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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伴的死,坚定了我们继续前行的决心。
一路气氛非常沉闷,我没话找话,问:“言少,勾引你的女人到底长啥样?”
言少没说:“横了我一样,我可不怕他,转头问涂禹。”
涂禹说:“看到刚才那几个女人没?”
我点头。
涂禹说:“比他们还要美好几倍。”
言少怒了,说:“美个屁,你审美绝对有问题。”
我指着一个路过的女人问言少:“你觉得她怎么样?”
言少看了一眼,没挪开眼睛,一直追随,直到那个女人背影消失,才回过头来。
他没好气吼我,说:“关你屁事。”
我点点头,说:“你不用说了。”
这家伙审美真的有问题。
我估计,膀大腰圆、大饼脸的女人,在他眼里才是绝世美女。柳腰肥·臀、瘦脸大眼的女人,那就是芦柴棒。
我又问,涂禹:“你呢?”
涂禹白了我一眼,恨恨说:“我正常的很,你别操心我。”
前面是一片树林,苍翠遮天,浓荫蔽日,森林里幽暗的很。
天上虽然在飘雪,却有太阳光照下来,这种感觉很奇怪。
天仙子说:“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森林里让我很不舒服。”
山欣也说:“我也有同样的感觉,我们真要进去?”
我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说:“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应该进去。当然,决定权在你们。”
马上所有人都说:“听你的,听你的。你讲往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跟着我,他们尝到了甜头,都把决定权交给我了。
那还有什么好讲的,我们进入丛林。
这片森林是真的很阴暗,天上雪飘的像柳絮,林子里却什么也没有。
幽暗、阴森、寂静。
这地方死个把人,估计一辈子都不得被人发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他们带进来,总感觉这里面很舒服。
很快,我听到山欣惊呼,说:“那边有骨头架子。”
顺着他指的方向,我看见一具人形骸骨砸在树丛下面,已经腐烂完毕,砸在地上,散成一堆。
言少在山欣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说:“骨头架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以前亲眼看见一个人被大货车从后面怼上去,连人带电瓶车撞成渣渣辉,扫都扫不起来。没啥大惊小怪的。”
言少连渣渣辉的梗都晓得,看来没少在人类世界鬼混。
说起来,这群妖精大多对现实世界不陌生,看来两个世界有很大程度的重合。
走不多久,我们又看见骨架。
越往里面走,骨架越多。有的已经腐烂的骨头能打鼓,有的还剩一些衣物在上面。从服饰看,有商人有学生,有白领丽人,有市井底层苦命人。
这些人死状各异,有的是被人从后面插死、有的是自己割破喉咙、有的是在树上吊死……
一座山林,死这么多人。
空山幽幽,光线昏暗。
这样的光景,越看越渗人。
山欣似乎在问别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说:“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死在这片林子里?”
天仙子也问:“死这么多人,怎么会没有被人发现?”
言少说:“不是没人发现,是根本没得人管。人界有个国家,就有这样的地方。对生活绝望的人,会默默到树林里去自我了断。官府对这样的事情也晓得,也采取了措施,就是禁绝不了。慢慢的,那个地方竟然成了那个国度别样的风景,你们讲奇葩不奇葩。”
我白了他一眼,言少这家伙知道的真不少。这个国家的确很奇葩。
现在这个社会,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没有,为爱殉情的、相约自杀的、直播自杀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别人干不出来的。
这个森林,难道也是一座自杀林?
我记得施城没有这样的地方啊。
但这个世界是烘炉的考验,是幻境,什么不可能出现?
我们验证了这个想法,这的确是一座自杀林。从我们走来统计的数据看,死在这片林子里的自杀者,没有一千,至少也有好几百。
这是什么概念。
幸好我们这一行人数不少,要是我一个人进来,绝对会吓得头皮发麻。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一声高亢的鸡鸣,从远处传来。
接着又从另外一个方向传来鸡鸣。
像是约好了,第二声鸡鸣刚结束,第三声又从别的方向传来。
鸡鸣声此起彼伏,一声接一声。
我看见暗淡的太阳到了头顶,才到正午。
怎么会有公鸡打鸣?
他们这种闹钟,不是只有早上才会此起彼伏催人别睡懒觉的吗?
我们走到开阔地带,从四周山势分辨,三只公鸡是在三座呈三角形的高山上打鸣的。
这很奇怪,也很诡异。
我对奇奇怪怪的事情过敏,生怕随着公鸡打鸣,自杀林里的尸体、骨骸会爬起来,朝我们攻击。
好在这种极不科学的事情并没有出现。
公鸡叫了很久,才偃旗息鼓。
我说:“咱们赶紧离开这片森林,这地方阴森恐怖,吓人的很。”
涂林跟涂禹头点的像捣蒜,他们两个胆小鬼,亦步亦趋跟在我身边,绝不敢离开我身边。我提着烟杆,也是毛着胆子往前闯。
只有言少,那是老神在在,根本不放在心上。
天很快黑了,天上爬上一轮弯月。
山欣说:“奇怪,虽然冬天日头短,也不至于黑这么快啊。”
天仙子说:“大家小心点吧,恐怕真正的考验才来。”
他们蚱蜢人个个长得英俊、漂亮,在施城那道诱惑考验中,没几个人中招,是我们这一行人中,走到现在最多的。
那一关对没见过世面,没经过诱惑的人来讲,很难拒绝。
但是对于见多识广,什么都经历过的蚱蜢人而言,再漂亮再英俊,能强过他们?
长得好看的人,大多有迷之自信。
这一关不会是专门为这些小正太小萝莉设的吧。
阳关道、施城、自杀林,艰辛、诱惑、恐惧,三种不同的考验,绝不会让任何一个置身其中的人例外。
天黑下来,森林更加深邃黑暗,阴森的气氛让我心头发毛。
妖精们都有准备,取出各种各样的照明工具,有火把、有油灯、有松明,唯有我举着手机电筒。
我说:“晚上没办法走路了,我们找个地方生个火堆,休息吃点东西。”
其他人早就想休息了,到处都是尸骨,他们也没多少害怕。
有火堆照亮,有烤热的食物下肚,疲劳都去了大半。
涂林忽然揪着我我手臂,抖抖索索说:“张哥你看那边,是不是鬼。”
我看见黑暗中有个白衣服的人,在一抛一抛扔着东西。
看不清楚,我打开手机电筒照过去。
那是个人,在朝树上抛绳子,是个自杀者。
我喊了一声,那个人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忙他的事情。
这种事情没遇到还好,遇上了哪有冷眼旁观的道理。
我叫上言少,言少不情不愿的跟我过去,至于涂家兄弟他们根本不敢过来。
天仙子喊:“你们小心点,我觉得不对劲。”
山欣惊呼,说:“你们看天上。”
月色较为明亮,我看见天上有一道云彩,一头连接月亮,一头连接山头。
另外一边,同样有两道黑漆漆的云,连山连月。
这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云朵?就像是月亮垂下三条黑色丝带,在搭建一个场景。
月亮惨白,云朵漆黑。
我一瞬间联想到,这不是灵堂上布置的那种幡吗?
周围的景色,在夜晚中没有色彩,除了灰便是黑。
这一切相互印证,这片天地,岂不就是一个极大型的灵堂?
我们身处这个灵堂,算什么?
我头皮开始发麻,太诡异了。
我一个劲自我安慰,希望这是我想多了。
但是,很快,我的幻想破灭。
天地间响起来有节奏的鼓点,长声吆吆的撒叶儿活,仿佛被高音喇叭送出来,在群山中回荡。
这里,的确是一个大型灵堂。
有人在送葬。
我经历过撒叶儿活的局,我也知道这是给亡人送行的仪式。
今晚,有灵堂,有撒叶儿活,有我们这些宾客,在给谁送葬?
是给那个白衣人吗?
白衣人终于把自己脖子套进了索套,毫不犹豫的吊上去。
我想救他,但大型撒叶儿活局,让我裹足不前。
天生招局的体质,让我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哪一步没有走好,就入了更深的局。
言少说:“这是什么?”
我没有讲话,我一直在关注天上的景物变化。
从我发现这是一个大型灵堂开始,天上就一直在变化。
三条云朵下垂,如幡旗迎风招展。
那些零散的云朵,发生了变化。
它们汇聚在一起,逐渐凝形变化,最终变成一把遮天蔽日的岁竹。
岁竹,是放置灵桌前的东西,以竹子劈成篾条,篾条上缠绕撕碎的纸条,然后再编织而成。亡人多少岁,就用多少根。
奇怪的是,这把岁竹遮天蔽日,却只有三根篾条。
也就是说,亡人只有三岁?
在丧葬学问中有说,喜丧才跳撒叶儿活,预示着亡人寿终正寝,死的时候没有痛苦,后人为亡人高兴。
三岁就死了,那是夭折。
莫说不跳撒叶儿活,普通人家都是弄个薄皮小棺材装了,自己埋了了事。谁家会大操大办,为三岁而夭的后人守夜跳丧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条连天连月的云朵,在朝月亮延伸。看那架势,是要把月亮遮蔽住。
光线越来越暗淡,天地间也越来越压抑。
在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无尽的黑暗。
紧接着有阴风吹刮,无数老鸹嘎嘎叫声此起彼伏,如施了魔法,诡异而阴森的景物由近及远,向远处延伸。那些如剑戟一样的植物,像突然从地上长出来,刺向天空,一溜烟窜向远方。
黑雾当中,骑士纵马而来。
如跗骨之蛆,始终跟在我身后的活死人界骑士,冲到我的身边。
他们清一色提着奠字灯笼,一手拿黑色长枪。
为首骑士黑漆漆的眼珠盯着我,冷然朝我吼,他说:“快跑。”
我皱眉,自然不会按照他讲的做。
这家伙一直跟着我,对我图谋不轨,我会听他的?
我从他布满尸斑的死人脸上看出了焦急,他的声音依然冷冰冰,再次朝我吼。
他说:“三蛇吞月莫回头。”
我心头一震,想也不想,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