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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询慌忙道:“事已至此,如何是好?”这初次面临危机,花询真慌了手脚。
花渡看着她这样,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莫不是诓我?”花询微微羞恼道。
“卦象并非诓你。”花渡走到马儿旁,翻身上马,伸手对花询道,“只要我在,谁也奈何不了你。”
花询仰头看她。她坐在白马之上,白玉雕琢般的脸被太阳熙和之光染上温柔的颜色,嘴角一抹微笑,宛若春风拂面,令人顿感安心。那样美丽又温柔的白衣女子骑在马上,对她伸手微笑,信心承诺,花询简直要为之倾倒。
将手递给她,天旋地转之中又回到了花渡的怀里。这女人满身的海棠花香浸入肺腑,花询突然有些脸红和紧张。她好像忘了,自己从来没有和别人这般亲近过,即使是铃兰、佩兰、泽兰,即使是一同长大的白家姐妹。可她竟然能安心与花渡同乘一马,浑然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对,理所应当的自然。
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不禁浮现出来。花询靠着花渡,感觉脸越来越烫,好在冷风吹着,能够消减一些热度,否则她只怕被靠得极近的花渡感觉到。为了转移自己的胡思乱想,花询开口道:“也不知仲辞与我表姐哪去了。”
“她们俩定然无碍的。”
温热的气息在耳廓旁挠了一下,又消失殆尽。
花询不安地缩了缩肩膀。
“解语究竟是何人呢?据我所知,陈国花姓最大的就是花府一家,其次有长安花家,但是解语,我却查不到来历,也看不透身世。既是有大家之名,缘何不为世人所知,连仲辞也只知道解语本事而不知名声。”
花渡眸光轻漾,望着前方,低声道:“问棠不是那种喜欢窥探*之人,为何如此好奇我自何来?”
花询一愣。
“你只须知道,我无害于你便是。”
“也是,”花询释然笑道,“初次见面,便觉似曾相识,解语说不定还是我前世故人呢。”
花渡笑意僵在嘴角。她眸光黯淡,不觉沉默了。
“喂——”
“解语!问棠!”
楚衍与花岸赶上来,并行。
“你们怎么往回走也不说一声?”花岸抱怨道,“就算你看这女人不爽,想要为天下除害,也不至于连我一起扔在这山中喂狼啊!”
“诶——”花询见俩人回来汇合,没有损伤,心情大好,跟着调笑道,“若能安葬此风景秀色之地,可也是荣幸之至。”
“此言甚是。”楚衍笑道,“这花城山百花齐放,绿草茵茵,鸟语花香的,真是人间仙境。能够在此老死,真是幸甚!”
花询但笑不语。楚衍心中抱负甚大,这些话听听也就罢了,当不得真。
花渡慢行,淡淡道:“你们可不知,山中豺狼虎豹,危险极了。我们与随从走脱,不宜深入。”
“方才楚仲辞也说了,这地方看着漂亮,但是要是有人在小路上埋伏一支兵马,居高临下万箭齐发,咱们四个人真的就如愿安葬此处了。”花岸看着花渡道。
花渡耳听两旁高林有悉悉索索极为小声的草木折断声,又听见弓弦紧张声,拿着俯身在花询耳边道:“你控着马。”
热气散在耳垂旁,花询脸红,忙点点头,抓住了马绳。
“咻——”
“唰——吭——”
一支箭飞射过来,被警惕着的楚衍抽出随身带着的软剑打翻。
花渡神色一冷,手捏密诀,两旁桃花顷刻飞起,又凌厉落下,宛若下了一场箭雨。两道旁此起彼伏的闷哼与惨叫,还有飞箭破口袭来之声夹杂在一起,混合着马蹄声,听得花询打了个冷颤。
花岸稳稳坐着,悠哉悠哉,像是看一场好戏,根本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箭矢才发了十来支就停了,四周没有什么声音了。花询赶紧驾着马飞快逃离。
直到入了城中,花询都在后怕,白皙的额头上一片汗水,回想起来只觉得惊心动魄之极。
“别怕,现在已经安全了。”身后花渡轻柔的声音抵入耳中。
额角汗水滑落,被花渡温柔地用帕子拭去,花询脸色微红,轻声细语地道了谢。
入城有护城军在,不必担心有刺客了。花询心神微定,想起了刚才花渡对付刺客的手段,堪称神乎其技,让她叹为观止。
一行人平安无事,先到酒楼休息。
街上人来人往,花询领着人往酒楼里面去。
上二楼找了个窗口临街的位置,花岸迫不及待坐下来点菜点茶水,完全没有把遇刺脱险当一回事。楚衍则站在窗口旁,打量着楼下的街道。
“喂,你看什么看,这里安全得很,不用怕他们追。过来喝茶!”花岸冲楚衍喊道。
花询提起茶壶给花渡斟了杯茶,自己端了一杯,看着楚衍道:“仲辞是在等父侯派兵来么?”
楚衍回头,瞥了花岸一眼,端正坐到花询身边,说道:“还是问棠懂我。”
花岸不以为意道:“派什么兵,来一百个也没用。那些兵马,每次只会在出事之后姗姗来迟。”
花询看着花岸,又看看沉默端茶慢饮的花渡,不动声色地往花渡身边挪了挪。经过这次大难不死死里逃生,花询才觉得现在只有花渡靠得住。
“来迟倒是不无妨,”花渡看见了她的动作,只是淡淡道,“就怕他不肯来。”
“你们在怀疑父侯暗地许可二夫人对付我么?”花询错愕道。
楚衍感觉到花询的目光,偏过头错开视线。花渡捧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半垂眼帘,挡住眸里的杀意,说道:“花晏才年十二,虽说有神童甘罗,智儿曹冲,可花晏不过庸人之姿,何来如此大的胆杀人?二夫人歹毒心肠,欲杀你,是为私心,也为公子晏。你少年封县,年越大,也有意权掌花府,只怕挡路了。”
花询神色黯然道:“我何尝不知。只是这些争斗我原以为只等我争夺花府之主才会出现,没想到这注定就是一条不归路啊。”
“自古欲掌权者,必走血煞之路,以血铺就万里长城,龙椅正气威严,可是有多少鲜血染的?花府到底不是寻常人家,这是公侯府邸,况且还是花城显贵,帝王宗室之亲戚。”楚衍正色道,“我知道你向来聪明能够知道这些道理,但是你没有亲身经历必然不知道其中的险恶。”
“问棠,你知道这里面的艰辛困难,会怕会退缩吗?”
花询闻言,先是满脸落寞之色,端茶愁眉苦思,后立刻作色斩钉截铁道:“我不能退!如仲辞所言,我若是退了,虽能一时得安,但是二夫人欲除我而后快也不是一日之事了,若真让阿稚执掌花府,别说是我了,连母亲都保不住!”
“宁王府世代与花府结缘,你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楚衍欣慰道,“你如今优势比公子晏的多,好歹你也是个县主。”
“不错!我堂堂淮安县主,与安河郡主一同出行,居然遇刺,此事若是被宁王所知,父侯也必然要担下罪责。不管是不是父侯许可,这刺杀失败了,父侯必然会彻查。真彻查也好假彻查也罢,这仇我必然要报!”
“行啊!”花岸听得津津有味,见花询想明白了,抚掌道,“你要做什么就去呗!咱们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别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可是想明白了,这公侯府中猫腻多着呢,我才来不久就遇刺啊,这要真是让我多待一阵子下去,还不定被毒死呢!”她冲花渡挤眉弄眼道,“解语先生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本无意要问棠去争这花府。”花渡无视花岸,对花询道,“这小小的花府你也不能久留。但是今日出了此事,我要护你周全的。”
听见花渡说要保护自己,花询内心万分感动但是面上却什么也不露,只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耸耸肩笑道:“有解语的保护,天下之大我哪里去不得呢?我还想说能不能把解语骗来给我当护卫呢。”
“好啊!那解语也一块保护我算了……”花岸忙附和道。
几个人说说笑笑着,街上涌来了一队兵马,把酒楼团团包围住,带头的正是杜仲。
杜仲领着人上了二楼,直奔花询几个人所在,一推门就跪倒在地,口中道:“老奴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花询冷下了脸,走到杜仲面前,居高临下道:“杜管家,自古下臣视主人为君,君辱臣死,我今日差点命归地府,幸得花大家相救,进得这城中二刻有余,你姗姗来迟,这一句罪该万死,你可真当得起!”
杜仲不敢糊弄花询,花询自小是怎样的,他多多少少是清楚,忙跪伏地上道:“老奴使小主人陷入险地,不能及时救援,请小主人降罪!”
花询冷笑道:“起来罢!我不也降罪你,你给我找出那些刺客的背后主使,不管是谁,一定要严惩。否则——”她轻笑道,“后果自负。”
“是。”杜仲叩首。
花渡隐住笑意,抬头往窗外一看,脸色突变,霍然起身道:“不好!花府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