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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允之扶着半醉的岑希走出酒吧,刚要开车门,他捂着嘴蹲到花坛边开始呕吐。
晚风自巷子中吹来,妙生正好站的是下风向,岑希身上的味儿全顺着风吹到了她周围,一股恶心的冲动让她蹲下开始干呕。
“你也喝酒了?”路允之拍着她的背。
埋头吐的岑希眼神失焦,语无伦次的说:“咦~,你没喝酒怎么还,嗝~,还吐啊~”
岑希走过去说话,中间还打了个嗝儿,直接熏到了天灵盖二,妙生只觉得天地一旋转晕倒在路允之怀里。
“妙生,妙生。”路允之分不清情况呼吸混乱的叫着名字,接着抱起妙生就往医院跑。
岑希喝了酒见到妙生晕倒吓坏了,呆愣在原地,路允之大喊了声上车他才反应过来。
到了医院急诊,各项检查做起,医生出来嘴角带着笑:“路医生,你做好带着妻子到妇产科检查一下。”
见医生嘴角带着笑,又让他带着妙生去妇科,路允之心下有了丝怀疑,当即转到妇产科。
路允之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只需一会儿那个猜测将被证实,他感觉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跳的这么快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检查室的门终于开了。
妇产科的同事走出来,脸上挂了和刚才那位一样的笑:“恭喜你了路医生,你太太怀孕了。”
一瞬间,脑海里炸开了烟花,让路允之分不清今夕是何年,他站的笔直,像一棵小白杨树,此刻,他的生命有了真正的延续。
看着床上静静睡着的妻子,路允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岑希顶着挂了彩的脸,用胳膊肘撞了撞迷失在幸福里的路允之:“喂!你别是看傻了吧。”
路允之不理他,他怕自己在对着他的脸再来上一拳,以报他带着妙生去酒吧的仇。
岑希觉得在医院待着没意思,便想走,揣着手走到门口扭头看向床上的妙生,没想到当初那个整天和他吵架的小女孩儿要当妈妈了,好像有个外甥还不错!随后展开一抹奇妙的笑开门离开。
妙生辗转醒来,一张清冷俊逸的脸正对着她温柔的笑,他好像有点反常。
他的笑感染了妙生,也扬起了嘴角问:“你怎么了?”
路允之抬手小心的摸了摸她的鬓角,从鬓角摸向下巴,摸向她的小腹:“我跟你说,你别激动。”
看他很慎重的样子,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生了什么大病,但她仍旧假笑着催促他:“你快说,急死我了。”
“妙生,你要做妈妈了,我们有宝宝了!”
路允之很温柔,唯恐吓到了妙生,但她确实被吓到了,听他说完,她连骗人的假笑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是苦涩的笑,她颤着声音:“怎么可能,骗人的吧!”
妙生这样的态度,退缩的行为,使路允之的心情像过山车从高到低直坠到谷底,他想他明白了。
“这是检查报告刚好一个多月,你看看吧。”路允之将检查报告递给她,随后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她。
妙生看着报告上的图,用手摸了摸,中间那个小豆芽应该就是胚胎了,说胚胎好像有点冷情,准确来说那是她的孩子,她和路允之的孩子,可是她能做好一个母亲吗!
两人三缄其口,都没有主动提及不要孩子的事。
妇产科的同事给路允之写了很多注意事项,尤其妙生体寒,最重要的是注意保暖,饮食方面也要注意,这些都被他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第二天上午,回到家后,他便不让妙生工作了,不管最终要不要这个孩子,现在她都要保养好自己。
将她安顿好,路允之回到了医院,刚出电梯迎面就碰上了苏幻,原本他打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直接走过去,可苏幻叫住了他。
“路医生,我都听说了,恭喜你。”
她的这声恭喜好像在提醒他,这个孩子终究保不住,但他还是说了声谢谢。
“我听说你父亲要做手术了?”
“对,有些不太好,只能选择手术了。”他们之间好像只能说这些话题了,苏幻笑容苦涩,一是为了父亲,二是为了自己:“还有我很抱歉,昨晚的事,还有之前的事。”
路允之才想起原来昨晚的那通陌生短信是她发来的,“昨晚的事还要感谢你,我的那个舅子很不靠谱而我太太身体又一直不好,幸好你给我发了消息,要不然可能会出事,多谢!”
“被你这么一说,倒是我做了好事了!”苏幻有些心虚:“总之还是要恭喜你。”说完,她大步流星与路允之擦身而过。
路允之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想起她躺在床上的父亲,努力挣钱的她,心里明白了点什么。
傍晚,家里静悄悄的,路允之放下东西蹑着脚走进卧室,将躲在被子里的妙生解救出来。
“别闷坏了。”他将她杂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声音温柔到极致:“这一天在家做了什么?”
妙生仰躺在他紧致的大腿上,看着他:“睡觉、睡觉、还是睡觉。”
路允之低声笑了笑,捏着她的鼻子:“你可真是个小懒猪,就知道睡觉。”
空气突然静默下来。
路允之眼睛全神贯注的看着她,话在灵魂挣扎了几个来回下终于说出了口:“我们不要孩子了吧!”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是多么的不舍,多么的痛苦,这个孩子虽然还不算严格意义上的人,但是这是他和妙生相爱的见证,从小他被人无视,被人误解,那时他多么希望能有一个人在他身边,后来他实现了自己梦想,老天给了他一个女孩儿,再后来他发现自己想要的越来越多,可人心是膨胀的,他知道妙生不想要孩子,他不能强求,那只是出于爱她尊重她的想法,直到想起苏父在病床上苦苦挣扎,苏幻拼命挣钱的样子,他才明白或许人来到这个世上是痛苦的,他不能让孩子来到这个世上受苦,将来他和妙生都离开了这个世界,她还能依靠谁,社会人心不古,他从儿时起便受人鄙夷、欺凌,他不能让这孩子见到着灰暗的社会。
妙生噌的一下坐起,盯着他的眼睛瞳孔一动不动:“你是认真的吗?”她语气里有些生气:“你竟然不要我们的孩子?!”
“你生气了?”
“你说呢!”
路允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转变如此之快,甚至到了“贼喊捉贼”的境界。
时间回到中午,妙生肚子饿的咕噜叫,这时候门铃响了。
岑希在外面大喊大叫的让她开门,说是给未来外甥女送吃的。
妙生无奈的开门,岑希抢着进来了。
他将手里的饭盒一一摆开,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你做的?”妙生指着问。
“当然……不是。”岑希大喘气说:“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全是妈做的,听说你怀孕了她可高兴了。”
他给妙生拿了筷子:“快吃,保证有进步。”
妙生夹了几筷子,熟悉的味道,她早就饿了,一口气吃了两碗米饭。
吃饱喝足后,岑希将碗送进洗碗机也不开开关,妙生奇怪的问:“你不打开电源怎么洗碗?”
岑希欠揍道:“谁说我要洗,让你老公回来洗。”
他连个按钮都懒得按,妙生走过去将其打开,洗碗机里面开始呲水。
岑希走到沙发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递给她。
“这什么?”她怀疑的看着他打开信封,是一张银行卡:“什么意思?”
“这是这些年你挣的钱,总共五万,被妈存在这张卡里。”
“我挣的钱不是早让她给你花了吗?”妙生将银行卡不屑的扔到茶几上。
岑希红了脸,他解释道:“你别冤枉我,小时候,我是经常抢你的零花钱,可那是小时候的事了。”
他摸了摸鼻子:“妈那人你也知道,嘴硬脾气犟,你打工整的钱她怕你乱花,就跟你要过来存着还不告诉你,本来你领证的时候加上爸给你攒的给你做嫁妆,可你直接找了个富二代,你说妈能放心吗?生怕你嫁过去受委屈,结果你们还吵架了,她也就不好意思给你。还是路允之靠谱,知道彩礼给的差不多就行了,全了我们家的面子。”
“那现在怎么突然想明白要还给我了!”妙生一直在听他说,这些个话她是半信半疑,毕竟从小的区别对待她是看透了。
岑希坐到她身边,嘴上像装了发动机:“这不是我昨天给她说你怀孕了,她老人家当场喜极而泣,这才想起来欠了你点什么,就让我给你送过来了,让你吃点好的别委屈了自己。”
“我怎么可能委屈,路允之拿我当宝贝似的养着。”
“知道你现在不差这点,可这是咱妈的心意。”
要说许茂玉这当妈的,对女儿也没有完全无情,妙生两次住院,她都没有缺席,只是在儿子和女儿两者之间,作为女儿的妙生总是被她抛弃的那个,等回过头来,才发现她还有个女儿,回想起她生病时自己心里真的着急,不管被她忽略多少次,永远对她是翘首以盼。
“要是我的孩子,肯定不会厚此薄彼”想到此处妙生定住了,她摸了摸小腹哀叹一声:“我知道了,卡我收下,你让她照顾好自己。”
时间回到现在。
路允之想不透女人的昨天和今天差距怎么这么大。
“所以——”
“所以,我决定要生下这个孩子,不管她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用心的将他养大。”她拿出手机给他看:“你看,我给宝宝选的衣服,好不好看?”
“好看!”路允之无奈点点头:“你已经决定了吗?”
“当然,你不是也很想要吗?”
“要是她被欺负了怎么办?”
“那我们教她欺负回去。”
“如果我们先走了,她孤零零的在这世上怎么办?”
“你是不是高兴傻了!”妙生摸了摸他光洁的额头:“等她长大了肯定会有自己的另一半,就像我们一样,他们互相照顾,互相抵触过完自己的一生。”
路允之沉默了许久,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熙熙攘攘,车来车往,大人领着孩子,孩子牵着老人,他的背影高大有些无措,妙生轻轻靠了上去,抱住他:“我们会很幸福的。”
“我是怕你会出事!”
妙生觉得路允之得了怀孕恐惧症,按理说这个病是女人怀孕才有的,她一个男人怎么会呢!
她上网查了好多资料,看到过一个案例:说是妻子怀孕了一直呕吐,丈夫却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结果第二天吃饭的时候妻子呕吐丈夫也跟着一起。真是闻所未闻。她将这件事说给路允之听,希望能缓解他内心的犹豫。
路允之心里清楚打胎对身体也没有任何好处,他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在全家人的期待和希望下诞生,而不是像他一样,永远不被人所重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妙生的肚子越来越大,到了八月一年当中最热的年份,胎象已经坐稳,她整个人冒汗不止,路允之怕她吹空调受凉,大热的天让她穿着棉袜子睡觉,所以每次睡觉前她都会将袜子藏起来,但好像他在她身边装了隐形摄影机,不管她藏到哪里他都能找到,终于有一次妙生将所有棉袜塞到了马桶水箱,他怎么找就是没有,结果……大半夜他点着灯用棉布给她缝了一双出来,彻底的被他打败了。
一天晚上,妙生被小腹的绞痛疼醒,摸了摸身下一手的血,路允之连夜开车送她去了医院,医生说是过度劳累引起的先兆流产。
就这样妙生几个月没有踏入公司一步,一天路允之不在家,她本想作为老板,怎么能如此不尽职,不尽责。所以趁着他还没回来,拿着手机就走了。
虽然小闵会在线上跟她报告工作,但难免会有些担心,她上了楼,透着玻璃看向里面,每个人都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看来小闵的管理能力还不错。
看见她来了,小闵将她请了进去,转身给她倒了杯热水:“您来公司,路医生知道吗?”
妙生喝了口水说:“知道,他特许让我来的。”
小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怎料,下一秒一通电话打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