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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道:“安北侯与太后翻脸,许是意见相左。”
“我不管,你要帮我!我不要嫁给那个克妻的!”
“这不是你说不嫁便能不嫁的。”
“我与骏郎两情相悦,我们许了终生的,女儿此生非她不嫁!”
陈氏被哭得心烦意乱,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人哄好送回了房里。
女儿走了,关起门来,信国公才敢从屏风后走出来,放轻了脚步,在陈氏对面坐下。
陈氏不愿搭理软弱的丈夫,翻了个白眼,径自起身去宽衣。
“夫人……可有法子?”信国公忐忑问道。
他不是故意躲起来,实在是女儿太能闹,他又没什么办法。
陈氏拆掉头饰,冷淡道:“妾身能想到的法子,便是尽快给妘儿定下亲事,然后趁着圣旨还没下来,去回绝了恩典。”
信国公听得怕怕的,犹豫:“这……不好吧?”
皇恩浩荡,恩赐的旨意哪能回绝,若是天子震怒,他明家岂非要遭殃?
信国公向来是个软骨头,没什么男子气概,没主见,胆子极小。
“好不好也唯此一条路,”陈氏最恨丈夫畏畏缩缩的样子,“此事你莫管了。”
信国公松了口气,呆愣点头,“好。”
陈氏看着梳妆案几上那枚赤金花簪,蓦地又想起二十年前初见秦氏时的场景。
她沉默片刻,倏地冷笑,“只不过怕是要委屈你那庶女了。”
信国公诧异地抬头,张了张嘴,“明、明娆?”
“怎么?老爷舍不得?”陈氏讽笑,“只是把她的婚事让给妘儿罢了,又不是要她的命。”
信国公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他眼里闪过挣扎,沉默了好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听夫人的便是。”
**
隔日一早,明娆刚起,陈氏院里的王嬷嬷便来请明娆过去。
一进屋,信国公与其夫人爱女正在用早膳。
明娆将受了伤的右手缩进袖中,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陈氏热情地招呼她入座,一同用膳。
明妘自是见到明娆就不痛快,饭没吃两口,气呼呼地跑了出去。信国公大约是心中有愧,自打明娆叫他一声“父亲”后,便坐立不安,没吃两口,也放下了筷子,逃之夭夭。
明娆没什么胃口,见人走得差不多了,便目光直直地看向陈氏。
“母亲是为了姐姐的事才叫我来的吧?”
少女那双眸子清澈明亮,卷翘的睫羽扇动,色泽浅淡的瞳绽放了细碎的微光。
这样一张肖似秦氏的脸上,却露出了秦氏绝不会露出的娇媚神情。
“母亲?”
少女的桃花眸弯着,即便只是礼节性的微笑,也像是若有似无地在人心上拨弄着羽毛。
陈氏回过神,“看来你考虑好了。”
明娆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姐姐需要这桩婚事,女儿可以让,但……女儿能得到些什么?”
少女目光纯粹、天真,一双透亮清明的桃花眼直勾勾看过来。
“……”
明娆将心中盘算多时的打算说了出来。
“只要您允了,旁的事,女儿都会解决好。”
……
午后明卓锡来到明娆的院子,看着她使唤着着陈氏院里的人往她院里搬运东西,噗嗤笑了出来。
背着手晃到忙得脚不沾地的妹妹身旁,胳膊撞了撞,“小丫头,才一年不见,都能从我娘嘴里抠食了?当真令哥哥刮目相看啊。”
明娆没空搭理他,对着婆子吩咐:“仔细些,都是玉器。”
明卓锡乐得不行。
午后他去给陈氏请安,陈氏正在生闷气,连他的面都没见。
一打听才知,明娆松口让出婚事,但条件是,陈氏也要把当年克扣秦氏的嫁妆都吐出来。
陈氏是打定主意要将婚事拿到手,也是希望此事能够尽快、不动声色地解决,为了明妘,她即便千万不愿,也不得不称了明娆的心。
这些年信国公府的家业蒸蒸日上,离不开陈氏井井有条的料理,陈氏善经营,还没什么人能从她那里占到便宜。
“这回为了明妘,我娘真是下血本了,啧。不过你只要回了秦姨娘的东西?就没再饶点旁的东西?”明卓锡可惜道,“还是嫩的很啊,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那是你亲娘,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
“二哥这是帮理不帮亲,再者说,这些年在凉州,总归我们要更亲近一些。”明卓锡敛起调笑神色,抿了下唇,“这家里没人疼你,我总不能叫你在自己家里还受委屈。”
“我那天听我娘跟王嬷嬷说,她不希望这事张扬,她说原先你和王骏阳的婚事只明家王家再加上你表姨母知晓,眼下偷偷换了,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知道王骏阳以前与你还有瓜葛。”
“凉州那边你解决,王家更是会三缄其口,半个字都不再提你。”
明娆走进里屋,抱起一个木匣往外走。
明卓锡忙跟上去,在她耳边念念叨叨:“往后旁人问起来只会知道明妘与王骏阳是一对,半点没有你存在过的痕迹,这么轻易遂了他们愿,你就不憋屈吗?”
“憋屈,但也轻松,如释重负。”
“什么?”
明娆神色认真,“甩掉一个烂包袱,该开心才是。”
说完便继续忙里忙外地整理东西,只留明卓锡一人愣在原地。
原来她真的不在乎。
明卓锡松了口气。
“我对王骏阳早无留恋之情,并不觉得可惜。况且,”明娆看着手里的信,喃喃自语,“这事还没完呢。”
“二哥,帮我送封信,我要去见一个人。”
**
明卓锡领了跑腿的差事出了门。
他手里拿着两封信,都交到了醉香阁店小二的手中。
醉香阁除了做食客的生意,也做江湖人的。
明卓锡摸不清醉香阁的底细,但妹妹让他把信送到这来,想必她心里有数,便不杞人忧天。
他前脚刚出醉香阁,拐进巷子,便猛地抽出腰间宝剑,飞身上了树,一剑劈断树枝。
枝叶繁茂,藏匿着两个行迹鬼祟的蒙面人。
三人翻身落地,气氛剑拔弩张。
明卓锡目光肃杀,剑指来人,“足下何人,为何一路尾随我。”
从眀府出来他便察觉到身后跟着人,这一路他警惕着,那二人始终没有露面。
带着明娆的信,他不方便动手,眼下事情完成,他才将那二人逼了出来。
是谁要跟着他?
他在军中官职不高,虽然一直效命于安北侯,但他不是侯爷心腹,并没有十分紧要的秘密在他这里。
若是已盯上了他,难保不会盯上他的家人。
想到这,明卓锡目光更冷,下手不再留情。
两个蒙面人格挡住杀招,对视一眼,不做回答,也不恋战,很快脱身离开。
**
安北侯府。
刘大宝跟着一个身穿铠甲的护卫踏进院子时,孟久知站在院子正中央,微低着头,与单膝跪在地上的两个蒙面人说话。
“主子心情不好,此事我先替你们瞒下,”孟久知恨铁不成钢道,“别盯着明副尉,他警惕性最强,连我都不敢说不被他发现形迹,你们躲他远点。”
“事无巨细,不许有遗漏。”孟久知点了点其中一个蒙面男子,“你别去了,叫阿青去,女子行动起来更为便宜。”
两个蒙面人退下,护卫领着一小男孩到了近前。
孟久知一见便怔住了。
“你是那天……”
刘大宝扑通跪下,磕了个响亮的头。他声音清脆,“多谢官老爷救命之恩。”
小孩子最是赤城,一个头接一个头卖力地磕着,半点不含糊。
孟久知被这一声声震得额角直抽,他抬手叫人把小男孩扶起来。
仔细打量着小男孩的手脚,见他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新衣裳,手上的伤也都包扎好了,满意地点点头。
当日救下这孩子也是偶然,既然人带了回来,便是缘分。主子把人扔给他,他自然要管,但孟久知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只能把人交到有照顾小孩子经验的人手中。
护卫名叫赵潜,是孟久知早些年救回来的。赵潜曾有个弟弟,后来不幸夭亡,照顾孩子的事他有经验,孟久知心安理得当个甩手掌柜。
赵潜把人往前一送,“孟将军,他非吵着要报恩。”
这些日子小孩养得白净了不少,原先瘦脱相的下巴也有了点肉,养孩子的过程孟久知虽没参与多少,但此时竟也生出不少成就感来。
报恩这回事已经不是刘大宝头回说了。
“老爷您明鉴,我虽个头小,但能吃苦!原先在家时,每日不到卯时我便起了上后山捡柴,生火做饭喂猪养鸡我全会,而且我吃的也少,手脚勤快,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刘大宝挣开赵潜的胳膊,又跪了下去。
“您叫我在哪我就在哪,不会乱跑,不会惹祸,求您让我报恩吧!求您让我留下!我什么都会做!”
小孩眼睛黑亮,望着孟久知的时候眼里有光,那光真耀眼。他跪得笔直,即便是恳求,后背也不曾弯,像是松柏,坚韧、顽强。
孟久知不知怎么就想起那日,他被人抛弃在深坑中,望着父母离去的方向,眼中似是涂抹了一层灰。
孟久知做不了主,只能带着人再一次去见安北侯。
书房中有人在说话,孟久知守在门口,没有进去。
“主子正在会客,要等一等。”孟久知解释道。
刘大宝眨了眨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闭紧嘴巴,点点头。
真乖啊……孟久知想。
……
“您三思。”
“本侯不成婚,太后不会罢休。”
“您娶一个庶女,太后便会罢休了吗?”
“本侯的决定,便是皇帝也不能左右。太后?她还真当自己是女皇不成。”
“您若执意如此,那位姑娘恐怕会受委屈。”
虞砚沉默了一会,“我会护好她。”
对方道:“在下是说那位姑娘自己。”
“嫁给我还委屈了不成?”男人声音不悦,不容置喙,“不必再言,照我的吩咐做便是。”
对方亦沉默了好久,最终轻声叹息:“好吧。”
“……”
屋中的交谈声传了出来。
孟久知低头看向腿边的小男孩。
刘大宝两只食指堵住两个耳朵,眼睛好奇地瞅着宅院内气势恢宏的屋瓦,见男子看过来,茫然地眨了眨眼,咧着嘴冲他笑了笑。
孟久知眼里漾出笑意。
怪机灵的。
可一想到是什么样的环境才养出的这样一副讨人喜欢的性子,笑容又淡了下去。
吱呀一声,门开了,从里头走出一个身姿挺拔的白衣青年。
孟久知拱手,“裴公子。”
裴朔笑着颔首,又回头望了一眼屋内,一边轻拍着手中折扇,一边嘴角噙着笑意往外走。
“你家主子成天给在下出难题。”
“公子慢走。”
孟久知目送青年远去,也没进屋,站在门口将事情禀报。
虞砚刚刚被裴朔添了一回堵,心气正不顺,他走到门口,懒洋洋地倚着门框,居高临下看小孩。
“想干什么。”
刘大宝堵着耳朵听不到,只傻愣愣地看着眼前那个威武的男人发呆。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威风的人,不光看着威风凛凛的,那张脸长得也好看。
孟久知把他的手拽开,他才回过神,又跪在地下磕头,将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
虞砚听完神色淡淡,没什么触动。
想留下便留下吧,权当养了条小狗。
“带他去安顿,给他找点活。”男人淡声说完,越过他们走了。
……
三日后,孟久知在书房内正汇报工作,才刚张了张嘴,院子里传来刘大宝响亮的声音。
“孟叔叔!你的心上人被人找麻烦了!”
刘大宝不知道孟久知在哪个房间,就一边转圈,一边对着天空大喊。
孟久知:“……?”
虞砚从卷册中抬头,“心上人?”
孟久知冷汗下来了。
“你给他找了什么活?”
孟久知咽了咽嗓子,“帮、帮忙盯……盯着明家。”
虞砚倏地站起身,越过他往门外走。
“她被一群凶巴巴的彪形大汉围住了,您快去救她啊!!”刘大宝撕心裂肺地喊着。
虞砚几步走到刘大宝身后,一只手揪住小孩的后衣领,提着他转过身,面冲自己。
“你说谁有麻烦了。”
“孟叔叔的心上人,一个漂亮姐姐,她被人围起来了!”
孟久知:“…………”
不是这样的,他能解释。
虞砚放下刘大宝,似笑非笑睨着孟久知。
“你的心上人啊。”
噗通一声,孟久知跪在了地上。
男人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孟久知晃了下神,很快嘴角露出苦笑。
“您……”
孟久知才开了个头,便见男人走到了屏风后,慢条斯理地褪下外袍。
影影绰绰的光影落在屏风上,孟久知敛息,闭了嘴。
夜深了,虞砚也没有再换上新衣,就穿着里杉走了出来,他走过孟久知时,随手一扔。孟久知熟练接过,目光落在衣袍下摆那一片暗红,无声叹息。
沾了别人的血,这件衣裳也是要烧掉的。
莫说是沾了血,便是被人碰一下衣裳,虞砚也不会再穿。
很难想象一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战神,竟有难以治愈的洁癖。
铠甲战袍他尚能忍耐,但凡是他的私服,都是不能被人碰触的。就连为他浣洗衣服的仆从,洗衣时都要用做成手掌的形状的丝布裹住手。
孟久知偷偷拿眼扫了一眼身形高大的男子。
他又像是没骨头一般,懒洋洋地歪在软榻上,凤眸半阖,一副困倦至极的模样。
“还有事?”榻上人懒散开口。
“您方才是去洛郡王府了?”孟久知试探道。
虞砚抬手按了按酸涩的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半个时辰前的一幕。
被吓得失禁的肥腻男子毫无形象地跪伏在地上,已然没了白日横行霸道的嚣张。
他捂着两只汩汩冒血的眼,双手皆是嫣红,血腥味充斥着屋子,任他怎样痛苦地嚎叫,都无一人冲进来护着他。
只是剜了一双眼而已。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