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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静笙回到春晖院,还未来得及着人去通知二舅母后天去春生堂的事,便被慕容老夫人院里的人请了去。
看梁静笙一身男子打扮,虽然并不难看,看起来却多少有些不伦不类的,慕容老夫人朝着梁静笙招了招手,待她落座,便有些犹豫地问道,“听说最近你二舅母频频着人去寻你,可是有什么麻烦事?”
看着外祖母一副要替她做主的模样,梁静笙忙摇了摇头,斟酌了一会儿,道:“外祖母,我开铺子的事儿您是早就知晓了的,可我那铺子隔壁新开了间医馆,恐您是没在意的。”
“医馆又如何?你那是首饰铺子,没有冲突吧?”
“那医馆讳春生堂,里头的冼神医最擅长的,便是二舅母多年所求。”
慕容老夫人想起她那二儿媳妇,先是摇头,而后猛地坐直了身子,“子嗣?”
“正是。本来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我是暂时不想告诉您的。”免得有了希望,之后更加失望。
“虽然外头都把冼大夫的医术吹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可阿笙以为,这每个人的情况大约都是不大相同的,本想等二舅母去看过之后再与您说这事的。”等着二舅母有了身孕再说,明显是不实际的,看诊之后若是确定能治上一治,恐怕那药是断不了的,天天吃药,满院子药味儿,外祖母哪里能不知晓。
“若是那位大夫医术果真了得,也是你二舅舅的造化了。”就算老大老三家都给她生了孙子,这老二家的无子终究还是慕容老夫人的一个心病,平日只是装作不在意罢了。二儿媳妇生不出来,她与老爷子又不想家中多出什么庶出子孙乱了门风。孙女儿终归都是要嫁出去的,等老二家的两个孙女出了阁,老二该觉得难受了。
“不管如何,终归要二舅母去过之后才能知晓。我今天出门去便是去见冼大夫去的,说好了后天我陪着舅母一块儿去看诊。”
慕容老夫人点了点头,“那就好,看大夫终归比把神棍引进门来的强。”后头那半句话,慕容老夫人说的极低,梁静笙便也当做没有听见。
从春晖堂出来,还未进静心居,便看见了墨兰,还有她身边的嬷嬷。
两人看到她都上前行礼,梁静笙点了点头,“二舅母来了多久了?”
墨兰报了个时辰,梁静笙估摸着大约是她前脚去了春晖堂,二舅母后脚就来了她这儿了。
“静笙,怎么样了?”梁静笙一脚刚跨进门槛,另一只脚才刚提起,二舅母已经站在了她跟前急问道。
“后天,我同舅母一块儿去春生堂。”梁静笙只说了个结果,至于过程,不重要。
“真的?”
“嗯,今明两天还请舅母好生休息。”
“好,好,我先回去准备。”梁静笙被匆匆离去的慕容二夫人撞了个踉跄,若不是墨兰扶了一把,差点儿就坐在了门槛上。
“二夫人怎么这样?”墨兰几个最是护主,对于慕容二夫人此举自然是不满的,只墨玉、墨竹、墨菊便是真的不满,也不会直接说出口,也就墨兰惯是个嘴快的。
“二舅母也不容易。”慕容府三个媳妇,便只有二舅母膝下只有女儿,她又是个要强的性子。不论二舅母待她是真好还是假好,二舅舅终归是她的血亲,是真心待她的。
用完晚膳后,梁静笙坐在院子里纳凉,进入六月,这天越发地热了,屋子里闷得难受,只好待在院子里等着那偶尔刮过的阵阵凉风。
“墨竹、墨菊,一块儿坐会儿吧,天本就够热了,你们再这么动着,我看着都热。”
墨竹、墨菊手上打扇子的动作并未停下,墨菊没有说话,墨竹道:“姑娘看着热?那便闭上眼睛就是。若是姑娘睡着了也不打紧,我和墨菊搭把手,还是能把您抬回去的。”
墨竹这话,让梁静笙一噎,总觉得这个‘抬’字很不雅,不知怎的,眼前便晃过了那个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在春生堂的时候看了他那双极似傅昭的眸子,她便慌了神,这会儿想起,倒觉得是自己草木皆兵了,天下这么大,长相类似之人尚且不可计数,更何况只是眼睛相似,傅昭说话从来直来直往,不多费唇舌。他,舌长且毒。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不过稍稍走了神,便遭了殃,伸手挠了挠脖子和脸颊,听着耳边不绝于耳的‘嗡嗡’声,梁静笙顿时觉得浑身都痒痒的厉害,“还是回屋去吧,再不回去,明天可见不了人了。”
董文烨幸灾乐祸地跟着冼大夫出诊,披星戴月地赶回来,进了院子之后直接躺倒,除了喘气,没有别的动静,傅昭看了眼气息微乱的冼大夫,再看了眼上气不接下气的董文烨,暗觉两人年纪大约该倒个个儿,只习惯性地问了句,“晚膳用了么?”
很快,董文烨那张嘴,除了喘气儿,就剩下吃了,吃相极粗鲁,像是饿了十天半个月。看起来不那么累的冼大夫却只用了一小碗,便放下了筷子,他看着董文烨,只摇了摇头,哈哈一笑,“老了,老了啊!”
冼大夫洗漱了之后便回屋去休息了,傅昭则陪着吃撑了的董文烨坐在厅中,看他挺着滚圆的肚子摊在地上哼哼唧唧,傅昭只觉得好笑,只笑了一会儿,便走了神。
“笑什么笑,明天开始咱俩换换,你陪着冼大夫翻山越岭给人看诊去,我就猫宅子里搓药丸子。”本以为搓药丸子是个苦差,经过今天这一通折腾,他才知道,这大夫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比他们行武的还累。
傅昭还是笑,只是已经跟董文烨的狼狈无关,主要还是今个儿见了梁静笙,还和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即便她不知道是他,即便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他也高兴。
傅昭傻笑了好一会儿,董文烨终究看出了不对劲。似乎是不想让傅昭继续高兴,董文烨说,“小姑娘心眼儿都针尖儿大,你今个儿那么说她,为难她,她肯定得记恨你。”
“记恨?记恨也好。”要恨,至少得记得。
对于傅昭的回答,董文烨揉了揉肚子,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兄弟自从那当胸一剑,就经常犯一犯失心疯。虽然肚子胀的有些难受,疲倦地不行的董文烨还是不停地耷拉眼皮子,在入睡的前一刻,耳边似乎听到了隐约的一句:时间过的这么慢,早知道就说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