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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暖看茉莉儿眼泪都急出来了,安慰地拍拍她的手:“郡主会管的,但不是现在!”
主仆俩低语时,几个书生模样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袍裾飘飘地走到了场中在秦暖身旁站定。
茉莉儿瑟缩着,又往秦暖身边挨了挨,满心都是惊惧:读书人是最讲规矩的,而且是最爱管事儿的,不会是来斥责她们的吧?那就惨了……
打头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仕子,天蓝色的起暗花绸袍,腰间挂着白玉环佩,气宇轩昂,看起来是个家境很好而且少年得志的小郎君。
这人并没有去看秦暖主仆,而是面向王府站定,拱手深深一揖,朗声道:“某乃扬州城东叶家子,名瀚,字远之,永和六年举人……”
人群中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声:这么年轻,去年就中了举,真是了不起啊!
“某家中有一幼妹,文静淑娴,待字闺中,侍奉父母,恭敬兄长,家人皆视若掌珠。某家有一表姨,一直想为其子求娶吾妹,但因其子品行不正,某父母一直不允。却不想那母子居然买通吾妹身边的一个贱奴,偷了吾妹所用之物,然后上门宣扬吾妹与其有私,并以此逼婚!”
说道这里这位叶举人眼睛都红了,“父母大人一时为之蒙蔽,以为吾妹行为不检,辱没门风,爱之深而责之切,将吾妹一顿打骂!吾妹无法辩解,羞辱难当,又有与吾妹议亲之人家前来退亲,吾妹当夜便悬梁自尽,留书一封,以死明志!”
“事后,虽然真相大白,可人死却不能复生,吾妹亡时才刚及笄啊!”说到这里,叶瀚哽咽起来,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此事已过三年,老父老母每每思及此事,依旧心痛不已,泪流满襟!”
听到这等惨事,周围的人群又起了一阵私语,都有恻然之色。
叶瀚说完自己妹妹遭遇,深吸一口气,扬声道:“原本以为此事只是个别,没想今日又见!万幸这位秦家小娘子性烈,不肯受恶人摆布,前来为己鸣冤!不过才三年时光,小小的扬州城中,某便看见两起此类事件发生,还不知民间还有多少打落牙齿和血而吞的可怜之人!可偏偏此事又不能对簿公堂,被污闺秀难以自辩清白!”
“此等污人清名陷害闺中弱质之风不可长,否则,天下闺秀,人人自危!郡主乃金枝玉叶,身份高贵,又代领一藩,望郡主为蒙冤之人主持公道,为天下闺秀求一个清明安宁!”
叶瀚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所有人都共鸣,谁家没有个姐姐妹妹和女儿的,此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是绯闻是热闹,若是万一自家摊上了,那就是人伦惨剧啊……
和叶瀚一同来的几个仕子,一起拱手向王府齐声道:“望郡主为蒙冤之人主持公道,为天下闺秀求一个清明安宁!”
百姓们总是很容易被感动的,只要有人带头,很容易被感染得群情激奋,此情此景之下,立刻都起了同仇敌忾之情,似乎此时不出头,下一个受害妇女就会轮到自家姐妹或者闺女了,立刻也纷纷大声呼喊起来:“求郡主做主!”
“求郡主主持公道!
“……”
茉莉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住了秦暖,“大娘,这下好了!呜呜……这么多人……呜呜……帮我们说话!”
这样群情汹汹的大场面,还自己做主角,秦暖前后两世加起来也是第一次遇到,前世的爸妈将她护得很好,生怕她遇到一点点引起情绪激动的事情,今生在静悯仙姑去世之前,她也一样在秦氏的照顾下活得安宁自在。【爱去小说网www.aiquxs.com】
秦暖原以为自己不会哭的,此时也是满脸都是泪,抱着茉莉儿泣不成声。
两个小娘子抱在一起哭,更显柔弱单薄孤苦无依,周围的民众愈发同情不已,那羊家的老夫人太过分了!
于是五年前的那场公案,又被许多人拿出来说,那老妇人原本就是有前科的……
王府内。
恢弘庄严的王府分成内外两部分,后府是王府内眷居住,前府是王爷办公会客及举办各种仪式的地方。
王府前院的外书房,是郡主处理日常公务批改公文的地方。
上首当中是一张宽大的几案,下首东西两侧各设着两张坐榻,铺着精致的绣花软垫,榻前设了小几。
羊昀坐在中间那张宽大的紫檀木雕花案后,埋头批改着广陵郡王下辖的各县送来的公文,这些公文都是些什么学政啊、某名儒提出了某个建议啊、某地有座著名建筑物需要修葺、还有某乡出了某某孝子贤妇应予以嘉奖之类杂七杂八的事情。
藩王虽然地位高,但是能管的实事却并不多,财政以及刑名诉讼等地方实质性事物,藩王并不能插手,最多能有个监督之名。
羊昀笔走龙蛇,批改的速度很快。
书房门外,一个容颜明丽的紫衣少女,斜倚着雕栏,一只玉手托着一个小小的瓷罐儿,一只手从瓷罐中拈出一颗玉米粒儿,扔向檐下站在小木横上的翠毛鹦鹉,鹦鹉拍着翅膀,敏捷地升头接住玉米粒儿吞掉。当然也有接漏掉的时候,这少女便一抬手,一颗玉米粒儿就砸到了鹦鹉的头上。
“疼啊!”鹦鹉拍着翅膀大叫了一声。
少女咯咯一笑:“笨啊!”
鹦鹉眨着圆溜溜的鸟眼,也叫了一声:“笨啊!”
檐下又响起起女子清脆的笑声,不仅是那紫衣少女笑了起来,一旁伺候着的丫鬟也笑了起来……
这位逗鹦鹉玩的紫衣少女,便是原本应该在书房内批改公文的广陵郡主。
羊昀举笔叹了口气,又认命地继续埋首于厚厚一叠公文,这都是攒了几天的啊?
门外的广陵郡主似有发觉,放下了小瓷罐儿,抬步走进了书房,一旁的丫鬟对着鹦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鹦鹉立刻将头一缩,藏到了翅膀底下,甚是滑稽,丫鬟则收起小罐儿,悄声没息地离开了。
走进房中的郡主李猗笑问道:“子曜何故叹气?”
羊昀抬眉无语,你把好几天的公文都攒下来给我卖苦力,还问我为何叹气?
李猗嘴角一勾,“可是担心门外跪着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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