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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村民的屋舍就在不远处。跟随这些村民走在乡间田野的阡陌小道上,无论是汐芷姐妹还是李安乐,都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不过,也幸亏李康宁挑选的这辆四轮马车有弹簧减震装置,而且转向够灵活,轮距也够窄,不然光是糟糕的路况都够她们喝一壶的。
一路上见到的农田,随处可见务农者们忙碌的痕迹。一块块农田上堆放着刚收割下来的被堆集起来的小麦垛。同时,还能见到一些刚收割完田块又被农夫们栽植上了含有大块根茎的各种苜蓿。而村里的其他土地除了种植粟米和黍子的土地之外,不少地方也种植了大量的紫苜蓿,或者种植了含有根瘤菌的蚕豆、黄豆等豆科植物。
听这些村民讲,紫苜蓿这种植物,进入华夏中土已久,据相传,早在西汉时便从西域传入中原,能肥地,若搭配根瘤粉则养地效果更佳,而且紫苜蓿还可以当猪牛羊的以及鸡鸭等家禽的饲料,另外还可以当蔬菜!另外也有村民讲,其他豆类庄稼若也接种根瘤菌,其实也有类似的养地功效,只是效果与含根瘤菌的紫苜蓿比,并没那么强罢了。
“懂得紫苜蓿等豆科植物能养地,空闲之地还栽培黑芝和蘑菇等菌类,苜蓿作饲料用以养家畜家禽,养肥的田亩还能提高粮食产量,顺便还能额外收获蔬菜,哇哦——没想到你们这的当地人还识得根瘤菌的固氮作用!你们村里的农业,搞得真不错。”李安乐此时双手抱在胸前,发表着感慨,随后,头轻轻一偏,与李康宁双目相对,“四郎,我记得官府还没有推广‘共生型根瘤菌’的使用吧?”
李康宁则略有所思地说:“呃,这个问题嘛......咳咳,我最近打听到的消息是,官府今年刚刚选了几个州府来搞农业示范区,还把几个州的许多农田收编为国有农场,华州貌似就是其中之一。”
这时,周二壮那张长着络腮胡子的国字脸转过来,露出了个画风硬朗的微笑:“嘿嘿,李公子见识挺广的啊!李三娘子,刚刚公子说的不错,现在不止我们牛头村,也不止观北乡,整个华州都是那甚来着,哦对,是农业示范区。朝廷今年颁布的政令都是大白话,咱们大伙儿都听得明白。哦对了,李三娘子刚才说的,根瘤菌,那是啥?”(自动脑补咸阳方言里头的“啥”)
回答他的,是李安乐。“一种肉眼看不到的,非常微小的生物,就在根瘤子里面生长繁殖。紫苜蓿一旦有了根瘤菌,养地功效会更明显。你们用到的根瘤碎末,里面就含有许许多多根瘤菌。”
“原来如此,俺周某受教了。李娘子看来也很博学呐!”周二壮的话语很开朗,尽管他的声音不算好听,但听起来会让人觉得很轻松。
来到周氏兄弟家的屋舍里时,太阳刚落山。刚才结伴而行的左邻右舍也各回各家吃饭去了。值得高兴的是,这村子里的人都养成了饭前洗手的习惯,甚至家家户户还能找到“工商联合-体”卖的肥皂;不过不幸的是,确实被汐芷猜中了,周二壮一大家子的主厨——周二壮的妻子,姚七娘,厨艺真不咋的,她做的饭菜也就是吃不死人。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她,这样再不普通不过的农村家庭,平时拥有的调味料并不丰富。像是芝麻油、胡椒通常是富裕显贵的大户人家才有的。而他们这样的一般农村家庭,能买到少量花椒和茱萸、猪油就已经不错了。
至于油脂,前几天姚七娘才刚从他们乡的草市上采购到一小瓶豆油——拳头大的一瓶,大概半斤,来自官府新衙门——“大唐工商联合-体”生产的新品种商品,由官府的人来贩卖的。
由于产量不太多,价格贵,1斤(按官府新颁布的单位计算,相当于500克)豆油的价格30文钱。作为对比,中原内地大部分地区的粮食价格普遍在每1斗不到10钱的水平,1斗相当于12.5斤,也就是说,此时豆油的单价至少是主粮的37倍!
不过好在食盐并不匮乏。即便没有李安乐和李康宁的降世,初唐时期的制盐工艺也早就有了很大变革,已经有了五步产盐法——也就是垦畦浇晒法,使得食盐产能有了巨大的提高!准确地说,隋朝后期的山西运城一带的制盐技术变革的成果。从大唐皇朝成立到李康宁继位的这几十年,垦畦浇晒法的的制盐工艺已经得以推广运用。
如今,周氏兄弟家这样的平民百姓家想吃盐,而且吃到去除苦涩味的盐巴,并非什么难事,如今市场上的一般品质的盐巴,没有苦味,10斤普通盐也就10文钱左右,无非只是盐巴颗粒较大罢了。只不过,颗粒特别精细的粉末状的精盐暂时还是较为昂贵的,大部分老百姓一般不会去选择粉末状的精品盐。毕竟一般粗盐的味道也不怎么差,勉强够用了。
姚七娘显得有点不好意思:“李公子,李娘子,今天我们家油料不够用,这菜烧糊了......唉,说来惭愧,差不多十天前,官府衙门派人来教人制作豆油,但那天我没去,前两日我就该跟隔壁牛五娘学一学如何制豆油了,结果这几天忙活的,就给忘了。”
“不会吧?老婆,那天我跟你一起去草市,我当时顺便问了那官府的摊位,那钱二郎就说了,这一瓶应该可以用个七八天啊,这才三天......”周二壮略显吃惊。
“嘿嘿老公你别生气,咱不太会用这物什啊,我每次都倒得比较多。”
姚七娘这是第一次买到这么多的食用油,她也想省点用,然而她用豆油的烹饪技巧生疏,就不自觉地多放了太多油。
“......”众人默然。
李康宁把汐言拉过来,在她耳边悄声吩咐了几句话。
然后,汐言刚转身走开,李康宁就朝姚七娘客气地拱手施礼,“无妨,无妨,问题不大。我们本来就打算风餐露宿了,所以就带了些食材以及豆油、酱油之类的调味品,用于野外烧烤的。不过,若汝等不嫌弃,那就稍等一会儿,好菜一会儿就来!至于我家三娘子嘛,她暂时只吃锅盔也没意见的。”
与此同时,汐言走到了这一户农舍的大门口,钻进那辆四轮马车,取出了个两个玻璃瓶,分别装着半升酱油和半升豆油。
“呵呵我当然没意见。不过,四郎,当真不需要我来帮你吗?”李安乐说完,然后就撕下一小片锅盔嚼了起来,只感觉到这种巨大的面饼没啥味道,需要搭配其他调味料。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回想起了之前李安乐在御用厨房里搞的恶作剧,就不禁一身恶寒。
这时,汐言把两瓶调味料拿了进来。然后还没等周大壮、周二壮、姚七娘反应过来,李安乐话还没说完呢,李康宁就闪到厨房里去了,只留下一道黑红相间的残影,剩下屋里六个孩子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下一秒,李安乐甩了甩丹红的锦缎袖口,飞速窜进了这家人的厨房。
真不愧是身姿敏捷的红色闪电,真快!
“诶?!”屋里两个大叔和一位老阿姨目瞪口呆,仿佛浮现出三个黑人问号。
但是,让贵客来给自己做菜?这哪像话啊?
这一家子的成年人正想着婉拒这番好意,但汐芷信心十足的话语就打断他们的念头了,“不必担心,我们家小郎君和小娘子的厨艺跟宫中的御厨们比,也不枉多让!”
见到这两位贵人都已经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了,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这时候他们也不太意思阻止安乐和康宁了。当然,表面上说是合作,但实际上李康宁才是绝对的主厨,李安乐只是打下手的。
不一会儿,周大壮的妻子顾三娘也回来了。还没进家门就闻到一股芳香,以及近在咫尺的烧焦味。
一进家门,她就一脸好奇地问了:“什么东西这么香啊?还有这桌子上的几盘菜是烧糊了?”
“哎,大嫂,是我烧糊了。这屋里有客人,不过,现在客人正在帮咱们重新做几道菜来着。”姚七娘露出一脸的尴尬。
然后顾三娘也注意到了汐芷和汐言的存在,于是乎又是一阵寒暄和互相介绍。
不得不说,这家人在礼貌和人品方面还算不错。
原来,顾三娘这么晚回来也是因为她要履行与邻居的约定,帮两户邻居修补衣物,顺便帮忙照顾一下邻居家的年过七旬的老大爷。
当厨房里的李康宁、李安乐合作完成了最后一道菜后,也跟顾三娘打了个招呼,而顾三娘也很厚道地作揖表示感谢,还赶紧拉着孩子们给两位贵人道谢。
四道香味怡人的小菜摆在桌上,让这一家人惊叹不已。一盘蘑菇煎蛋,两盘苜蓿+蚕豆+黑芝的炒菜,一锅鸡肉炖汤——刚才姚七娘忙着表示歉意,就还没来得及用掉那只老公鸡。
孩子们看到这些玩意儿后,光是闻着香味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这家的年纪最大的未成年人,是周大壮和顾三娘的大女儿,名叫周大秀,已经十六周岁。这个待嫁的小姑娘,品尝了这些菜肴后,却哀怨地长叹了一口气。
“嗯?周姑娘这是怎么了?”李康宁和李安乐齐声问道。
“哎,贵人有所不知,咱大闺女再过两个月就要出嫁了,她现在这年纪出嫁,正合适。”周大壮低沉的话语声,好似低音炮,相比他弟弟周二壮,他的声音有更多的沧桑痕迹。
“有些女孩子出嫁前是这样的,舍不得家人。咱闺女的婚配对象离这稍微远一点,中间隔了两个乡,走过去有五十多里路的样子。”顾三娘替他老公继续回答了。
周大秀也没直接回答,直到自己吃饱了,幽怨地说道:“哎,这些食物,可能是我在出嫁前吃过的最美味的了。阿爹阿娘叔叔婶婶做不来这些。”
周家老大这会儿不说话了,只是尴尬地笑了笑。看得出来他还是很疼爱自己的大闺女的。
“呃,不然,我写一份菜谱,你学学也行。这些其实不难的。”李康宁思量了片刻就如此建议道。
周大秀惊呼:“啊?李四郎你愿意教我?可是咱们家没笔墨,也没备纸张啊,得上隔壁老牛家借用,都是一个合作社的,应该方便。”
李康宁点了点头:“无妨,我们车里备有纸。”话音未落,汐言就把车上的纸取了一些过来,顺便还取来了一支石炭笔,李康宁微笑道:“只是几道菜的说明书而已,其实原理都很像,也很简单。你以后琢磨琢磨,说不定就可以摸索出新的菜式。当然,前提也是要原材料准备充足。”
然后李康宁就给周大秀边写边讲解。而李安乐则留意了周大秀所说的“合作社”。于是乎李安乐就向周二壮他们问了,这合作社是咋回事儿?华阴县已经搞农业合作社了?
周二壮便耐心解释了:“李三娘子您或许有所不知,咱们村百余户已经组成了三个农业合作社,我们村的土地都属于朝廷,但经营权都在我们合作社的农户手中。真说起来,今年最让我们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这税收方式大不一样了。以前啊,总有人丁税,而现在,但凡是我们这样组成合作社的,或者使用官田的,人丁税居然就不用交了,要上缴的赋税只需要按照田地的产出来计算,而且上等田、中等田、下等田的征税数额也不同,上等田的税最多,下等田的税最少。当然,总得来讲,是田多者多交,田少者少交,这样的田赋公平多了。”
“哦,这样的啊。”李安乐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刚才我瞧见你们村里有一个很大的仓库,那是义仓吗?”
“不是,那只是俺们牛头村的公共粮仓而已,合作社成员的余粮会存在那儿。真正的义仓啊,比那家伙大得多了,是在县城那边的。”
然后周二壮就和李安乐聊起了义仓。朝廷在县城里面和外围地带设置了几处义仓,这些义仓储存的各种粮食都是由大唐朝廷收购的,地方官府获得朝廷拨款,以略高于市场粮价的收购价,向农户采购粮食,囤积在义仓内,作为战略储备,以备不时之需。于是乎,农民得到铜钱或者飞钱票据,可以去当地的铁匠铺订购铁质农具,或者,去采购由神机局的制造业部门生产的优质农具。像是钉耙、铁锄、铁锹、铁镐、曲辕犁、耧车、手摇式螺旋抽水机等等的农业用具,若由农业合作社去统筹采购神机局出品的农具,那么采购价格可以至少降低一半!
说白了,更公平的税收政策,还有优惠政策,促使这些农户组成农业合作社,而且一般以20户到50户为一个合作社。
此外,周二壮还说了,咱们农户人家若还有闲钱啊,还可以到草市采购一些生活物品之类的商品。他觉得官府经营的摊位比较好,毕竟可以买到官府衙门出产的优质商品,像是买碗、杯子、筷子、勺子、拖把、扫帚、酱油、豆油等等。当然,草市不光是有官府的摊位,还有其他商人的摊位,种类也很丰富啊,像是花椒、茱萸之类的辛辣香料,也是从商贩摊点买的。咱们观北乡的草市上,还可以见到一些卖菜、卖果子、卖面食的,甚至卖耕牛的。至于家具,村民们往往会选择找匠户定做,毕竟家具往往得到县城里买,比较麻烦。
在聊天过程中,李安乐也提了一些问题,而周二壮也不愧是一位健谈的壮汉,尽量用自己的粗糙白话讲给客人听,也没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惹得姚七娘时不时白了他一眼,但还是给他递一碗水。不过周二壮所说的某些官府衙门,其实只是在村民眼里是衙门,但李安乐明白,周二壮所言的“官府摊位”,其实是她和李康宁共掌六成股份的“工商联合-体”摆下的摊点,而周二壮所说的“官府衙门”其实就是神机局。
“哦对了,话说回来啊,刚才是你说的,你们家的赋税压力算是比往年降低了,可是,你没提布料的事儿啊。难不成,这牛头村都不用缴纳绢布或者麻布了?”李安乐又提出了个刚才周二壮没有陈述到的细节。
“哈哈,不必担心,不必担心!”周二壮摆了摆手,“小娘子你有所不知,根据朝廷的新政,凡是在朝廷所拥有的农业土地上,每年要缴纳布料也只是桑麻种植得多的地方的事情,甚至交一定数额的麻丝、蚕丝也行,毕竟那些桑麻遍地的村庄才是比较精通此道的。至于我们这儿没怎么种植桑麻的,就不必管绢布麻布的事情咯!”
“原来如此,”李安乐掐了掐手指,眼珠子转溜了一圈,“其实,朝廷的意图应该是让农业的分工更加专业化。”
“诶——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专业化!俺刚刚一直没想起来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情况,哎,当时咱们的乡正老大爷就是这么给大伙儿说的,要专业化。诶对了,大秀这姑娘要嫁的那个夫家,他的村里桑麻种植颇多,织布也比较专业。据说啊,最近他们村还学习了如何用白叠子纺织衣物嘞,挺厉害的。”
“那么,他们村上缴布匹也是按照田亩来算么?”李安乐问道。
“这我就不太晓得了。不过看大秀的未婚夫婿送的彩礼,我估计他们的缴税负担挺小的。”周二壮挠了挠后脑勺说道。
“嗯,听周二壮你谈了这么多,本姑娘今天也是长见识了,我不像四郎,天天都是国事民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现在看来,你似乎对朝廷的政策还算满意咯?”
听到这个问题后,周二壮倒是一脸正色了,“李三娘子,俺这么说吧,其实,不管朝廷出了什么新政策,俺们这样的平凡百姓满不满意也没用,俺们只能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比如俺啦,俺现在只图咱一家人能够安稳活着,能吃饱,能穿暖,能够家有余粮,能有点彩礼给孩儿们找结婚对象,还能送孩子到乡里的私塾念点书,识点字,就好了。”
一向比较寡言的周大壮这时也说了:“朝廷为我们小老百姓做了好事,我们是长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我当过兵,打过仗,如今回家乡务农,感触颇多。自从圣人还是太子的时候,开始监国的日子算起,这几年过去了,现在的大唐和以前比,气质上似乎不同了。我能感觉到,朝廷这几年不断地试图给百姓减轻负担,许多穷人得到官府的帮助,其实老实说咱们家也算比较殷实了,真正穷苦的比咱们家条件要恶劣多了。”
这时李安乐就顺势一问:“华州的官员貌似还算凑合吧?我听说华州的别驾整天忙活得头都白了,还经常组织人手兴修了许多水利设施和灌溉设施,比如水力大翻车之类的,是这样?”
“咱们的华州别驾的头发白了没有,咱们不晓得,但姑娘你说的其他事情是真的。另外,咱们的县令,确实头变白了不少。”
“噗嗤!有点意思。”李安乐捂嘴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顾三娘插话进来:“我突然想起来了,听他们那的人说了,应该是按照丝或者麻的产量来算的,好像是......好像是每年产量的二十分之一上交给国家,而且像粮税一样要分两个季节征收。”
“你咋听说的?”周大壮问。
“好几天前我刚去他们村买绣花线,就听说了啊。”
“嘿哟,老婆你还好意思讲,那天你居然跑那么远买绣花线,晚上回来得太晚!那天可危险了,还好那天我跟几个邻居牵两条土狗去村口找你,你当时没发现你身后远处有两头野狼跟着啊!”周大壮露出心有余悸的神色。
“啊?!你们村这里附近还有野狼出没?”李安乐大惊。
周大壮这就感慨了:“哎,何止是我们村附近,又何止是我们乡附近呐!其实整个华阴县都有野狼出没,只是这些年头比较少见了而已。而且,除了有野狼出没,晚上村外还有野猪,这些畜生喜欢夜间活动,若有不慎还会闯进村子里。要知道,每个月县令都会组织乡民,奋力捕杀野狼和野猪,好几年下来,到现在,野狼、野猪还没绝迹。所以现在啊,若夜晚孤身一人在村外活动,还手无寸铁,是大忌啊,随时性命不保。”
这时,村外隐隐传来一声狼嚎。
周二壮这就叹了口气:“得了,大哥刚说啥啥就来。哎,所以啊,家家户户都有养狗,算是预警措施。对了,几位客人不嫌弃的话,就留宿一晚吧,夜晚村外危险。”
李安乐稍微想了想,右手紧握成拳,对旁边的自家老弟轻踢了一脚。
“阿弟,咱们有事要做了。”
“啊?老姐你等等,我还没写完,就差一点了哈。”
“写个p啊,你直接给她一本菜谱不就完了吗,我身上就有一本。呃,等等......”李安乐转头看向周大秀,“周大秀你识字吗?”
“呃......大概能认个一千多字吧,上过四年乡学。”
“至少能看懂这些吗?”李安乐掏出一个小本子,给她瞧。
“哇!好多是简写的啊,没啥生僻字,算是看得懂。”
“好吧,那送给你了。”
安乐此言一出,周大秀就非常开心了,连忙给李安乐道谢。她的几个长辈也向李安乐表示谢意。这时候李康宁也写好了,也就一同交给她了。
随后,李安乐对周二壮一家人作揖行礼:“好了,我和我家四郎多谢各位热情招待,我们就不多叨扰各位了,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做,你们就不必送了。”
周二壮、周大壮、姚七娘、顾三娘这下都着急了,姚七娘劝谏道:“唉呀,李三娘,李四郎,这天已经黑了,这荒郊野外的危险啊。你们是我们家的客人,说什么我们也不能让你们白白遇险啊。”
但李安乐和李康宁都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提起佩剑直接出了屋门,一个箭步登上马车。整个过程太快,快到姚七娘话音未落就已经结束了。
汐芷朝他们解释:“各位不必多虑,我们家三娘和四郎的武艺远比我们姐妹俩厉害,野狼野猪对他俩来说只是纯粹的猎物。”
“除了经商致富,他们姐弟俩也是侠客。”汐言也顺势补了一嘴。
挽留不成,周二壮一家人也就不阻止了。很快,汐芷和汐言就整备好了马车,四轮马车稳稳地开出这户人家的院落大门口。
马车刚走出大门口没多远,屋里头的顾三娘就冲出屋门大喊:“李三娘子,别急着走啊,你们的豆油酱油还落在这啊!”
“送给你们了!当饯别礼!”李安乐探出车门,回头喊了这么一句,然后就钻回车内了。
随后马车加速前进,顾三娘追不上马车,只好回屋子里了。
马车很快驶出了村子,来到官道上。远离了村民的聚落,旷野的深夜果然异常宁静,同时,也潜伏着大自然的恶意——官道两侧附近,就有两只野狼盯上了马车,不过它们没有采取行动的意思,而是留了一只跟踪马车,另一只去叫同伴来。
“附近1100米范围内有五只野狼,两只野猪,你也感应到了吧?”李安乐一边说,一边抽出一米二佩剑。
李康宁点了点头:“嗯,感应到了,啧啧,真让我们撞上狼群了啊。我估计前面远处的树林里就有狼窝,要不要试试?”
“乐意奉陪。”安乐就在康宁耳垂旁轻声回答。
然后,没等汐芷和汐言反应过来,李安乐和李康宁就冲出了车门。
“啊?!圣人!殿下!”汐芷和汐言皆大惊,也急切地喊出声。
“你们俩守在这!”李康宁命令道。
然后,只见安乐和康宁几个箭步就蹿出三四十米,一溜烟没影了。汐芷、汐言于是很快就冷静下来,一方面,是因为命令,另一方面,马车全力开动也追不上他们,所以也就只好守在这了。
然后......十几分钟后,两人回到马车所在的位置,李安乐拖着十二只捆一起的野狼,李康宁则拖着三只野猪,也是捆一起的。这些猎物无一例外,都被一剑爆头一击夺命。
“猎物比我们预想的多啊。”李安乐丝毫不在意身上沾染的血腥味,轻松惬意地说道,“还逮着个狼窝了,这下子,观北乡的野狼问题应该是解决了。”
“可问题是,在全国范围内,又有多少民众面临这些山林野兽的威胁呢?让我们去一个个地砍杀,肯定不现实的。”李康宁露出忧心忡忡的脸色。
“哎,长安洛阳虽然是安全,但是,全国范围内,老百姓的安全问题是必须让朝中官员正视的!康宁也你注意到了吧,每年地方上都有关于治理虎患的奏表。”
“嗯,不如,我们回去再议吧。”
“好。”
“不过,要不要路上顺便吃烧烤呢?这些猎物不用也是白不用啊。”
“然而车太小了啊,你确定装车里?”
“让车拖着呗!”
夜幕深深,月上三更,这辆四轮马车往长安驶去,还拖着十几具无头的动物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