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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日子就移到三月初了,离季宸离开已有一个月时间了,但白玉儿却老是在夜深人静时不自觉想到他那日拿着那绣着米老鼠的荷包时的窘迫神态,她就很想笑。
哼,也是活该!谁让他害的大哥以为丢了她送的荷包很是自责了一段日子呢?
“玉儿妹妹,你笑甚?”季薇凑在白玉儿跟前好奇的问她。
她如何能把季宸的糗事说出来,只转移话题道:“薇姐姐,你待会儿真的要去怡颜阁吗?要不待过两天我去求求大哥,说不定他就同意了,到时咱两一块儿去呗!”
说来也是白玉送季宸那日时穿得少了,身子受了寒,这一趟风寒整整拖了快一个月才渐渐好转,可是吓坏了秦氏。
白鸿文心疼之余更多的是对她不爱惜自己身子的气恼。所以这回他直接说了这这些日子不许她出门的话,秦氏也硬起心肠无视她的撒娇,每日给她炖着各种汤水滋补。喝的白玉儿如今是看着秦氏进来就还怕。
“娘啊,我如今已是大好,你看是不是不用再喝了?”白玉儿捧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秦氏道。
“不行,必须喝!”秦氏对于这个完全是没商量的,把粗瓷大碗递给白玉儿斩钉截铁道。
季薇见状立刻起身冲白玉儿眨眨道:“玉儿妹妹,我得走了!”,又与秦氏说了声就不等她说话便急慌慌的出了屋子。
“薇姐儿,喝了汤再走吧……哎,这孩子,这么着急去是要哪里?”秦氏追在季薇身后扬声喊道,见她越喊她走的越快,便疑惑的嘀咕道。
可不得快些走嘛,想到薇姐姐来了几次就喝了几次汤后那苦兮兮的脸,白玉儿不厚道的笑了,她突然觉得嘴里的汤水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了。
秦氏收起空碗却不急着走,而是顺势坐在床前的杌子上道:“也不知你大哥今年这次乡试能不能中?”
这都还早呢,如今才三月大哥还要八月才开始考呢!不过想到娘对大哥寄予厚望,想来也是极为担心的,遂佯装叹息一声道:“哎,也不知宸哥哥今天考的怎么样?”
秦氏拍着腿惊道:“我的儿,你要是不说娘险些忘了,得,娘得给你爹上柱香去!”
人已跳起来拿着空碗出门走了。
远在京城的季宸,此时坐在贡院里,看着纸上那一道道熟悉的试题,他恍惚了一阵突地打起两个喷嚏,才含笑拿起毛笔沾了墨水唰唰写起来,巡视的考官连连点头,觉得他是个好苗子,不由起了惜才之心。
真可谓是冥冥之中天注定,这也注定了季宸将来仕途的坦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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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府后院铭静堂正房里,一四十五岁左右穿着正红色家常襦裙的端庄秀雅的贵妇人坐在红木榻上,她一手品茗一手执着雪白的丝帕沾沾嘴角,无奈的看着下首那妙龄少女。
她两个女儿中就这个小女儿长的面容像极了她,但性子不知随了谁很是懒散。此刻坐在那里,垂头拨弄着她手脖子上的蓝色琉璃珠串,双脚还不时踢踏着,没有一点儿女子该有的娴静。
见她穿着桃红刻丝牡丹纹彩晕锦春衫,银红缕金彩绣百褶裙,梳着俏皮的灵蛇髻以金珠碧玉簪固定,髻上只戴两朵芙蓉花点缀,却映着她那稚嫩的容添了妩媚。
裘夫人皱眉道:“媛姐儿,你今年也十六了!不能再这么胡闹下去!从明儿开始每日辰时三刻到娘这里来看半个时辰的账本,知道些人情往来还有就是每日府里下人…”
“娘啊,您就饶了我吧!您明知道女儿对那些琐事不感兴趣,再说不是都有管事的在吗,干嘛非得女儿学那些!”裘梦媛不依的上前挨着裘夫人坐下,双手缠上她的胳膊,打断她絮絮叨叨的话。
裘夫人还想说什么,听外面丫鬟请安声,遂戳戳她白嫩的额头嗔道:“你爹回来了,要不要跟他去书房,让他给你讲讲女子仪容仪表…”
“嘘!娘我明日来还不行吗?”裘梦媛赶紧探手掩住裘夫人喋喋不休的嘴,要是让爹知道了那还了得,要问她裘二姑娘最怕什么,莫不是她爹裘院正那张嘴,他要是讲起道理来,没有几个时辰是别想停下来。
想她大哥二哥可是最怕被她爹叫去书房说教了,那时她不懂,每回看到大哥二哥蔫蔫的跟在精神奕奕的爹身后从书房出来,她曾悄悄问过大姐,就听她面色诡异道:“媛姐儿,你如今还小!待你再大些就明白了!”
她明明都十岁了,哪里还小!认为大姐是在敷衍她的裘二姑娘逮着一个时候,跑到裘院正跟前娇声道:“爹,我想跟你去书房!”
裘院正看着刚齐他腰身的小姑娘哈哈大笑,嘴里还念念有词道:“不愧是我裘家人,这么小就知道做学问”什么的,可惜那时裘二姑娘正处在极度的忐忑中,怕她爹不答应,所以忽略了他那些话。
听得他同意,就乐颠颠的随着他进了书房。
裘院正的书房,一推门进去就见墙上贴着‘宁静致远’四个大字,字体苍茫有力,浑然一体。但当时的裘二姑娘却看不上那几个字,觉得太凌乱了,还没有娘写的好看。
就在她眼睛犹疑在那些书架子上时,裘院正指着书案前的椅子让她坐,谁想这一坐就是两个时辰,期间她也打岔撒娇过,却不想平日很好说话的裘院正却仿佛换了个人儿似的,他义正言辞道:“媛姐儿,做学问时当心无旁骛潜心研究,若都是你这般,那学问如何做的下去?”
裘二姑娘当时很想说,那爹咱们就别做了呗!谁知裘院正却又话头一转又与她讲起那些名人学士的事迹,说是要熏陶一下她。
如此最后裘二姑娘挨到两个时辰时,借故肚子疼才躲过意犹未尽的裘院正魔手。
至此裘院正的书房便成了裘二姑娘的禁地,她是想到那个地方就觉得浑身上下疼。当然这个事儿后来被裘夫人他们知道后,很是取笑了裘二姑娘一顿。
裘二姑娘却跺脚指着他们强持夺理道:“哼,还不都是你们不肯告诉我!我好奇嘛,才缠着爹要去书房,谁想进去后却是那样一番光景!爹在书房里简直就不是爹了,他成了…成了夫子!”
话音刚落裘夫人他们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气的裘二姑娘发了脾气,不许他们日后再提这糗事。
裘院正约莫四十多年纪看上去很是儒雅,下巴处蓄着美须,迈着八字步慢慢踱进屋子,笑道:“夫人,你与媛姐儿在说什么?”
裘夫人起身来到跟前,一壁扬声吩咐丫鬟打水,一壁笑道:“老爷,我是看媛姐儿年纪一日日大了,所以想着明日让她来正院我教她理家!”
丫鬟打水过来,裘夫人亲自绞了帕子与他擦脸,后又随着他来到榻上落座。盆子自有丫鬟拿下去。
在裘院正进来时,裘梦媛已经乖顺的站起身来,双手交握与腹前,微微垂头敛目身姿端庄娴静的立在裘夫人身后,真真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此刻听得她娘在她爹跟前这么说了,就知道明日的事儿是不可更改了。
见丫鬟端着托盘进来,她有眼色的接过丫鬟手里的茶蛊送到裘院正手里,甜甜道:“爹,喝茶!”
裘院正很是受用的接过,轻轻吹了吹飘在茶汤里的碧色叶子,轻啜了口道:“媛姐儿,明日可得好好学,若是我听你娘说你学的不好,那爹就只得放下手头上的事儿亲自教你了!”
这话虽说的轻淡,但裘梦媛知道她爹是言出必行的,所以她乖巧的应好,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因为她知道她爹此时肯定在看着她,若是她表现的稍微有一丝不愿,那她爹肯定会请她去书房,开始他漫长的说教。
裘夫人见状这才笑道:“好了,我让丫鬟摆饭吧!把老大老二一家都叫过来聚一聚,咱们就在这隔壁花厅里吃罢!”
裘老爷自是点头,待得大房二房人都到齐,众人吃罢饭后丫鬟又上了茶,裘夫人突然幽幽道:“哎,一晃蝶姐儿也出嫁有一年了,也不知她过的好不好!”
裘院正端茶的手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放下后沉声道:“夫人,我还有一事未跟你说,正好浩哥儿臻哥儿都在!你们都听听吧,不过听过之后就烂在肚子里,休要出去胡说!”
见他眼里的严厉,还有谨慎,众人都临危正坐,目光炯炯的看着裘院正,就连大房那个不过两岁的小丫头也睁得圆溜溜大眼睛,好奇的左看右看。
二房的小子不过才八个月大,此时最是哭闹的时候,得了裘夫人的准许,二少奶奶便让奶娘先带了他下去。
裘梦媛也很好奇她爹待会儿要说什么事儿,遂也坐直了身子竖着耳朵听她爹如何说。
“师兄传消息来说这一两年里我可能会重新入仕!”
裘夫人他们面色凝重,只裘梦媛和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不知个中原因,听的这个消息先是高兴,但见裘院正他们神色不对,遂都敛了笑若有所思起来。
是夜,裘夫人倚在裘院正怀里,不安道:“老爷,你说这消息准吗?”
裘院正抚着她柔顺的长发,掩去眸子里的苦涩,并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道:“夫人,我若是入了仕,咱家就可以搬去京城。你不是说不放心蝶姐儿吗?到时住的近了,不就可以时常见面了嘛!”
裘夫人知道他不想多说也不再多问,而是又说起裘梦媛,“老爷,梦姐儿眼看也到了年纪,她的亲事还没个着落!虽也有媒人上门提亲,但我都推辞了!咱们梦姐儿人纯稚,心地好又长的漂亮,我知道她适合进那些豪门大院里生活,所以只盼她安安顺顺的嫁一个疼她的相公就知足了!”,不知想到什么又叹息一声接着道:“也是梦姐儿与那季宸没有缘分!她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却是定了亲的,哎,也是可惜了,听说那季宸品行学问都不错!”
裘梦媛在书院门口拦住季宸的事儿,裘院正也知道了,当时他还狠狠罚了她,裘夫人从中求情也没能免了她的惩罚。
裘院正想到他这个性子跳脱的女儿也是皱起了眉,一个人影突然闪在他脑子里,默了半响才道:“待这次秋闱结束后再说吧!”(www.. )</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