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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瞒天过海
一大早，秦战刚刚来到办公室，雪莉就推门走了进来。
“秦总，工信部规划司的两位副司长到了。”雪莉笑呵呵的说道。
“这么早？”秦战不由得一愣。他一直以为工信部那边会先发过来一份函件之类的，没想到人家专门派了两位大员直接上门来了。而且还是一大早就赶到了中天地产，这和他们一向拖泥带水的作风简直大相径庭啊！秦战的心里不禁暗暗发笑，果然，事关利益得失，生死存亡，有些人比他更着急。
雪莉微笑道：“其实据我所知，他们昨天晚上就秘密来到龙海了，一路上非常低调，几乎没有和任何地方上的领导接触。今天早上，两位副司长是打出租车过来的，好像刻意的在掩人耳目。”
“嗯，他们当然不想透出口风，否则的话，麻烦就大了。”秦战笑了笑，“请他们进来吧，客气一点儿。”秦战嘱咐道。
“好的……”雪莉嫣然一笑，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两个中年人走了进来。
秦战站起身热情的迎了上去，面前的两个人一看就是那种久居政府机关的人物，衣着简单却一丝不苟，面容僵硬没有多余的表情，骨子里却透着些自重身份的孤傲，这种人即使是握手微笑也显得是那样心不在焉的，显得不那么真诚。
“这位是王司长，这位是李司长，这位是我们秦总。”雪莉在一旁笑容可掬的介绍道。
两位副司长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似乎对雪莉在介绍过程中省去一个“副”字的做法极为满意。这种省略在官场上，在上级领导面前是大忌，可是在商场上，在秦战这样的小字辈面前就显得格外有面子了。
几个人热情的握手寒暄，依次落座，雪莉送来精心准备的茶点。
“两位领导这一次到龙海……”秦战说道。
“哦，叶部长看了你提交的那份报告，很感兴趣，让我们亲自过来了解一下情况，研究一下你提出的引进外资完善国内电信产业的结构，以及提高核心技术国际竞争力的问题。”王司长说道。
“好啊，我这里有一份详细的计划书，两位领导可以先看看，关于部分开放电信市场和开启公开透明的反垄断竞争模式，我们有一些研究和看法。”秦战抬手向雪莉示意一下，雪莉将事先准备好的各种资料文件，一一放在两位副司长的手边。
两位副司长面面相觑，他们来的时候原以为秦战提出的只是一个意向而已，没想到人家从计划到实施再到竞争环节，早已研究得十分透彻。看起来他们这一次前来和稀泥的任务绝不是想象那么简单的！
“这个不急……”戴着无框眼镜，一脸斯文的李司长说道，“电信行业关系到国家经济发展的命脉，而开放这个市场又关系到经济安全和国家安全多个层面。这个不是想当然的事情，有很多政策法规需要研究，有很多未知风险需要评估和防范……而且，所谓的垄断也只是民间所谓调侃式的说法，我们并不认同，所以，我想我们还是从政策层面入手交换一下各自的看法。我们正在电信领域搞一个行业监督委员会，如果秦总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正式向你发出邀请，我们非常欢迎秦总以行业监督委员的身份为我们献计献策……”
秦战看了看两位副司长，淡然一笑，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这两个官场老油条无非是想连哄带骗，连蒙带吓的把他唬住。先来个大帽子满天飞压住他的气势，再许以不知所谓的虚职给点甜头，妄想以最小的代价换取他最大的让步。这两个官场老手还真把他当做三岁小孩子了！
“好啊……”秦战微笑道，“我们从哪里开始谈起啊？”
“先从政策法规开始吧，有利于看到引进外资的困难性……”王副司长看了看李副司长的眼色，心领神会。这个秦战，不管外面传的如何邪乎，可是初次交锋一个回合下来，感觉也不过如此嘛！看起来他们俩这一回在叶部长面前绝对有机会大出风头了！
秦战在雪莉的耳边交代了几句，雪莉点头转身出去了。秦战则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悠闲的听两位副司长宣讲国家政策法规。
上午十点，几家大型门户站同时爆出一条消息：中天地产砸下重金竞争信基集团旧址，史上新地王即将产生！随后所有新闻媒体争先转发，一时各种谣言四起，甚至爆出了中天地产确切的报价。
十点三十分，两位副司长的电话已经被打爆。
两位副司长轮番出去接电话，回来重新落座以后，两人的脸色变得十分僵硬，甚至有些窘迫。原本口若悬河，满嘴空话套话的两个人突然变得支支吾吾无话可说。
秦战依然慢悠悠的喝着茶，装着看不明白脸色，没头没脑的，东一句西一句的跟两位副司长请教那些晦涩难懂的政策法规。两位副司长显然受到了强大的压力，可是面对秦战天马行空，不知所谓的询问，又不能不答；想转移话题，秦战又装傻跟着他们兜圈子。一时间两位副司长急得脸红脖子粗，说不出的尴尬。
秦战心里明镜似的，这掀开的第一张底牌已经把信息集团和霍雷逼到了绝境。显而易见，工信部那位一直站在霍雷身后的大领导也受到了绝大的压力。他和霍雷之间绝对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这一点秦战心里十分清楚，因正是基于这样的判断，秦战才策划了这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大戏。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信息集团那边地，而是和霍雷荣辱与共的那位叶部长的割肉出血！
“秦总，这个政策法规的事就到这里吧。这个是国家的大政方针，不过，在具体实施的时候还要看具体情况，还要理论联系实际，有的时候其实也是可以特事特办的……”自认老谋深算的李副司长终于沉不住气了，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如果搞砸了，回去会有怎样的下场。
“哦，是吗？”秦战故作惊讶的说道。
“呃……理论上是这样的……”王副司长也绷不住了。
“是啊，我们接下来看看秦总的计划书，我们逐条分析一下其中的可能性，如果有一线机会，我们也一定为秦总努力争取……这个毕竟是推进经济体制改革的有效尝试，上面的精神要求一定要大力支持的。”李副司长说道。
“好啊……”秦战笑了笑，“这回从哪里开始，你们先说，还是我先说？”
两位副司长面面相觑，“计划是秦总提出来的，还是你说吧，我们可以根据政策要求帮你分析调整，希望最后能通过上级领导的审批。”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巨大的让步了。刚才如果不是规划司的程司长亲自打电话过来跟他们吼了一嗓子，他们俩原来计划跟秦战宣讲一上午的政策法规，让他知难而退。大不了给他一个狗屁监督委员会的副会长干干，把实质性计划无限期往后推。可是，现在看起来，上面的大领导等不及了！
“好，那我就说说……”秦战放下茶杯，慢条斯理的拿起计划书，“呦，已经十一点多了啊，你看看，我真是怠慢了……两位领导先在我这里吃个工作餐，吃完饭我们再谈，您二位看怎么样？要不我订一家五星级酒店，再找几个龙海市的领导作陪，我们边吃边谈？”
两位副司长对视一眼，连连摆手，“不必了，不必了，上边一直要求搞好廉政建设，我们决不能越线，就工作餐吧，工作餐蛮好。”两位副司长心知肚明，他们这一次到龙海的事决不能透出任何口风，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找地方领导作陪？他们躲还来不及呢！
陪着两位领导吃工作餐的时候，秦战在雪莉的身边又嘱咐了几句。
吃过饭，回到办公室，两位副司长果然不出意料又和秦战兜起了圈子，拿着计划书逐条扯皮，逐条讨价还价，争取获利空间。
秦战也不着急，也不争辩，随他们怎么鸡蛋里挑骨头，他一日既往的态度谦卑，心平气和的陪着笑脸，不厌其烦的陪他们消磨时间。
下午两点，各大媒体突然爆出信息集团那块地污染超标，有关领导知情不报，导致员工出现大规模症状反应的报道。
两点十五分，两位副司长的手机再次被打爆。这一次叶部长大发雷霆，亲自在电话里足足骂了半个小时。两人再次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脸色煞白，像霜打的茄子，完全没有了最初的神采。
“秦总，我们跟上级领导请示过了，领导对你们这个计划总体上是认可的，可以先给你们办理行业准入证，然后签订合作意向书，最后我们再讨论具体的项目……”李副司长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可怜兮兮的看着秦战。他严重怀疑面前这个谦恭平和，极具耐心，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轻人其实是一个不露声色的太极高手，事实证明他们自以为得势，却被人家一步步云淡风轻的玩个半死！
“这样吧，我看两位领导实在很辛苦，我还是跟你们交个底吧……”秦战把计划书扔到一边，微笑着说道，“我是商人，准入证和意向书有多大的价值我很清楚，不过，这些始终是一纸空文，如果我拿不到计划书中标注的项目，我就不给领导添麻烦了……”秦战站起身来，“今天晚上八点整，我会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关于信息集团旧址的土地竞标问题，关于进军电信领域的投资问题，我会做出详细说明。你们二位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电视直播。”秦战潇洒的向二位副司长挥了挥手，“跟你们聊了一天真是受益匪浅啊，哈哈……”
砰地一声，办公室的门重重的关上，两位司长看着秦战的背影目瞪口呆！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如果中天地产中标，田鸡马上就会对言而无信的霍雷痛下杀手。如果隆泰集团中标，信息集团董事会必然会对霍雷启动审查程序，如果中天地产提起仲裁，没准还会倒逼中纪委介入。而霍雷一旦倒下，那位和霍雷坐在一条船上的大领导也必然轰然倒下！所有的关系已经形成一个环环相杀的连环套，只有中天地产宣布退出才能解开这场乱局。而让秦战的中天地产宣布退出，他们知道自己应该付出怎样的代价。
晚上七点，工信部规划司的程司长带着霍雷亲自飞抵龙海市。七点四十分，秦战作为中天地产总裁柳氏集团副总裁，茱莉作为境外投资方，陪同柳氏集团总裁柳依依出席签约仪式。程司长正式颁发由叶部长亲自签署的行业准入证明，霍雷的信息集团则忍痛割让5g络相关业务。
晚上八点整，秦战在龙海国际酒店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中天地产竞争标王的传闻，并郑重声明中天集团目前的财务状况无力进行这样的收购，而且信息集团这块地也不符合中天地产一贯坚持的收购标准，所以为避免给各界人士造成不必要的困扰，中天地产决定撤回之前的标书，杜绝种种对市场不利的谣言。
坐在电视前的霍雷长长舒了一口气，那一瞬间浑身瘫软，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而程司长则急着给叶部长打电话，汇报情况，报个平安。
不过此时此刻同样坐在电视机前的林伟雄就没那么轻松了。他知道今天媒体上连续爆出的两颗重磅炸弹足以炸出许多见不得人的人和事，也许还会顺势牵连出一大批人！林伟雄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甚至准备退出竞争，以免被田鸡和霍雷这两个作死的家伙联手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可是，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到了晚上，这两枚重磅炸弹竟然在所有媒体上不可思议的消失了！竟然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直到秦战在新闻发布会上正式宣布中天地产退出竞争，林伟雄才隐隐感觉到，这场轩然大波的背后，必然有更为惊心动魄的幕后博弈，而秦战在这个时候退出，一定是他在其他方面获得了更大的利益或补偿！可是秦战究竟得到了什么呢？林伟雄百思不得其解。
办公室的门笃笃响了两声，林伟雄的投资顾问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林董事长，有重大消息。”投资顾问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你别着急，慢慢说，怎么了？”林伟雄皱了皱眉。
“秦战拿下了电信市场准入证，拿下了信息集团手中5g络的所有项目！”
“什么！”林伟雄大吃一惊，华夏电信市场的份额早已瓜分殆尽，这种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就能挣回个金山银山的行业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没想到最高领导刚刚做过放开电信市场的讲话，秦战就匹马杀到，而且还抢得了这么大一块蛋糕！这小子简直逆天了！林伟雄愣了半天，简直震撼无语。
“等一下，你说秦战的中天地产拿到了电信市场的准入证？这怎么可能？一个地产公司……”林伟雄一下子没回过神来，或者说他从心里上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
“秦战一直兼任柳氏集团的副总，这次的签约是以柳氏集团的名义签的，柳氏集团名下有对应的业务。”投资顾问解释道。
“好一招瞒天过海……”林伟雄错愕良久，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原以为对秦战的能力已经了如指掌，可是现在他才真正意识到，秦战的头脑和战力是他远远不能企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