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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庙在山上,香火不旺,只有附近的村民或有携妻带子上来拜菩萨,因此别有一番清幽静谧。
兰玉抬头看着宝殿上的巨大菩萨像,菩萨手持净瓶,垂着眼睛俯视众生,仁慈悲悯。
兰玉突然想起他头一回被李老爷子压在床上时,他痴痴地盯着他的下身,拿手不住地摩挲着阳根,下头小小的窄缝,声色迷离,说,菩萨……菩萨降世了。
世人污秽,唯独观世音集二者精华于一身,有男身相,亦有女子相,李老爷子在他耳边喃喃地说,喘着粗气,尽都是疯癫的痴迷,让人不寒而栗。兰玉浑身发抖,冷不丁的,一截粗糙的指头挤了进去,兰玉禁不住叫出了声。
李老爷子吻他的脖颈,扁平的胸脯,说:“嘘,别动,”他问兰玉,“和别人做过吗?”
兰玉脑子乱,心脏跳得快,反应也迟缓,“什么?”
李老爷子道:“男人,女人,上过床吗?”
男人那东西抵在下身,兰玉惊惧不已,缩着臀,想躲,胡乱地摇头,“没有,我不能……”
李老爷子看他怕得不行,越发爱怜,他摸着兰玉的脸颊,说:“菩萨慈悲红尘中舍己渡人,”口中温柔,下头却半点都不留情,将那玩意儿缓缓凿了进去,说,“兰玉,你就是来救我的活菩萨。”
兰玉回过神,眼里有几分嘲讽,就这么和菩萨的慈悲目对视,这世上的荒唐事一桩接一桩,谁能想,有人虔诚地供奉着神佛,偏心里又想渎神,虚伪又恶心。
“小娘也来上香吗?”陡然,身边一道含笑的声音传来,兰玉偏头看去,就见李聿青不知何时,也进入这大殿内。
兰玉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李聿青合掌俯身行了一礼,兰玉看着,冷不丁地道:“二爷拜菩萨,你信奉菩萨?”
李聿青笑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为何不信?”
兰玉看着李聿青的眼睛,扯了扯嘴角,他抬腿就走,李聿青却跟了上来,道:“小娘是头一回来这观音庙吧?”
兰玉:“嗯。”
李聿青说:“这观音庙虽说香火不如何,又偏僻,不过景色还是不错的,我陪小娘去走走?”
兰玉淡淡道:“不用了,我该回去了。”
李聿青抓着他的手臂,道:“小娘,我爹自有下人照顾,你成天守着他作甚?”
兰玉盯着他的手,慢慢抬起眼睛,道:“二少爷,松手。”
李聿青却不肯,“不松,小娘怎么对着我爹百般温柔,对我却没个好脸色,”他笑了一下,偏又有几分委屈,“我爹那老头子就这么好?”
兰玉神色波澜不惊,道:“别忘了,我是你爹的九姨娘。”
兰玉想抽出手,李聿青握得更紧,二人推搡间,兰玉直接被李聿压在观音像的莲座下,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斥道:“李聿青!”
李聿青委委屈屈道:“小娘好凶,我不过是想和您亲近亲近。”
兰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起来。”
“不起,”李聿青埋在他脖颈间嗅了嗅,道,“小娘身上好香,”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他锁骨,拨开衣襟,伸手摸了上去,低声道,“这是我爹咬的?”
他一口一个小娘,动作却肆无忌惮,偏这里还是观音庙的大殿,随时都会有香客和沙弥进来。兰玉抬腿就想踹李聿青,可李聿青是什么人,膝盖抵着他的小腿,反倒成了门户大开的姿势。
兰玉胸膛起伏,冷声道:“李聿青,你别欺人太甚!”
李聿青轻笑一声,说:“小娘,我要想欺负你,你早就是我的人了,还能等到现在?”
兰玉抿着嘴,一言不发,李聿青蹭了蹭他的鼻尖,道:“我喜欢小娘,想和小娘亲近亲近,小娘别避我如蛇蝎,如此我痛快,你也痛快,皆大欢喜,好不好?”
兰玉盯着他,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李聿青抓着他手腕的手也稍稍松了,下一瞬,一记耳光就抽上了李聿青的脸颊,兰玉冷笑道:“小娘就教你学一个乖,不是你的,就不要肖想。”
那一巴掌打得李聿青愣住了,他几时挨过耳光,脸色倏冷,看着兰玉的背影,上前两步抓住他直接就摁上了一旁的罗汉相,他掐着他的脖子,狠声道:“你敢打我?”
他这么一说,反倒提醒李聿青了,他慢慢冷静下来,松开掐着他的手,甚至轻轻理了理他的衣襟,笑道:“小娘好无情。”
兰玉猛地咳嗽了几声,脖子上留下了几根红指印,李聿青看得眼热,摩挲他的脖颈,道:“小娘,你看我爹如今疼你,可他能疼你几年?”
“你是个男人,又生不了儿子为你保驾护航,一旦失了宠,李家后宅的这些女人一人一口都能活生生撕了你,”李聿青说,“你还这么年轻,就甘心这么过一辈子?”
兰玉嗤笑道:“你真当我是傻子?”
“跟了你,才是有死无生。”
李聿青叹息道:“小娘岂不闻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这般喜欢小娘,怎么舍得小娘死呢?”他步步紧逼,在兰玉耳边说,“小娘,就算老爷子一直宠你,他又还有几年,一旦老爷子死了,你觉得大夫人能放你离开?”
兰玉没有说话。
李聿青吻了吻他的耳垂,垂眼看着兰玉,兰玉对上青年的眼睛,他的嘴唇轻轻擦过他的脸颊,下颌一紧,他就要吻上来,兰玉偏过脸,吻就落在他嘴角。
李聿青说:“小娘,我这个人看上的就一定要弄到手,否则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小娘,你就行行好疼疼我吧。”
什么狗屁佛堂。
简直是十八层地狱。
兰玉盯着李聿青,李聿青也不急,看着兰玉那双狐狸眼,从来没有想过这双眼睛长在男人身上会有这般风情——啧,招人。
兰玉说:“二少爷,我只看眼下不看将来,就算真有那一天,也是我的命。”
这是不愿了,李聿青瞧着他,倏然一笑,拍了拍兰玉的脸颊,说:“小娘啊,我爹这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对他这般忠贞不二?还是说……”他不怀好意地看向兰玉锁骨上的咬痕,声音压低,说,“我爹手段了得,让小娘这身子,这心都认了主?”
兰玉语气冷淡,说:“我出身勾栏,老爷将我带他出风尘,人得知恩图报。”
李聿青扑哧一声笑了,道:“好个知恩图报。”
他似叹似无奈一般,说:“可小娘,你知不知道,男人最爱什么?”
“贞洁烈妇,”李聿青在兰玉耳边一字一顿道,兰玉没来由地觉得脊背发凉,仿若被野兽盯上了,猛地挣扎起来,李聿青收起了那副温软面孔,攥着兰玉的手腕狠狠压在石座上,整个人都欺入他腿间,说,“小娘,你越挣扎我就越喜欢你,听话,遂了我的意吧。”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伦理纲常——我是你爹的姨娘!”
李聿青含糊不清地笑了声,解了他的衣襟,就摸了上去,语调散漫又恶劣,“小娘,我爹瘫了,我代他服侍您,还不够孝顺您吗?”
男人的乳小小的,李聿青捏在指头揉搓,又屈指一弹,说:“小娘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将我爹的魂都勾走了,嗯?”
兰玉浑身都紧绷了起来,二人身躯挨得近,他轻易就觉察出李聿青硬了,那玩意儿剑拔弩张地抵着他。兰玉身后就是罗汉相,退无可退,李聿青掐得狠了,身子都颤了颤,敏感的乳尖在他手中立了起来。
青天白日,菩萨垂目,远处不知何时传来一声悠远的钟声,一声又一声。兰玉不知哪里来的狠劲,突然一口咬在李聿青肩上,李聿青闷哼了声,手中顿了顿,直奔主题就撩起兰玉的长衫,去剥他的裤子。
兰玉口中已经尝着了血气,松了口,胡乱地踢开李聿青的手,他到底是个男人,濒死的小兽也似,突然爆发出的反抗竟让李聿青一下子制不住他。
李聿青恼了,一巴掌就甩了上去,兰玉脸偏了偏,嘴角也见了血。李聿青看着,皱了下眉,伸手想摸他的脸颊,却对上兰玉黑漆漆的眼睛。
他冰冷地看着李聿青,黑琉璃一般,眼里的冷意让李聿青心颤了颤,血气上涌,竟莫名觉得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美极了。
男人眼里的欲望藏不住,俨然如盯中了猎物的野兽似的,兰玉手指攥紧了,猛地就推开李聿青往外跑去,“来人——”
他胡乱呼喊,可将出口,还没跑几步,就被李聿青抓住了,直接摁在了香案上。
供果在挣扎间扫了一地。
正当晌午,阳光自殿外而入,兰玉却只觉得冷得彻骨,难以置信李聿青竟大胆如斯。他的裤子被剥落了半边,露出白生生的屁股,成了新的贡品一般,李聿青俯身吻他的耳朵,“小娘,你可真会勾人。”
他声音里都是兴奋,兰玉抖得厉害,再忍不住祈求,“二少爷……你放过我。”
李聿青在他耳边说:“是小娘不放过我,将我迷得伦理纲常都不顾了。”
兰玉闭了闭眼,突然,他察觉李聿青停下了动作,如获生机,霍然抬头看去,就见李鸣争站在殿外。
兰玉咽了咽,眼里簌簌就挂了水珠,哽咽道:“……大少爷,救我,二少爷他——”
他突然就哭得好不可怜,李鸣争背着光,身影修长,教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兄弟二人无声地对峙了片刻,李聿青见兰玉当真将李鸣争视为救世主,嘲弄地勾了勾嘴角,抬头道:“大哥,还想继续看吗?”
李聿青笑了笑,爱怜地捋了捋兰玉耳边的头发,道:“他不会救你的。”
兰玉怔怔地看着李鸣争,李鸣争波澜不惊地看着兰玉凄惨的模样,二人隔着门,对望着,一个人在光下,一个人祭品似的被丢在香案上。
一颗眼泪自兰玉下颌滑落,滴答,溅在案面。
兰玉渐渐变得绝望。
李鸣争终于开了口,说:“李聿青,你想荒唐到人尽皆知吗?”
李聿青一愣,笑道:“是弟弟疏忽了,这就带小娘走。”
说罢,他伸手就要打横抱起兰玉,却听李鸣争道:“父亲寻他。”
李聿青顿了顿,看着李鸣争,有几分不虞,李鸣争淡淡道:“信不信由你。”
他说罢,转身就走,兰玉见机用力推开李聿青,踉踉跄跄地追着李鸣争走了出去。
冷不丁的,李鸣争停下脚步,兰玉险些撞上去,李鸣争却皱了皱眉,侧身让开了。
兰玉抿了抿嘴,低声道:“多谢大少爷援手。”
李鸣争道:“不必了。”
兰玉脸上挨了耳光,半边脸都红了,火辣辣的,隐隐作痛,嘴角还带血,很有几分楚楚的狼狈相。李鸣争收回目光,抬腿就想走,兰玉却开口叫住他,“大少爷。”
叫出了口,兰玉却也不知说些什么,心中惊惶又愤怒,恼于李聿青如此胆大妄为,偏又不知怎么办。兰玉不是没想过拿着这副样子去李老爷子面前哭一场,可李聿青是李家二少爷,李老爷子如今宠着他,可这份宠有几分,兰玉拿不准,即便是罚,怕也是无关痛痒,依李聿青的性子,反而遗患无穷。
落在有心人眼里,说不定还会说成是他故意勾引李聿青,平白惹来诸多非议。
毕竟他出身风尘,这李家多的是人想他死。
李鸣争看着兰玉泛红的眼睛,见他欲言又止,神色未变,道:“回去吧。”
李鸣争目光落在他脸颊的指印和脖颈的掐痕上,不咸不淡道:“日后离老二远一些。”
兰玉眼中的水珠就滑落了下来,不过一瞬,他就转过了脸,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开了口,语气里有几分愤恨嘲弄,“令弟的性子,难道大少爷不知?”
李鸣争不置可否,道:“那你想如何?”
兰玉不说话了,像是连自己也茫然,过了几息,才小声道:“求大少爷帮我。”
李鸣争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兰玉看着李鸣争,道:“李家是北平大族,一旦发生少爷逼奸姨娘的事,传出去,只怕会沦为整个北平城的笑柄。您是李家的大少爷,难道可以坐视不管吗?”
李鸣争瞧着兰玉,说:“你在威胁我?”
兰玉红着眼睛,道:“不敢……兰玉只是想活下去。”
李鸣争说:“我救不了你。”
兰玉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软弱绝望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看着院中的石井,抬腿走了过去。
井边不知是哪个小沙弥摇上来的一桶水,凉滋滋的,他拿手舀了满掌浇在脸上,挨了水,手也是凉的,那股子凉意无声地潜入皮肉,钻到了心里。
山上的寺庙草木蓊郁,多蝉,知了知了的闹将起来,兰玉舀了两抔水浇在脸上,索性整张脸都埋入了水桶里。
再抬起时,头发湿漉漉地黏着脸颊,眼睫毛也湿透了,晶莹的水珠滚下来,清水出芙蓉似的一张脸,透着股子冷冰冰的纯粹。
兰玉脸上有伤,不能回去,索性就坐在长廊下。
至于李鸣争所说的,李老爷子叫他,兰玉懒得去理会,就算真的叫了,寻不着,自然会再让人来找他。这李家又不是没了他就没了。
要真没了他就没了,兰玉心里冷冷的,那他马上就一头扎进井里。
不知怎的,在这个喧闹又寂静的午后,兰玉破天荒地想起了他已经去世的母亲。兰玉的母亲是在兰玉十岁那年染上的花柳病,饱受病痛折磨两载,含恨而去。兰玉记得她死时的样子,已经瘦弱不堪了,尚未而立,鬓边已经生了白发,枯瘦的手指抓着他的手,喘着气,说:“玉儿……”
“以后就剩了你,可怎么办?”她眼泪滑出深凹的眼眶,尽都是放不下,兰玉跪坐在床板上,抚着她干枯凌乱的头发,直到断了气,那双眼睛都没有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