,元卿宁正准备默默的牵着马往前走,萧景恒却向她伸出手,“上来。”
两个字说的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元卿宁虽然很想骑这匹小红马,可是和皇上共乘一骑不大好吧。未等元卿宁反应过来,萧景恒已经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了马背上,稳稳当当的坐在萧景恒的怀里。
第一次被男人这样抱着,元卿宁很不舒服,可是对方是皇上,她不能直接动手打。只能别别扭扭的在他怀里待着。
夜色撩人,长街上寂静无声。唯有小红马的轻快的马蹄声。
萧景恒附在她耳边,“想不想骑马奔跑。”
想,当然想。可是这么晚了,要是惊了人,罪过可就大了。
萧景恒不等她回答,便策马奔跑起来。这种风中奔跑的快感让元卿宁放松了很多,她享受着瑟瑟夜风吹拂上脸的感觉,享受策马自由飞奔的感觉。没有战场上的担惊受怕,也没有宫廷中的束缚,是完完全全的自由。而这样的自由,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给她的。
马儿终于停下,一路的奔跑让两人脸上都微微附上一层薄汗。元卿宁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郊外的一片密林,萧景恒翻身下马,将手递给她,“下来。”
她觉得自己可以下马,她好歹也是将军,萧景恒总是将她当做养在深闺里的那些女人。可是皇上说的话,还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她乖乖把手递给他。
元卿宁今日女扮男装,穿了一身白色的袍子,与萧景恒站在一起,竟然也有几分不输萧景恒的英气。
元卿宁自告奋勇的去捡柴,毕竟淮州的深夜还是有些冷。他们衣裳单薄,尤其是萧景恒毕竟是个养尊处优的人,要是把他冻坏了,她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
萧景恒很享受元卿宁为她忙碌的样子,他抱着双手斜靠在树上,眼神却从未离开那抹白色的身影。
元卿宁捡了一大捆干柴,待她准备生火时,萧景恒却一把抓住火折子,“我来。”
元卿宁一脸的不相信,“皇上还会生火?”
萧景恒似乎想到了什么,“以前齐王还是太子时,我们曾一起偷跑出去打猎,后来迷了路回不了皇宫,便在外面林子里宿了一夜,那时他教我的。”
元卿宁听着有些伤感,可她也明白。皇家的亲情,从来都是权谋之下的牺牲品。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若是败了的是萧景恒,恐怕他也活不到现在。
齐王看似莽撞无礼,实则心狠手辣。即使有先帝遗诏,可要弄死自己的兄弟,他有的是方法。
萧景恒眸子里流光闪动,似乎想到了什么,“那时他还是爱护弟弟的太子哥哥。”
齐王逼宫的事元卿宁听说过一些,而皇上的生母兰妃也是在那个时候死于齐王之母仪贵妃。他对齐王有兄弟之情,可亦有杀母之恨。对齐王的容忍,不过是放纵,纵他终有一日铸成大错。
元卿宁沉默,天家之事,不是她可以议论的,皇上愿意说,她就只能听着,但少插嘴,方能保命。
萧景恒却不放过她,“你为何不说话?”
“臣妾不该插手皇上的家事。”她回答得坦然。
他深沉如水的眸子更加深沉,“你不信朕?”
“臣妾不敢。”她低垂着眼,看不清眼里的情绪,只是话语里透着疏离。
“那些暗卫吓着你了,”他靠近她,握住她的手,“阿宁,朕培养暗卫,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也看到了,满朝文武,人人野心勃勃,朕若没有自己的势力,迟早得将这天下拱手让人。”
他说的句句真诚,她当然明白,只是今夜的事,让她更明白自己的本分,对皇上动心的女人,除了枯守在后宫等着皇上偶尔的一次慰藉,此生毫无意义。她只是,不愿成为那样的女人。
“皇上,”元卿宁抽回自己的手,这次皇上并未用力,“您说过不会强迫臣妾的。”
“这是自然。”
他不再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只是看着眼前的眼波流转,心思难猜,他确实有些难受。但他知道一切不可操之过急,慢慢来才是。
两人在天微亮时回到宫中,萧景恒径直回了广阳殿。临走时嘱咐元卿宁好好休息。
元卿宁别过萧景恒,往云光殿走去。云光殿今日十分安静,就连平时在门口洒扫的婢女今日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