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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法院受理了,但目前罗列的证据不能坐实罪名,我只能尽量争取。”章聿绕到楼梯口说。
“他会认罪。”陈修泽轻淡道。
章聿脚下一停,敛了眉。
人送局子的时候,他看出那腿部的伤是人为造成的,不必深猜也知道是为什么。
陈修泽怎么可能放过那人,坐牢估计是小惩戒。那人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倒戈是明智的决定,毕竟对幕后主谋来说,最多折了这颗棋,撇个一干二净,而陈修泽不会让这人好过。
“那我按程序走了。”章聿说。
陈修泽轻点头,迈下一节台阶道:“一会儿的检查麻烦了。”
“我跟逍逍没有麻烦一说。”
陈修泽回身,对上略有挑衅的凤眸,目光微凌,但没说什么,下楼走了。
章聿耸耸肩,谁让他瞧出肖逍心情不佳,有必要给陈修泽戳根刺儿。
隔壁行政楼的小会议厅,铃兰投资部与开发部的部长和陈氏的高层陆续赶到,每个人沾着清秋的凉气儿,进门先脱西装外套。
还不到七点半,余鑫让人备上早餐,走到里间的办公室询问:“都准备好了,您需要什么?”
“咖啡。”陈修泽翻着档案袋里的资料,眼不抬地回。
“恐怕不行。”
陈修泽抬眸扬了眉。
除肖逍外,还有跟他叫板不行的人存在,然而余鑫在肝儿颤。
余鑫忙解释:“肖姐刚打电话嘱咐我,不让您喝咖啡,给您备的热牛奶和粥,凉的三明治也不让吃,还给您备的烤面包和培根。”
陈修泽听后敛了目光,把档案袋搁一旁:“她怎么说的,你就怎么拿。”
“是。”余鑫松口气出门拿餐。
今天的天气绝对是跟着陈修泽心情来的,阴沉沉没阳光。
余鑫清晨召集高层们坐车过来,身上本就被秋风吹的没啥温度,见到陈修泽冻成了冰棍儿,感叹高层们自求多福吧。
外面小会议室的几个人还在享受丰盛早餐,完全不知一会儿的会议气氛有多紧张。
八点早餐全部撤走,余鑫安排了会议内容,去里间说:“陈总,五分钟后开始。”
陈修泽擦着指尖问:“王绮萌最近没跟钱庄联系?”
“高额利息还上后,再没联系。”余鑫回。
“那她没什么用处。”陈修泽淡然摞起公文纸吩咐:“不用跟她了。”
余鑫稍作停顿,应了声,但是觉得挺可惜。
王绮萌之所以能被郑明祖差遣,是借了地下钱庄的钱。高额利息还不上又被挖出艳.照丑闻,她明知陈修泽更不好惹,却不得不在竞标的关键时刻进入陈修泽房间想做酒后乱.性的爆炸性新闻,没曾想被肖逍撞破,失败后还是被旭恺整了,严格来说是被郑明祖修理了。
没利用价值的棋子,郑明祖自然会扔到一边。不止王绮萌,刘部长和那位前市场总监无不例外是这样,这三人有相同之处。
刘部长和前市场总监是赌钱借贷被要挟,受制于郑明祖,一个出卖陈氏、一个甚至犯了刑事罪,想必郑明祖的恐吓手段非比一般。而像刘部长被恐吓的人在地下钱庄和赌场一定比比皆是,到底会不会有人以身犯险再出现在肖逍周围,余鑫不能确定。
更何况郑明祖不正面接触这三人,直接取证很难。所有接触过这条黑色产业链的人都很重要,放弃王绮萌无疑加大取证难度、拉长时间线,他觉得不可取。
手机嗡一声进来短信,陈修泽点开查看,医生汇报肖逍的情况。
肋骨裂痕正在愈合,子宫也没问题,只是还有点贫血。
他锁掉手机屏幕,大班桌前一直没动静,他掠过一眼问:“怎么,觉得可惜?”
余鑫端详一下自个儿老板,慎重地点了点头。
陈修泽回眸摊开今儿早送到的开发方案做修改,过了一会儿才说:“钱庄和赌场有大有小,我要的是接触到最顶层。郑明祖不是傻子,你认为王绮萌会从最顶端借贷?”
余鑫安下忐忑的心,回道:“可刘部长也不是去的最大赌场。”
“他们两人有区别。”
余鑫微怔,还是不解。
要说小赌场,即便隐秘,他还是找人在赌徒里混出了地点,刘部长也在小赌场里混,帮不上忙,和王绮萌有何区别?
“记得他那天说了什么?”陈修泽边写着边问。
“他说知道郑明祖的赌场在哪儿。”余鑫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说:“无非是我们已经找到的那些。”
陈修泽合上方案,往前一推:“你不清楚老刘的为人。同样,你也不清楚老刘对我的了解。”
余鑫上前拿过方案夹默了声。
“他来找我就很明白我想要什么,他虽性格有些懦弱,倒不至于任人宰割,不然也不会做到市场部部长这个位置,不过是怕孩子受伤害不敢说。”
“您的意思是……”余鑫忽然想通了,“郑明祖当初阻挠您竞标的那块地是因为那儿还没拆除的废旧大厦下面就是他的主要赌场,刘部长其实去查看过,知道那赌场搬哪儿去了。”
“那么你以为呢?”陈修泽扣好钢笔,起了身。
余鑫汗颜:“难怪那片儿流传灵异传闻,又有高铁板和铁丝网围着,居民不清楚大厦里面的情况,打探都打探不出来,肯定是郑明祖安排的。”整件事就很好解释了,“他找了刘部长和王绮萌做双重保险,是怕来不及搬走让您发现,一般的小赌场是不能这么上心的。我还了解过,竞标得手的公司老总是和他一起鉴赏古玩的朋友,半年后才让人动工,这就对了。”
陈修泽绕过大班桌往外走:“知道该怎么做了?”
“您放心,我会尽快安插人潜进去。”
“进去的那位指认主谋了么?”
“说出几个人,警方正在调查。”
“嗯,开始吧。”
两分钟后,小会议室的电视上播放了一档财经节目。
旭恺旗下两座炒得火热的楼盘滞销,引起公众哗然,被做成专题上了财经频道。
主持人以此为案例对比陈氏的营销模式,给旭恺做了定位不明和设计不合理的总结。
节目末尾,资深行业内人士提出旭恺资金是否会断裂的疑问,并对旭恺的转型和线下租赁迅速扩大规模产生怀疑。
屏幕跳转到岭城新闻频道,一个陈氏的高层和旁边的人相视而笑:“要的是资金断裂,不然我这两个周都在忙什么。”他又向陈修泽投去目光做保证:“设计弊端全揭露在媒体上,广告渠道也被我们占了,这俩楼盘百分百烂在手里,想回笼资金门儿都没有。”
陈修泽没作声,还在看新闻,右手食指一下又一下敲打表盘,轻松的气氛迅速冷却。
桌边的笑声赶紧散了,铃兰的金发深眼窝高层听得懂中文,也紧绷了脸。
余鑫使眼色,高层们深刻体会,个个儿正襟危坐,看来公司又要阴霾几天。
新闻结束,陈修泽简短吩咐:“让银行施压,下周必须见效果。”
那位高层不敢多说别的,应下后直奔主题:“下周旭恺一定会做定位调整,我已经准备好人爆料,他们做任何措施也弥补不了,接下来就需要配合了。”
的副总说:“本周我们会推出一个新功能,将租房对象再细分类,提供学区房、婚房、拆迁过渡房等甄选服务,另外还会延伸到二手房买卖。这两者都会冲击旭恺的服务理念和特色。而他们的大数据并不准确,也是吃了盲目吞并扩张的亏,上下结构不严谨,经纪人松散不作为,拿到他们的市场份额不是难事。”
“那就没问题了,冲这两部分下手,旭恺早晚成一个空壳。”有个高层说。
“’withyou.”铃兰开发部部长不赞同,偏过头对陈修泽低声交谈。
会议桌上突然展开讨论。
“旭恺已动手将酒店和房地产剥离,向轻资产转型,我们就算拿下房地产,酒店那块依旧维持,不能连根拔了。”
“没了房地产,酒店又能维持多久,我倒要看他们拿什么去补银行的窟窿。”
“旭恺好歹也是酒店业的老牌子,具体的资产情况我们不清楚,况且房地产剥离出来要做信托基金,融资就不必说了,别到时弄不了他们给我们扣上不正当竞争的帽子。”
“我也觉得,必须有一个办法让他们无法回暖。”金发高层用流利中文说完,讨论更激烈。
余鑫瞧着这几个有身份的人争来争去,想着要是告诉他们郑明祖这个不确定因素,争论肯定停了。
为什么要扯断旭恺的资金链,因为郑明祖依靠旭恺投资项目洗钱,一旦旭恺资金断裂,他的地下钱庄会出现周转问题,不过郑明祖还操控一家化妆品公司,也就是非法集资的公司。旭恺有危机,他一定会注入资金,确实不好说会出现什么转机,但这正中陈修泽下怀。
大量不明资金注入,这不就是证据么。
“iwillthinkaboutit.”陈修泽对开发部部长说完点了点桌子,其余人安静下来,他说:“既然他们也向轻资产转型,届时会有公司寻求合作,那么你们要做的是让这些公司不敢跟旭恺合作,最有效的办法是政府发声,明白么?”
在座的一想,通了。
旭恺进入政府的黑名单,就没回转余地了,这招够绝。
再次见识陈修泽的强硬手腕,高层们不禁心颤噤声,惹毛了陈修泽当真没活路。
寂静中,手机突兀响起。
陈修泽示意余鑫去接,继续会议。
余鑫刚转身接起来,没到门口又走了回来:“陈总是……”
“是我,章聿。”电话传来声音。
陈修泽接过来,只听另一头说:“逍逍知道了。”他蓦地起身,外套也没拿,直接出门。
高层们无不傻眼,纷纷站起来,这是什么情况?
余鑫追出去,已不见陈修泽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