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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三年未见,但林玄清对仓颉山上的一草一木,仍熟稔于心。毕竟,这里承载着他十多年的童年旧梦。
才刚踏入仓颉山内,他就感觉到周围紧张的氛围。
不断有蓝袍弟子匆匆来去,经过他身边,只是对他点头示意,甚至都没有一句盘问的意思。
林玄清自然也不会跟他们多说什么,这几年,他正处于身体育阶段,所以变化非常明显,即便是碰到以前相熟之人,如果不仔细辨认,也很难认出他来。所以,他倒不担心身份会暴露的问题。
而且,他刻意绕开了各大洞主及青袍修士的道场,专拣一些偏僻的小路,朝着仓颉山后山快步走去。
不久之后,他就来到了后山崖底。
这崖底深达数百丈,乱石堆砌,杂草丛生,而且由于附近有一片泥淖的沼泽,就连空气中都飘散着阵阵怪味儿。
林玄清只是嗅了一口,就直皱眉头,有一种作呕的感觉,不得不马上屏住呼吸,这才舒服了很多。
他一刻都不想在这个湿气极重、污秽满天的地方多待,所以第一时间就在乱石间翻找起来。这乱石之中,不仅有朽木、树叶,还有一些妖兽的尸骸,看上去异常狰狞。通常古剑门豢养的一些妖兽,因为各种原因死去后,为图方便,都是直接抛入这山崖内的,长年累月之下,已是白骨森森。
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准确找出骆青梅的尸骸,其难度可想而知。
林玄清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此行的困难。
“看来,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无奈之下,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就这样翻找了大约两个时辰,林玄清几乎把这片区域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什么收获。其中骨骸倒是找到了不少,但除了兽骨外,再就是一些与骆青梅身形严重不符的残肢,显然并非他所要之物。
“难道骆师妹的尸骸并不在此,是那廖鹏故意诓骗于我?”林玄清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但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在那种情况下,廖鹏是不可能撒谎的。
但既然廖鹏没有说谎,为何骆青梅的尸骸却不见踪影?林玄清百思不解,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
就在他皱眉思量之际,不远处的一簇草丛中突然晃动了一下,紧接着有一团黑影迅掠过,“嗖”地一下就不见了。
度快得惊人!
饶是以林玄清的目力,也只能捕捉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分明是一头黑乎乎的小兽,十分机敏的样子。
“莫非这山崖之下,还藏着一头灵兽不成?”林玄清好奇心起,当即眉心处蓝光一闪,一股神识蓬勃而出,迅朝着周围的灌木丛蔓延开去,很快四周一切之物,尽皆纤毫毕现的反应进他的脑海之中。
经过仔细搜索,他最后在一株巨大枯木中,现了一个约有拳头大小的树洞,里面传来微弱的灵气波动。
可是当他想要将神识探入其内,将洞里情况看清楚时,却惊讶的现被一层若有若无的薄膜硬生生挡住了,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深入其中。
“咦,这小兽竟还有隔绝神识的天赋?”林玄清惊异莫名,反而兴趣更浓了起来,当即一个闪身,出现在树洞前。
想了想,他先是从旁边的树上折下一根树枝,随手掰成七八段,握在手里。做完这一切后,微微一笑,然后伸手在这株枯树的树干上轻轻拍出一掌。
“咚!”
整棵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果然,那树洞内的小兽受到了惊吓,尖叫一声,“嗖”地从树洞中蹿起,化为一团乌光急朝远处的密林中逃窜。
林玄清早有准备,大手一扬,手中木棍射出,出“咻咻咻”的破空之音,“噗噗噗”地落到地上,眨眼间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牢笼,竟准确无误的将那头小兽困在里面,狭窄的空间使其一时间转身不得。
林玄清心中一喜,自然知道这简陋的“牢笼”不可能困住此兽多久的,只能起到暂缓其行动的作用,当即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当他看清此兽的模样后,不禁惊呼出声:“噬灵鼠!”
不错,此兽赫然正是骆青梅豢养的灵宠——噬灵鼠。
只是,此时的噬灵鼠较之以前,似乎长大了一些,而且原本浑身雪白的毛,不知怎么变成了乌黑之色。
远远望去,就跟一个土球无异。
那噬灵鼠浑身一颤,扭过头来,畏惧地看了林玄清一眼,后腿猛地力,将后面的木棍蹬掉,尾巴一翘,就要再逃。
可林玄清哪里会给它机会,出手如电地揪住其颈后的一层皮毛,把它提了起来。看着它剧烈挣扎,林玄清不禁大皱眉头,此兽以前跟他最为亲近,怎么才短短几年不见,竟认不出自己,反而十分畏惧的样子?
他伸手在噬灵鼠脑袋上一弹,一道灵光射入其体内,然后喝道:“噬灵鼠,你难道连我也认不住来了吗?”
那噬灵鼠顿时安静下来,下意识的探出鼻子,嗅嗅林玄清身上的味道。紧接着,它似乎现了什么,一颗小脑袋扭动地更厉害,不断的嗅着林玄清身上的每一个地方,并不时出“叽叽”的欢叫声。
林玄清吐了一口浊气,看来此兽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不禁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叽叽叽!”噬灵鼠激动的一阵乱叫。
林玄清脑袋一阵疼,只能按照自己的猜测,去理解它的意思:“你是说,这三年来你一直都在这里?”
“叽叽!”噬灵鼠确认。
“为什么?”林玄清诧异道。
“叽叽叽叽!”噬灵鼠又叫了起来。
林玄清从它的眼神中,已经看出,它是在畏惧。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够让噬灵鼠如此畏惧?
他心中一沉,说道:“你亲眼看见了骆师妹之死,是不是?你在畏惧廖鹏等人,担心他们也会像杀死骆师妹一样,将你杀死,所以你怕了,只能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崖底,再也不敢露面?!”
林玄清每说一句话,噬灵鼠就吓得哆嗦一下,最后竟趴在他的手臂上,软的如同没有骨头一般。
林玄清心中黯然,看来自己的猜测,都是真的了。连一只区区灵兽,都被吓成如此惨状,可见当初廖鹏等人是何等残忍的对待骆青梅。
“鼠”犹如此,人何以堪?!
他的眼睛不禁湿润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从今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到你。”
纵然骆青梅之死无法挽回,至少将她最喜欢的灵宠带在身边,可以让林玄清的心里好受一点儿。
噬灵鼠听到这番话后,竟抬起头,嘴嘬起来,出“呜呜”的声音。
也不知是高兴,还是还有其他含义。
林玄清虽然没有找到骆青梅的骨骸,但至少收获了噬灵鼠,也不虚此行,说道:“我这就带你出去。”
“叽叽!”
噬灵鼠此时却突然跳起,朝山林更深处跑去。
林玄清一愣,马上跟了上去。那噬灵鼠走走停停,每走一段路,都要扭头看林玄清一眼,直到确认他跟来了之后,才继续在密草间穿行。看到这里,林玄清哪里还不知它的意图,心下顿时好奇起来。
走了大约里许之地,那噬灵鼠突然在一片乱石前停下,指着下面的一处隐秘山洞不断的叫着什么。
林玄清连忙走过去,目光一扫,顿时震惊了。
只见在那山洞内,横七竖八的摆着一堆尸骨,拼凑起来,刚好是一具人形骨骸,而且与骆青梅极为相像。
“你把骆师妹的尸体收集起来,堆积到了这里?”林玄清盯着噬灵鼠,问道。
“叽叽!”噬灵鼠邀功似的朝林玄清叫了两声。
林玄清揉了揉它的小脑袋,一时间竟感慨万千。一头灵兽尚能如此,就连他都感到了一丝惭愧。
他,怅然若失,脑海中一片茫然。就这样怔怔地站在洞穴前,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化了的雕塑。
不知过了多久。
他突然摇头叹了口气,似乎想通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可心中万般情绪,已经渐渐平复下来。
“骆师妹,当初离别之际,你我曾约定,我回来后给你讲这一次下山的经历。如今我履约而来,而你却……世事无常,终非我们这些一介凡夫俗子所能左右。
我本欲将你带离此地,重新找一处安置之所。不过此地环境幽静,想来你也不喜俗人前来打扰,便将此作为你的长眠之地吧!”
林玄清喃喃自语。
他突然大手一翻,琥珀奔雷剑出现在手中,手腕一抖,剑光如银屏乍泄,正这片洞穴直接摧毁,掩埋住了那一具尸骸。
同时他也知道,当自己亲手埋葬了骆青梅的时候,同时埋葬的,还有他与古剑门的所有恩义。
从今往后,他与古剑门再无半分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