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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迟朗受伤的第三日,刺客的行踪便被虞砚摸了个彻底。
当天他赶到了营地,和几个心腹商量对策,直到深夜,他才赶回家中。
连着几日早出晚归,明娆心疼他劳苦,便跟他说若是太忙就不要回来了。
这话惹了虞砚心里最敏感的那根弦,当即把人的嘴堵上,带着人倒向床榻,很快明娆便不再有力气说得出来这些他不喜欢的话。
沐浴过后,虞砚难得没有放明娆睡过去,而是将昏昏欲睡的她叫醒。
明娆睁开朦胧睡眼,困得眼前的人影都变成了两个,她拖着长音似撒娇似抱怨,“干什么啊……”
“刺客的事有了眉目。”
明娆懵了一瞬,慢慢哦了声,她的手环住男人的腰,头慢慢挪到他的臂弯里,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待好,等着他讲。
虞砚弯了唇角,手掌轻贴在她的后背上,低声缓道:“是西戎人在趁乱闹事。”
不过那边的人或许是因为计划仓促,事情办得很粗糙,所以叫虞砚很快便顺藤摸瓜,摸到了敌方的大本营里。
虞砚向来是个有仇必报的主,他不光对着明娆的事小肚鸡肠,他对任何脱离掌控的事都有着十分强烈的执念。
他戍守的边关但凡出现一点岔子,都会被他双倍甚至更多倍的打击报复。
虞砚三两句地说明情况:“因为老可汗时日无多,王庭的继位者空悬,所以……”
明娆小声嘟囔着接了下去,“所以他们看不惯你在这悠闲度日,就给你随便找找茬?”
虞砚被她这个说法给逗笑,“算是。”
他们倒是也想给他找点大麻烦,可惜自顾不暇,只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制造点无足轻重的小波折。
明娆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虞砚也不再吵她,搂着人躺好,也合上了眼。
没一会,明娆动了一下,她轻叹道:“西戎的人脑子莫不是都不好使?不知道有个词叫打草惊蛇吗?”
虞砚这样的人哪里是随随便便能招惹着玩的?大家当了那么久的对手,还能不了解吗?
连她嫁给虞砚才半年多都知道他的脾性,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西戎人对着安北侯近十年,能不清楚他的风格吗?
虞砚没想到她还在想这个事,“怎么还不睡?”
“被他们给傻到了,睡不着。”
虞砚闻言又笑了,“西戎王庭的二殿下就是这样的风格,鲁莽不计后果,简单来说就是……”
“没脑子。”明娆又接了过去。
虞砚低声笑个不停,爱她爱到不行,情难自已地吻了上去,“娆娆说的是。”
……
房中仍点着一盏微弱的烛火,明娆很快睡着了。
虞砚的臂弯里躺着熟睡的女子,他枕着单臂,却久久难眠。
脸上的缱绻笑意散得一干二净,瞳仁里尽是冰冷与戾气。
幕后主使很好查,是西戎王庭的二殿下,但这些杀手却不是西戎人。
明卓锡的预感不算有错,那些人的确没有西戎人的样貌和武功路数,但他们现在是为西戎王庭所用的。
先前明娆遇到过一波刺客,和这次的不是一波人,但他们都效忠与二殿下。
那位二殿下从前便找了人跟着明娆,这回又把矛头对上了明迟朗。
然后呢?然后还有什么事等着他,等着明娆。还有什么人没有露面?
危机感叫虞砚浑身竖起了警惕的壳,他舌尖抵了下后牙,倏地冷笑了声。
他忍了上次,只取了白霁的命。
再一没有再二,这回便不是那么容易就此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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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日一早明娆醒时,虞砚冷着脸坐在床边,看着十分不高兴。
明娆揉揉眼睛,“你怎么还没走啊。”
虞砚:“……”
他郁闷地看了明娆一眼,又委屈地低下头,“娆娆好像在赶我走。”
明娆哈欠打了一半,另外一半生生咽了回去,她愣住,“何出此言啊?”
“你催我走。”
明娆满头雾水,“没有啊,是你这几日每天早上很早就走了。”
所以今天醒来还能看到他,她很惊讶,随口一问,怎么就能叫他又委屈起来了。
虞砚闷闷不乐地哦了声,从架子上把明娆的衣裳拿下来,动作熟练地往她身上披,“我送你去。”
“去?”明娆神情呆滞,“去哪儿?”
虞砚见她一副睡糊涂后的讨人喜欢模样,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你昨日说想去看看……看看明副尉。”
明娆反应了一下明副尉是谁,“哦,对,我要去看大哥来着。”
明迟朗受伤到现在也好几日了,她理应去看望一下。
“听说他已无大碍,你去看他作甚,没必要。”虞砚这般说着,却还是认命地给她穿衣。
“你听谁说的?”
“明卓锡。”虞砚哼了声,“有明副尉看顾还不够吗?一个大男人没有那么娇气。”
明娆笑他小气,她点了点男人撅起来的嘴,垫脚在上头亲了亲,“看一下嘛,大哥对我也挺好的。”
虞砚不情不愿的,还想再说什么,明娆一直笑着盯着他看,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早膳过后,虞砚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地揽着明娆从孟久知面前而过。
他不理会孟久知殷切期盼的眼神,上了马车。
马车驶离侯府,明娆噗嗤一笑。
她撩开帘子往外看,看到孟久知正在门口垂头丧气地挠头,她笑道:“你又欺负孟将军。”
“他烦,老让我回去干活。”
明娆提醒道:“那是你职责所在。”
虞砚不满,“我的职责是把你送去明副尉那里。”
“然后呢?”
“然后?”虞砚想了想,“然后再把你送回家。”
明娆哭笑不得,“就没有回军营这一项吗?”
虞砚认真地点头,“有,在送你回家之后。”
所有事都要排在明娆的顺位后面,尤其是今天她还要去见一个很危险的人,虞砚怎么都不能不在场。
“我一直都很奇怪,我大哥到底哪里招惹你了?你这般敌视他。”
就连西戎那边的奸细都没能叫虞砚这般上心,得此殊荣也就明迟朗独一份。
虞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一想明迟朗就烦得很,“不知,大概有人天生就是叫人看不顺眼。”
他想起来明迟朗那双眼睛就想抠出来捏爆,影响心情,索性不再提。
牵起明娆的手,放在掌心一下一下地揉,心里仍在思索这次行刺的事。
明卓锡的宅子离侯府不算太远,走了没两刻功夫便到了。
马车刚停稳,门从里头打开,明卓锡迎了出来。
他今日穿了一身靛蓝色的新锦袍,看上去颇为文雅风流。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人也精神了很多。
明娆上下打量,正准备夸他今日看上去仪表堂堂,结果明卓锡一开口便破了功。
“侯爷来了!”明卓锡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他紧张地把手汗在腿上抹了抹,嘿嘿笑着,“您快里边请。”
明娆:“……”
虞砚面不改色地微微颔首,偏过头看了一眼满脸嫌弃的明娆,他低低笑了,“走吧。”
明娆叹了口气,瞥一眼虞砚,像是在说,看看你的好下属。
虞砚嘴角噙着笑,他对于明卓锡的热情与崇拜没什么感觉,但他一向很喜欢明卓锡有眼色这一点。
比如明卓锡从来不再他面前乱看明娆,这一点就比那个明迟朗强太多。
三人进了厅堂,明卓锡叫他们稍候。
明娆见他要走,忙叫住人,“在这里等吗?”
明卓锡拿眼睛瞟着安北侯,见他没有不悦,才道:“大哥能走路,他没伤在腿,我叫他来。”
这不是开玩笑吗,谁敢叫明娆进里头啊,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虽然是明娆的二哥,可怎么说也是个未成婚的男子,除了这会客的厅堂,她去哪里都不合适。
明卓锡冲虞砚揖手,转身去叫人。
明娆回头便看到虞砚眸中未淡去的满意神色,又是一阵无言。
看来她这二哥升官有望了。
没等上多久,明家兄弟二人就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明娆这才瞧见明迟朗的样子。
他胳膊上缠着厚厚的包扎用的麻布,人好像瘦了些,脸色有些苍白,但双眼炯炯有神,看着很有精神。
明迟朗不方便行礼,对着夫妻二人点了点头,“劳你们跑一趟。”
明娆刚想说什么,虞砚却先她一步,他走到明迟朗的面前,垂眸打量着明迟朗吊起来的那条胳膊。
明迟朗抬头,恰好对上了虞砚冷淡的目光。那道视线依旧漠然,依旧满是敌意,只不过他背对着明娆,她看不到。
虞砚睨他一眼,便不屑地勾了下唇角,错开对视。抬手握住明迟朗的手臂,作势就要去拆麻布。
“哎!”明卓锡叫了声,见男人冷冷地看过来,他又缩了回去,讪讪道,“侯爷想看什么?”
“刀口。”虞砚淡声道。
明卓锡懂了,习武之人对武器的使用与武功路数都很敏感,或许看一下能看出什么没发现的线索也说不定。
除了面对明娆,虞砚对谁都没什么耐心,他不会对着明迟朗“怜香惜玉”,更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
虞砚冷着脸解着包扎,明迟朗到底是个文人,碰到伤口不可能像虞砚一样一声不吭,他痛得闷哼了一声。
虞砚的后腰突然被人戳了戳。他回头看,就听明娆小声道:“稍微轻一点?”
虞砚皱眉,没等抱怨,他衣角又被人拉了拉。
刚升起来的火气又灭了下去,他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再转回来,动作轻了不少。
二人的互动落在明迟朗的眼中,他面色无改,心里起的一点波澜与酸涩也被用力压下。
包扎被解开,虞砚看到伤处,眉间皱得更紧。
他侧过身子,将明娆严严实实挡在身后,蹙眉思忖了片刻,沉默地卷起了自己的袖子。
男人并不白皙的手臂肌肉紧实,线条优美。但更吸引人的,是他手臂上纵横着的数道伤痕。
其中一道看上去年头已久,但刀剑的走势与疤痕的形状,还有他记忆中那道伤口的深浅,都已眼前这个如出一辙。
明卓锡凑了上去,“侯爷,您这是何人所伤?”
“忘了,应当是一个江湖帮派。”
明卓锡:“……”
也是,他们侯爷一向懒得记名字,能记得是个江湖帮派已经不错了。
他看着男人一脸不爽的表情,笑着打圆场,“无碍,回头叫孟将军查一查便知晓。”
孟久知一直跟在虞砚左右,虞砚不记得的事情,孟久知一定记得。
虞砚冷着脸,“嗯。”
原先只是查到了西戎那边,没想到这里头还有其他人掺和,算是意外收获。
“侯爷这一趟没白来。”明卓锡笑嘻嘻道。
虞砚没搭理他,正打算把袖子放回去。明卓锡眼睛尖,突然发现虞砚手腕上有个新伤,他大胆地凑近几分,“咦……这是……”
话说出口便噤了声,他拿眼睛四处乱瞅。
这分明是个牙印啊!
虞砚手一顿,翻转了手腕,看向那道牙印。猛然想起来,这是昨夜她情动时咬上来的。
暧昧缠绵的画面不受控地往脑海里涌,虞砚滚了滚喉结,眸色渐深,转身看了一眼明娆。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和诡异。
明娆被挡在后头,听着这三个大男人都没了动静,她好奇地扒开虞砚,走上前瞧。
看清楚了那是个什么的明娆:“……”
脸颊一瞬间爆红。
红晕飞快地漫上脖颈,爬上了耳廓,明娆红着脸抬头看向两个哥哥。
明迟朗垂着眸看着地面,脸色很淡,不知在想什么。
明卓锡一脸揶揄的笑,他抬手,冲着明娆竖起了大拇指。
“娆娆,我们回吧?”虞砚赶紧放下袖子,遮住那道齿痕,他讨好地把人往怀里带,低声下气道,“我不是故意的……”
明娆羞得不行,转头瞪了一眼虞砚,狠狠踩了他一脚,跑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