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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家这块肥肉,你是不打算啃了?”孟仲揶揄道。
岳九霄眯了眯眼眸,身子微微往后靠,转眼间一道气体笼罩成靠椅的模样拱着身体,叹息不止。
“想啃也得啃得下。齐家主霸道成那副模样,还不是被淮山三言两语斥了回去。沈渊化神的行为,可不是摆给世人看的。”
孟仲眉尾轻扬,眸中藏笑。看来‘祭冥泉’之变与淮山一战已让众人颇为忌惮,就连岳九霄如今燃眉之困都不敢擅动。“若无外力支撑,缥缈峰恐整顿百年,也无法到达鼎盛。”此则其一,其二……“若我所记无误,你的百年大劫应是近了。”
修士除却突破之雷霆劫,最紧要的莫过于百年大劫。以各家各门修为法宝相辅,加之洞天福地灵气卓越,本不足为虑。然谢家主却葬身于此,就知本家内部不太平导致之祸根。各家各派□□早已司空见惯,倒引起了当家人的警惕,与□□者暗地的心思。
岳门已今非昔比。祭冥泉大伤元气,门中弟子死伤无数,若岳九霄此番渡劫再稍有差池,甚至稍显弱势即可能被各方势力吞噬殆尽。
呵,说到底岳门到底是没有蓝家的好运气,有淮山做靠。既然蓝家动不得,就得另辟捷径,这样的机会魔族又岂会甘于寂寞。“你可有打算,殷疏狂找过你?”
“哈哈……”岳九霄凝视着孟仲片刻,倏然仰首而笑,毫不隐瞒的说道:“当真瞒不过你,他确实打算与我做笔交易。”
“你没答应?”孟仲试探性的问道。
岂料岳九霄眉心骤沉,语气微冷。“不,我应下了。”
孟仲面色微变,心里不知闪过些什么。“你有把握?”
无论与殷疏狂同谋什么,都绝非易事。稍有不慎堕入深渊,神魔皆不容。
“这么多年过去,你当我还是那匡扶正道,一心屠魔的‘率真’修士?”岳九霄嗤笑一声,手掌凝气化作一柄长剑,霎时间天边黑云滚滚,雷声轰鸣。“我可没你这么敢赌。”他敢走一步,自然有必赢的契机。
渐渐的气流消散,此番景象让孟仲忍不住瞠目,也让岳九霄内心更为冰冷。呵~比起道骨道心而言,他更惜命,更惜缥缈峰千年根基。为了缥缈峰千百修士的前途,为了三界未知的将来,此番行事都不能有失。
“这莫非是……诛——!”孟仲浑身发凉,瞳孔放开,恐惧得连全称都不敢唤出口。
天道第一凶器,截教四剑之首。虽未亲眼见过,可只要瞅见就能令万千修士透骨冰凉,便连自己也不例外。“你是如何得来?!”若所料不差,此剑应在神界镇守天书,何以落入凡尘,落在岳九霄手中。
“不必紧张,这并非诛仙剑。”孟仲见他紧绷的模样,摇头叹气,颇有些无奈。若当真是诛仙,以他的修为早已惨死在剑气之下。若当真有幸留得一命,可以此震慑苍生,令六道俯首,又何必与虎谋皮。不过此剑虽无法与诛仙相较,百年大劫倒是可助其魂识不散。
良久,孟仲心思终平,想着只要不是诛仙剑便好。“那此物是?”
“——藏锋。”岳九霄轻言,眸间带有些笑意。
几乎立即的,孟仲揉了揉眉心,拼命调整自己的气息,若非顾忌风度,他都想直接对他爆粗口。最终也只得缓缓吐出一口气,“当我没问,你也什么都未说。”
……
蓝太夫人下葬之后,冥河着实整顿好一阵子,无论内外皆是杂乱不堪。而如今的蓝氏家主蓝容华仿佛一之间长大,不再是当初时时闹着要糖、要灵石的小姑娘了,而终将渐成冥河的当家人,整个蓝家的依靠。前阵子那埋在她怀中痛哭的小姑娘,好似从未出现过。
蓝卿若站在弱水边看着周遭奴仆有条不紊的劳作,想到早间听见的闲言碎语,心底不由得沉下去。
当时夫君回淮山处理要务,而自己正打算将蓝家现有宝物灵石收纳归类,撰写成册交予容华。谁知走过偏厅却有几个丫鬟婆子在内嚼舌根子。原以为自己身为蓝家人,替幼妹处理要务会被那般编排。也是,自己的身份奶奶并未明示众人,如今更是连蓝家族谱都未有名姓。身份名不正言不顺,又是外嫁之妇,她们不会觉得自己是辅助,恐怕还会认为自己不过想沈家想架空蓝家的一枚棋子,只有蓝家主年幼才傻乎乎的听之任之。更可况……奶奶她……或许从未想真正承认过自己,否则又怎会连自己守灵都不肯允。想到此处,总觉心冷。
“这么晚,怎么还未歇息。”沈渊走到她身边,拿起披风将她包裹其中。“担心蓝家主?”
蓝卿若眉心微皱,抿着唇,长叹一声抿唇道:“她仍是个孩子,对内要扛起蓝家偌大家业,对外要应付虎视眈眈的所谓修真‘前辈’,真是难为她。”就算换做自己也不见得能做得更好,这些时日若非夫君从旁相助,恐怕蓝家之事无法这么快平息下来。“淮山那边,一切可还顺利?”
“托你的福,伯公亲自去各大城镇看过,钱庄的生意已有起色。他还说你眼光独到,乃利家之相。”沈渊玩笑般的开口,引她一顿白眼。握住她袒露在外的冰冷手掌,轻轻摩挲着。“事情总是做不完的,身子要紧。”
听这话蓝卿若倒是笑了,眉角微抬不满的瞅着他,撅嘴嗔笑道:“你惯会说我,也不看自己。这些时日,就没半刻闲着的。”
蓝家之事刚回暖,淮山又出纰漏。蜀山诸位长老时不时递信到淮山,邀沈家主到山一叙。昆仑虽有莫染尘坐镇,但也不是平静的地界。也不知道修真界各家之事干淮山何事,整日都不得闲,恨不得有三头六臂才好。如今淮山每日的灵鸟传书,堆起来书桌都能压断。瞧着他疲倦的眉目,情不自禁的想伸手将之抚平,劝道:“夫君不必陪着我的,蓝家左不过就是些鸡毛蒜皮之事,过几日我便回去了。你这样来回跑身子会吃不消的。”
看着她眼中毫不隐藏的心疼,沈渊笑意更浓,他喜欢看她在乎的模样,每次当她的眼神只有自己时,那一瞬间真是连命都愿意舍给她。她就宛如寒冬的骄阳,映入心底,平添几许醉意。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啄,“我甘之若饴。”
蓝卿若只觉得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荡漾着,像是积满的湖水即将溢出来,挡都挡不住。夫君本是清冷之人,如今却好似初识情爱青葱少年。
“夫君,过几日待理清蓝家这些杂事,咱们就回去吧。”对蓝家,能做的、该做的她都已尽力。其实她对蓝家并无半分归属,也没有多少所谓的亲情。只是每次打算撤手之事,总会想到四百年后立志不嫁,自梳妇髻的容华,心里难免有些不忍罢了。
“放得下?”沈渊低眉问道。
“我嘱咐了容华,若真有难决之事会灵鸟传信与我。有言婶陪着她,当不会有什么有差池的。”奶奶生前早已安排妥当,自己待在这里不过是借着淮山的势替容华撑腰罢了。“夫君不怕累,我却有些想家了。”
沈渊呼吸顿时一滞,看着她嫣然的笑容。想家了……她说的家指的是淮山,是沈家。这话听得人眼眶微热,心绪外涌。半响后,盯着她的眼眸仔细的说道:“淮山不是你的家。”
“嗯?”蓝卿若诧异的盯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还以为夫君听到自己的话会感动一下呢,谁知道反而被否定了。心底不由有些纷杂,夫君居然说淮山不是她的家,莫非是还未接受她吗?可是他明明就……
忐忑之余就想将她被紧握的手抽回来,谁知沈渊拽着就是不肯放,而是目光灼热的盯着她,将柔夷缓缓往下,直到落在胸口按了按,笑着说:“这里才是。”
淮山妙绝无双,冠以沈姓,也不过是一堆死物,却不是她的归属。他只希望她的归属不是任何的地界,而是他。
蓝卿若稍有愣神,片刻后扬眉含笑,认真的问道:“永远都是?”
“永远都是。”沈渊语气慎重而坚定。
此一句已道尽所有情话。蓝卿若顺着手劲靠在他怀里,满足的阖上眼睛。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像花一样香,蜜一样甜。
“夫君,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喜欢到无论重复多少次都嫌不够,不够描述出此刻内心的情绪与情感。
这般毫不羞涩的爱慕之语,让沈渊愉悦笑出声来,心里软得仿佛能拧出水来,紧紧的搂着她,让两人气息完全融在一起,下颚蹭了蹭她的发间,满足得几乎令人叹息,“我知道。”
圆房导致沈渊修为大丧之事将成为永久的秘密,而他分.身之事断不能暴露,为此两人无数次的推演各种情形,杜绝所有意外直到修为再起。可无人能想到事情得发展竟然如此得出人意料,根本难以招架。
半月之后,蓝家诸事皆告一段落,蓝卿若也打算好生与容华嘱咐一番,再言告辞之事。谁知刚走到容华所居的正院,发现周围侍候的人不见踪影,不由谨慎闭气得迈过院门,就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而容华声音娇憨清脆,似十分愉悦。“大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