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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挤在狭窄的甬道内仔细看完了墓碑上的文字,夏侯云这时沉吟道:“看来此处还真是座衣冠冢,倒让老朽颇感意外。”
“衣冠冢是啥意思?”罗老七问道:“是不是说明这里没宝贝了?”
夏侯云回道:“未必,衣冠冢只是没有正主的尸骨,丧葬规格还是按照正常陵制来的,我们先前路过的那两间耳室,不都堆满了陪葬品么。”
“有宝贝可摸那还操什么心?管它埋的是张三还是马二,别抠搜的啥都不舍得放就行。”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罗把头,咱们倒斗还是得摸清斗子的来历与脉络,这样既可方便行动,又可推导出潜在的危险,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什么带不带的,洒家脑子没带,要操心你们文化人操心吧,洒家只管开棺摸鱼,你们先看着,洒家去前面溜达溜达。”
“你老实在那待会!”鬼脸道士说道:“哪次溜达你没溜达出点事来?为了我们这几条小命,你消停会儿行么?”
罗老七撇撇嘴没有回话,但也依着鬼脸道士所言没有向前,鬼脸道士见状不再搭理他,转过头对夏侯云继续说道:“混沌龙脉贫道略有耳闻,风水中把龙气混杂之地都称为‘混沌龙脉’,可合钵凝宫又是什么?既然此风水穴位形如倒悬的女性子宫,那为何会取个如此古怪的名称?”
“这名称其实取的很贴切,据说女性子宫的腔体正如两钵相合,故此得名,不然喊得太直白是不是就有些古怪了?”
“原来如此,这么一说,咱们那些风水前辈…也着实是见多识广哈…”
夏侯云尴尬的笑了笑,回道:“老朽也仅是耳闻,嗯…耳闻。”
鬼脸道士也跟着笑了笑,接着又问道:“那此合钵凝宫在风水气运上该如何解释?贫道看碑文中虽然记录的有鼻子有眼,但最后解释看上去则更像是江华道人糊弄石勒的说辞,混沌龙脉不能葬人,只能葬衣冠,这算哪门子的歪理邪说?”
“混沌龙脉不宜葬人不假,但能葬衣冠的确毫无根据,混沌龙脉为困龙局,龙气纷杂混乱,连最基本的气理都没有,正所谓‘土形气行,物因以生,形正则遗体受荫,气顺则福禄达后’,这处合钵凝宫就是典型的‘形正而气不顺’,葬人仅能保证尸身不生异变,但波及后代的气运就祸福难料了,而衣冠冢在葬制中几乎等同于全尸葬,那必然就不适合用在合钵凝宫内,所以老朽认为,碑文中最后一段文字是有问题的。”
鬼脸道士点点头,说道:“贫道也正作此猜测,这座墓建到一半江华道人可能就发现了不适合葬人,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并且在最后找了个理由骗过石勒,而他找的这个理由想想也挺绝的,既保留了自己定陵的功劳,又省却迁陵带来的麻烦,口中还堂而皇之说些个蒙荫后代的喜庆话,贫道若是石勒,定然也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是啊,为朝廷效力,本事还在其次,当先的得是会揣摩上意,只是葬制可以撒谎,可风水气运冥冥之中皆有因果,后赵国祚仅维持了三十三年,恐怕与此墓风水格局不无关系。”
鬼脸道士与夏侯云正在探讨古墓的来历因果,这时站在最后面的夏侯骧忽然拽了拽何四娘的衣服,指着脚底下的甬道口低声道:“何四娘,刚刚下面好像有道黑影爬过去了!”
“啊?什么黑影?”何四娘被他冷不丁一句话吓的猛一哆嗦,赶紧低头看向下边的甬道,可洞口附近除了洒落的膏土别无他物,等再把身子弯下些,才将将能在阴暗的甬道内看到那具大头怪胎立着的脚。
“你是不是看花眼了?”何四娘知道这孩子除了发丘门主的名头大,其他哪都小,胆量兴许还不如个姑娘,背不住神经兮兮的把怪胎脚看成黑影了,可夏侯骧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不是那边,是爬到咱们脚底下这段甬道了。”
下边的甬道在砌尸壁画开洞处,还向内延伸了三五步距离,倒的确是个视野盲区,何四娘见他神情不像是信口胡说,于是掏出支火把,走到鬼脸道士身旁引燃,然后返回洞口处,扶着墙壁前倾了些身子,伸出火把照向甬道。
火光中,何四娘又看到这端甬道内露出双脚,脚上还绑着绳索,她见状叹了口气,回过头对夏侯骧说道:“那不就是食心婆的尸体么?还说你没看花眼…哎?”何四娘突然止住话语,回想了下之前路过下面甬道的情况,怎么好像记得食心婆的尸体是在大头怪胎那边呢?
她急忙再次看了看下面甬道,这次借着火把能清楚看到土屑堆上有拖行的痕迹,何四娘心里咯噔一下,身子情不自禁往后退了半步,接着沉声道:“道长!之前那具食心婆的尸体,你给手脚都捆住了么?”
鬼脸道士在刚才何四娘借火时就察觉她那边不对劲,此时闻言立马转身向她走去,口中问道:“怎么了?”
“尸变了!”夏侯骧抢先插口道:“那…那具尸体从那边…爬到了那边!”
“还真尸变了?他奶奶的真是干什么都不能图省事。”鬼脸道士斜了斜下边甬道,却没看到食心婆的尸体,便又问道:“在哪呢?”
何四娘见状难以置信道:“道长你还真没绑手?!让老七传染了啊你!”
“嘶!洒家招你们了!”
“四娘你莫慌,脚捆结实了就是诈尸也没事,它还会飞不成?你们不都看见它在地上爬了么?”鬼脸道士趴下身子,打算探头进甬道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两层甬道之间的隔层并不厚,鬼脸道士胸口贴到地面上,脑袋刚要伸下去,忽然一只枯爪直奔他面门而来。
鬼脸道士失声喊了句娘,几乎是下意识歪头躲开,然后就看到那只手啪的下扣在了洞壁上,接着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同时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缓缓冒到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