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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把我的一百灵币,存入我的私人户头,我也不入股了,你一个人当个体户吧,商号以后你说了算,我只是个伙计,就和在赌场账房一样。”老林回应道,但黄云裳敏锐地发现,他眼里的创业激情已经没有了。
“你什么意思,如果不让你当小股东,不给你特权,遇到有商户给你更高的薪水,你会跳槽?”黄云裳吃惊地问道。
“良禽择木而栖,贵商户如果干了伤天害理之事,有违我的初心本愿,我自然要离开!”林藏风说道。
他突然硬气了一把,要是对待别的大佬,他可能不敢,但是对待这女魔头,他觉得有理有据的回答,她也不至于翻脸不认人吧。
“哼!你已经答应跟随我了!你收了我的定金!”黄云裳怒火中烧,气呼呼地说道,又狠狠地盯着他。她进入河洲一个月了,还没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话。
“东家,定金可不是卖身契,身在河洲,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这里是来去自由的,雇主和雇员是双向选择的。我们俩也是一样,如果我不胜任,你自可以解聘我,如果我觉得这里不适合我,我也可以离开。至于定金,我退你就是了,我们虽未约定罚则,按照河洲惯例,我先提出,我赔偿两倍定金即可,只要钱财两清,我离开也……”
“你敢!你要是离开就是背叛!我,我,我要……!”黄云裳说着居然手捂胸口,呼吸急促。
“东家,你,你息怒,怒火攻心,林某虽非修道之人,但也知道心神安宁才能对修为有益,你可别伤了元神。”林藏风急忙劝道。
“我没有心,我的心早就死了!”黄云裳听到林藏风关心,马上情绪更加激动,大声叫道。
在林藏风的错愕之中,黄云裳居然又红了眼睛,趴在案前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太过伤心。
六年前,分别之际,陈胤真婉拒挑选龙凤簪,她的心死了一次。三年前,得知陈胤真国清寺殉寺,她的心又死了一次。
一个月前,得知陈胤真化身云海和尚可能还活着,她的心又燃起希望。就在她灭了蓝中禾,准备阳世再寻陈胤真时,却惨遭巨弩穿心。
当时她对生死早已看淡,死了就死了吧。可是好不容易冥界遇到一个满意的伙计,他还要随时离开自己。
她越想越伤心,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林藏风虽然活得几百年,但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劝一个伤心女子。他看到房内有一尾古琴,便径自坐下,略一调音,便弹了起来。
一曲《春江月夜》,一曲《逍遥神游》。一开始颇为生疏,还有错音,但几息下来,琴音流畅,悦耳入心,两曲意境截然相反,却很契合两人心境。
两曲奏完,黄云裳已然平复。林藏风沉默不语时,她率先开口道:“老林,谢谢你,我刚才想到伤心事了。这商号的事,我也不太懂,就按你说的来吧,我再给你两百灵币,我们占股三七开吧。如果我偏激了,你可以行使否决权。”
“大小姐,这才对嘛,你放心好了,我还是只占一成,老林我定不会负你,我会使出平生所学,让我们的大同商社万古长青……将来大同商社在河洲……!”林藏风信誓旦旦地保证,又开始口若悬河起来。
看着他欠扁的模样,黄云裳又开始找茬了。
“嗯?大同商社?这个名字太俗,换一个!”黄云裳直接不同意,她对他拥有一票否决权还是有点不爽。她想自己是大股东,老娘我有票票否决权!。
“东家,大同商社名字多好啊,我们的宗旨是追求天下大同,童叟无欺,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正经商社。”林藏风继续忽悠。
黄云裳就是不同意,她知道他身为儒家读书人,天天把天下大同、仁爱道德这些话挂在嘴边,小时候她听着心生敬意,觉得有理想有抱负。遭遇家国巨变后,她看到那些贰臣对广序帝歌功颂德,她觉得儒家软骨头太多了,像余少保和她爷爷王圭那样的直臣太少。
她从此对儒家很是反感,连带着看到穷酸书生她都看不上,总是想到这帮家伙,读的是圣贤书,当了官以后就只会匍匐在权力脚下。
林藏风一连取了几个名称,黄云裳通通拒绝,后来她连正经理由也懒得说了,就说要么说难听,要么说俗。
他也看出来了,这姑奶奶就是心里不痛快,故意找茬,他索性也不想了,反而请教起了黄云裳,看她能起出什么高雅的名字。
“方圆商社!”黄云裳摸着手里的八卦钱,笑眯眯地说道。
“啊?方圆?方圆商社?不行,绝对不行!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林藏风听到这赤裸裸的拜金主义的名称,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老林啊,你别太过分,这名字雅俗共赏,多好啊,为啥不行?”黄云裳知道老林的想法,故意问道。
“方圆之物,这不就是铜钱吗!这,这,这如何能作为商号之名!每天头顶孔方兄的招牌,铜臭味十里可闻,岂不让天下读书人耻笑!我不同意!”林藏风义愤填膺,捶胸顿足。
“老林啊,我们做生意,和那些酸儒书生何干?再说我对商道亦有所思,方圆二字寓意深远,作为钱形,正是告诉世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也不是你常挂在嘴边的?
金钱外圆内方,深谙处世之道,首先这外圆,就是要对外圆融,广结善缘,你看那周会长,多会说话办事,所以人家生意才做这么大,你要多学着点,别整天摇头晃脑的,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夫子!
再说铜钱内方,就是内心要有坚持、要有规矩、有规则,能够抵挡住诱惑,每个人都有自己坚守的底线,当然我也不例外。这不就是你们这些腐儒常说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吗,如果我们的商号用起了这个名字,你还担心我堕入魔道吗?林老夫子?”黄云裳一番说辞,有理有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