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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司简直视着祁宜修,“领皇命而来,谈何打算?”
“司简……”祁宜修皱起了眉,“你就非要如此与我说话?”
“太后身体可好?”云司简装作没听到祁宜修的问话转而问道。
“年纪大了,难免容易风寒脑热有点小恙,总体还算硬朗,就是常常念叨你。说来你也是狠心,竟连封书信都没有,避嫌至此也太……”
云司简垂眸挑茶,“我想,那个人不会希望我是个重情重义的将领的。”
两人久久不语,只静坐喝茶,壶中一开喝完,云司简还欲再添,却被祁宜修伸手拦住,“可以了。我也该回去了。”说完站起身,走出一步后又侧过头,“若是这次皇祖母还要留你在宫中小住,切记要应下。”
云司简心中一动,点了点头,转身仍旧往壶里添了水,祁宜修已走至门口,云司简未曾回头,只是突然出声道,“若太子认为时机已到,自放手去做,司简定当做好自己的份内。”
祁宜修回首,看向云司简背影的目光有所动容,随后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
于白跟随关山学习已有几日,难得的一直没有偷懒。于白对于自己这么勤奋都有点不可思议,想来想去,总觉得是不是因为身体是小孩子,所以自己也跟小孩子似的生出一种盼着大人回来的时候能对自己刮目相看的表现心理。
在靶场练完最后一支箭,于白还想再加训一桶,只是刚下箭场便被关山拦下,“今日是元帅来阅兵的日子,稍后校场跟靶场都有安排,我也要前去,你且自己在营地里活动,除了几个主帐不要随便靠近,其他的逛逛倒也无妨。”
于白心头一动,“军营的兵器制造部门在营地里吗?”
关山微眯了下眼,随即笑道,“只有个维护修理的分支在,在营地东北角。”
于白兴冲冲地跑开了,关山望着他欢脱的背影喃喃道,“最好别在我刚刚开始觉得你还不错的时候又不得不处置你。”想到云司简走前的交代,对旁边一名站岗的小兵道,“跟去盯着点,你的岗找人替一下。”
于白压根没想到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何不妥,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自己每天皆用的弓箭是怎么打造出来的,就像前世爱枪,他便非要弄清不同枪种的构造、受力以及生产过程等等,如今虽然换成了技术含量没那么高的冷兵器,却不妨碍于白保留这份习惯。
跑到所在的大帐,入目皆是兵器,有完好的,有损坏待修的,还有制作到一半的半成品,工具废料更是铺得到处都是,说是遍地狼藉也不为过。
而在堆得乱糟糟的一片狼藉中央坐着一个穿得脏兮兮的人。
于白诧异于这偌大的地方只有一个人,好奇地往里踏了两步,那人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看到于白后,双眉紧皱,两眼一瞪,粗声粗气道,“哪里来的小孩子?出去出去!!”
这一吼,吓了于白一跳,“看来这人脾气不大好。”一边嘀咕一边脚下不停,突然一块木板迎面飞来,幸好于白反应快,不然砸个头破血流是绝对没商量。
这下,于白也有点火了,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上来就动手?于是立在原地怒瞪了回去,那人瞟了于白一眼,见他没有继续往前,便又低下头干活。
于白见那人胡子拉碴,头发乱成一坨顶在头上,衣服更是脏污盖脏污,隐约都能反光了,自己便又先泄了气。
一看就是个脾气古怪的孤家寡人,自己犯不着跟这种人生气,于是继续往里走,见那人再次抬手,连忙大喊,“别扔刀别扔刀!我就是好奇来看看!”
那人倒真的放下了刀,却仍遥遥地指了指于白,“老实站着别瞎动!什么时候军营里都许奶娃娃随意乱窜了!”
于白虽然对于对方“奶娃娃”的称呼很不满,但也没幼稚地去反驳,既然不能往前进,又不甘心退出去,索性一屁股在原地坐下,撑着脑袋看着那人。
那人见于白如此举动,一时有种被噎到的感觉,忿忿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低头继续手里的活儿。
于白伸长了脖子看见那人在处理一把折损的弓,弓已经修补好了,正在进行后期打磨,于白一看那人的手法便觉眼前一亮——是个高手!
虽然不懂冷兵器制造,但就自己知道的木雕技艺来看,这人刚刚熟练地那套打磨动作绝不是一个粗糙的木匠手艺,而称得上是高超的技艺型手法了。
看到那人在弓尾不显眼的位置雕了个图腾后随手便把弓扔在了身后,于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真是捧手里时当宝,“用过”就丢啊!
“咦?那里不是该用反口凿吗?怎么用上正口凿了?”
“诶?溜钩还能这么用?”
“哎哎哎,动作慢点呀,刚才那个处理手法我都没看清。”
那人终于忍不住了,将手里的东西一摔,“给老子闭嘴!”喘了两声粗气后又道,“最后说一遍,给老子滚出去!不然别怪老子的修光刀戳你脑袋上!”
于白看着那人真的气得双目冒火,也知晓硬碰硬下去,吃亏的妥妥是自己,于是撇了撇嘴站了起来。
当然,站起来不代表会放弃,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么个高手,岂有白白放过的道理。于白站在帐外并未离开,思考着该怎么死皮赖脸跟他学两手。
等关山忙完阅兵送走元帅想起于白还在营里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关山找了半个营地,看到的便是于白一个人蹲在器修帐外看着天发呆的样子,那样空白而深幽的蓝色眸子,竟让人忽略了眼前这个孩子的真是年龄。
“小于兄弟!”
“关大哥?你忙完了?”
于白眼睛瞬间发亮,让关山想起某种小兽,“不好意思,忙起来就忘了派人送你回去了。”
于白摇了摇头,“是我自己不想回的。”
关山挑了挑眉。
“我发现了高手,想拜个师。”说着,狡黠一笑,指了指身后的帐帘。
“孙师傅?”关山没掩住惊讶,实在是没料到于白所指的高手竟是一个木匠,“你要跟木匠拜师?”
于白一脸理所当然,“对呀!”
关山上下打量了下于白没有言语,于白不甚理解地看着关山,“关大哥?关大哥?”
关山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你若想拜的是孙师傅,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于白,“??”
“也不知道将军从哪儿找来的这个人,除了将军,我们连他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姓孙。而且,孙师傅脾气怪的很,以前器修部还有两位师傅,自从孙师傅来了之后,那两人几乎天天跑将军面前哭诉,说是根本无法跟孙师傅合作。将军偏偏就是不予理会,最后无法,只得元帅出面去跟孙师傅沟通,结果却换来孙师傅一句‘他两爱干不干,反正就他俩干的那活,我手里紧紧就出来了。’气得元帅当时就拍了桌子轰他走,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走,倒是另两位师傅实在呆不下去了,愤然离开了。”
“哇哦……”于白一脸佩服地惊呼出声,甚至没忍住拍了拍手。
关山不赞同地看了于白一眼,“所以孙师傅的坏脾气在全军都是出了名的,幸好他的手艺也确实好,速度又快,有时候我们恶战的时候兵器损失多,他能毫无怨言地连熬好几个通宵,从来没有赶不上我们用过,也因为这,虽然脾气不好,军里的将士也没排挤他。只不过能跟他说上话的也就将军一人了,你若是想拜师,不妨等将军回来替你说情,也许还能有点门。”
于白一听只有云司简能跟孙师傅说上话,不知怎的,突然生出一股倔气,“我还是想自己试试。”
关山无甚了了地耸了耸肩,毕竟,就他所了解的孙师傅可不会因为对方是小孩子就会手下留情的。
“关大哥,若是我想在营地里待些时日方便吗?”
虽说云司简走之前有交代过,在尽可能的范围里放手教随他去,可这个尽可能的范围究竟是多大可就不好把握了,也因此,在于白提出这个要求之后,关山没有立即应答,而是沉默了一下。
于白见关山沉默,瞬间转过弯来。他竟然忘了自己在这些人眼里还是一个不稳定因素的外族危险分子呢,先前要求参观器修部其实已经算是逾矩了,现下为了拜师还要留宿军营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
啧啧啧,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都没察觉就渐渐放肆了呢?
“我明白了关大哥,当我什么都没提过。”于白无所谓道。
尽管对于白的身份存疑,但是在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后,关山其实已经把于白当做自己的半个弟弟了,理智上觉得该防范的仍需防范,感情上却又不想让这么小的孩子伤心。
“你别多想,只是因为你不是军队编制,所以……”关山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这借口编得烂透了。
于白真心地笑了笑,“关大哥,我真没在意,我完全能够感觉到你跟将军的倾囊相授,感激都不来及。更何况,我也并不想给你们添加不必要的麻烦。”
话一说完,不止关山愣住了,于白自己也愣住了——我勒个去,这么文绉绉的话真的是自己能说得出来的?真是活见了鬼了!
虽然惊悚,但是于白心里却也是明白,不管是元帅的态度还是关山的教授,势必都是受了云司简的授意,也不管云司简出于什么目的,能这么对待自己都说明一定程度上的不同,于白想着想着没忍住咧开了嘴。
然而,很显然,于白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种心情缘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