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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决于我什么？”张伟懂得明华这话的套路，耍赖已极，危殆已极，难说是正派人会有的念头，禁不住怀疑他到底是敌是友，前面所有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取决于你击败每一个邪灵，及时地。”明华清楚地说出。
这多像一个二杆子甲方，什么都是他们说了算，要求百分百达到，付款不一定及时，甚至干脆坏账，张伟闪过这样的念头，“如果我不同意呢？”
不同意，不同意怀揣着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元神去战斗，而是一拍两散，爱谁谁，早死早超生。
明华狠狠瞪着张伟，像是要扑过来掐住他脖子，“你非同意不可。”
张伟心头火气，简直想转身就走。
他飞快地把转身就走的可能性想了一遍，那一刻大概会很爽，但接下来呢？迄今为止他其实得到了不少，无数的钱，可以做好多事，如果回到原点，该多么怅然；最重要的是，为大圣孙悟空战斗，难道不是每个鬓发已摧，情怀仍少年的男人梦想么？就为明华这个看起来有些不怀好意的安排，置气地撒手，多么愚蠢！
“好，我同意。”他豪气地说。
明华点头，有失而复得的欣幸，“今夜出来，本来不是为说那么多废话的，不小心竟然说了那么多。”
“哦，那是为什么？”张伟惊讶地问，以为今夜本来已经足够充实的了。
“时不我与，我恨不得分秒完成这件事，我想今晚你就出战第一阵。这一阵很简单，简单极了，没经任何修炼也可以，却是九重殿里第一重，我想这样设置是不是太轻佻了。”明华有些紧张地说。
“对手是谁？”张伟问，等于是接受了出战的要求。
“你会看到的。”明华说完，倏的消失，毫不拖泥带水。
张伟站在殿室下的甬道上，不觉明月照彻，地上撒着薄薄的银辉，约莫十步之外，站着一个人，身穿破旧的西服，手里拿着一把刀子。
他还来不及想什么，那人已经冲上来，霎时便到面前，一把揪住张伟的衣领，手中刀子直刺他的腹部
这是哪门子的邪灵，就是一个人，一个恶人，张伟还没反应过来，刀子已刺破外衣，锋芒及肉，腹部条件反射式地收，只觉得肚皮疼了一下。
张伟抓住那人握到的手，往外一推，半转身用胳膊别住那人的手免得抽回，另只手也援过来，一起抓住那人握刀的手臂，一起用力。
那人握刀的手被完全制住，丢开抓住对方衣领的人，恰好张伟变作背对着他，顺手扼住张伟的脖子，用力卡住不放。
张伟不得已背对对方，脖子从后被扼住，本来凶险，好在制住对方握刀的手，对方两手方向相反，不容易发力，同样也奈何他不得。
“你是谁。”张伟下意识地问，喉咙被扼，声音含糊不清。
“你他妈的管我是谁！”那人恶狠狠地骂。
他右手抽不回，左手使不上力，脚下别住张伟支撑足，用力往前一压，顿时两人一起倒下，张伟在下，他在上。
倒下的过程里两人的僵持松开，那人抽回右手，刀子已掉在地上，两手一起扼住张伟的脖子，这回可以使上力，便用尽全力。
张伟在地上滚翻两回，偏转回半边身子，奋力挣不开对方手臂，情急之下，也扼住对方脖子，死命地掐。
他见过短视频教导人们遇见拿刀子的歹徒，没技巧可言，逃是唯一的真理；在这地方他没法逃，其实也是来不及，侥幸用厚衣服和手挡住刀子，脖子却被牢牢扼住，气上不来，血朝头顶涌，脸胀得通红。
直觉告诉他，就算那人空出所有照门，此时唯一可以做的事，是同样扼住对方脖子，倾尽全力。
这是一场比赛，比的是谁先让对方消耗完肺泡里所有氧气，不幸的是他比对方至少晚了十几秒扼住对方脖子，得分的地方大概是，他扼住对方脖子的手型或许更为完美。
时间过得很快也很慢，老实说，被扼住脖子的滋味不算太痛苦，除了绝望感之外甚至是舒适的，就好像开玩笑，两个人开玩笑，随时会哈哈大笑着放开。
他咬住念头，知道不会这样，明华不会来帮忙，明华是谁？
器官在降低对氧气的需要，同时也尽力搜刮任何一点还未利用的氧，苟延残喘。
他失去意识，失去意识前一霎，腰部以下一跃而起，翻在上面，全身构成三脚支撑，全身所有力气都倾注在双手上。
咔嚓，一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张伟睁开眼，看见明华诡谲的脸，由上望着自己。
“我死了吗，还是我活着？”他问，声音都不似他自己的。
“侥幸过关。”明华伸手，将他拉着坐起来。
几步之外，另个人躺在砖砌的甬道上，一动不动，地上有个隐约发亮的东西。周遭，仍然是远处影影绰绰的殿室，两边广大虚无的高台。
“你带我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杀死这个……他是你说的邪灵么，九重殿的邪灵主之一？”张伟稍微缓过来，讥讽地说。
“他差点杀死你。”明华提醒，并不否认张伟的说法。
“那又怎么样？”张伟说。
“我恭喜你，战胜了第一阵，接下去你会变得更强，不会像这回这样仓促，面对的对手也愈强。不过，每阵都会是这样的生死战，绝不会容易。照我看，刚刚你选择不大对，跟对方对扼脖子实在是凶险极了，活下来纯属运气。”明华说着，连连摇头。
“你不会帮我忙么，或者，就算我死了，你也会救活我？”张伟问，这是真实的疑问。
“不会。”明华轻快地答，起身去那具尸体旁，蹲下不知摆弄了些什么，站起身走回张伟面前，手里托着一枚血淋淋的牙齿，大概是尖牙，从怀里摸出一样什么东西，小心地将那牙齿嵌入其上。
张伟慢慢看清，明华摆弄的是一付项链，那枚还带着血的牙齿被嵌在一侧的位置上，足有六七个镶嵌卡口，除了这一枚之外，全都空着。
明华将项链两头托着，为张伟戴上。张伟想拒绝，身不由己。
“你还没说，这人是谁，九重殿的邪灵主怎么会没有名字？”他挑衅地问。
“刘丹。”明华这次没有回避。
“哦？”张伟的意思是，这人又是谁，名字毫无意义，或者说，这是哪个邪灵。
“这人做了许多罪孽深重的事，却可以钻巧门，人间的法律却没法惩罚他，我把他抓了来，让你杀死他，或……让你被他杀死。”明华说，冷漠无情。
张伟打了个抖，觉得是不是哪儿搞错了，怎么会如此？慌张地，口齿不清地问，“刚你不是说，他是个邪灵主？”
“他是个有罪的人。”明华哂笑，将人字咬得格外重。
是人？
张伟打个寒战，胸中一阵恶烦涌上来，抑制不住，呕的一声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