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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乐巷的路灯,每一根都是精钢所制,牢固而耐用,往昔马车撞上,都极少会弯曲断折。
东叔身高大概两米,犹如一头黑熊般强壮,他冲向燕十六的时候,犹如一道黑光,更像是泰山压顶,无人可挡。
下一刻,这位凶悍而沉默的中年男子,倒飞而出,重重砸在灯柱上。
“嘎吱!”
精钢所制的路灯应声而断,灵石提供的热能,逐渐黯淡。
“哗!”
胡乐巷是一条繁华的大道,暴起的乱战场面,登时引来一阵惊叫。
东叔晃了晃脑袋,居然毫发无伤的站起身,定定的瞥了一眼燕十六,压低声音道:“镇妖使?!”
那一头的燕十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默默收回右手,猛地龇牙,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火衙办公,闲杂人等避退!”
好家伙!
罗东直呼好家伙!
这一声出,周围原本还打算看热闹的人,一听“火衙”两个字,全部吓得面无人色,纷纷作鸟兽散。
没一会功夫,路面上只剩下当事双方。
唯有罗东低下头,望见燕十六后摆的手臂,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衣袖下方,居然滴滴答答,往外留着鲜血。
只是暗夜遮掩的好,什么都看不见。
电光石火,刚才两人交锋刹那,彼此均施展三道法门,还有两次对轰。
燕十六不是一个孟浪的人,尽管他对女人有一种鬼魅般的迷恋,然而他公然对一个女人喊“老婆”,明显是反常的。
动机是什么?
这件事情的背后,罗东相信绝不是偶然。
“罗东,你先走,我要办点事。”燕十六忽而变得非常严肃,“今晚是我不好,拖累你了。”
“嘁~~~惺惺作态,你这沙雕,老子很烦啊。”罗东晃了晃脑袋,“现在这架势,走不掉了。”
果然,这句话一出,原本热闹的天湘楼中,传来一阵嘈杂之音,下一刻,便有一群人冲出来。
那帮人罗东很熟悉,便是方才簇拥在一起的权贵,走上二楼包厢,品尝神仙酒的青年。
这群人一出来,却是呼啦啦跪在长发美女跟前,高喊道:“拜见郡主大人!”
罗东先是一阵头皮发麻,而后整个人一下子又精神了。
他忽而有些理解燕十六了。
“你们在天湘楼做什么?”唤做郡主的高冷女人,扫过跪拜的一群人,“司马家的族人,现在也喝神仙酒吗?”
不知为何,这女子明显嗅探到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格外阴沉。
“郡主,郡主我等错了!”
“郡主,我们也是听了别人说道,难得到长洛来,只是见见世面罢了!”
“郡主大人,他们喝了,我没有喝。”
……
“东叔。”郡主淡淡喊了一声。
东叔踩着厚重的步子,走到郡主身后一步远。
东叔一出现,这帮年轻人,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好像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纷纷高喊道:“郡主大人,我们错了!我们知错了,还请饶了我们。”
“对对对,我们愿意赔钱,愿意到九都前线征伐!请大人给我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我们也愿意,愿意前往九都第一线,即可参战,请郡主大人,给我们一次机会。”
“郡主大人,我……我……”
……
气氛骤然变得阴森而恐怖,这帮尊贵而骄傲的青年们,如丧考妣,又是磕头,又是嚎哭,全部趴伏在地上,完全没有先才的嚣张与跋扈,乖巧的犹如一只只小绵羊。
罗东眼角一跳,这郡主好强的杀气?
威势怎么这么大?!
一群纨绔,吓得嚷嚷着要上九都战场,那都是九死一生的地方,他们居然主动请缨,简直不可思议。
“东叔,司马家‘帝都公务条文’二十八条规定。”
“凡司马家子孙、家臣等,不得在帝星饮酒,若饮用禁酒者,重罚而处置,领头者……”
说到这里,这位高大的壮汉,下意识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群人,
“领头者处极刑!!!”
“轰!”
场面登时大乱,一群司马家的权贵子弟,此刻哭的鼻涕冒泡,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
罗东心惊不已,好歹来长洛有阵子了,这司马家,想必乃河内司马,六大门阀之一。
没想到司马家的家规,严酷如此,罗东扫过那群哭爹叫娘的青年,冷冷一笑,这个报应,会以这种方式来到,却让他莫名的感到快意。
“我平生最恨有人饮用神仙酒,你们作为司马家的血裔,居然公然违抗,丢尽司马家的脸面,让天下人,如何看待司马一族?”郡主冷酷无比的说道,“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在这里哭嚎,何曾想过那些女孩子的痛苦与绝望?正因为你们这帮畜生的猎奇,却是毁了一个个的少女!你们犯了错,那便得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番话,基本将调性定下!
“你们谁是领头?”东叔开口问道。
“是司马达!”
“不,不是我,全都是司马多的意思,是他邀请我们来品尝神仙酒的,我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司马达吓得面无人色,急忙反驳辩解。
这个时刻,谁都不想做领头,这可是要处极刑的。
“是你!就是你!”
“不是我!才不是我,都是你的意思啊!”
……
“一群废物,到这等时刻,还要推诿,你们喝神仙酒的豪迈呢?到生死一刻,连男子汉的半分血勇都没有了吗?”郡主面露厌恶之色,抬起手道,“东叔,既然他们选不出领头人!全部枭首!”
枭首?!
两个字窜出来时,燕十六嘿嘿一笑,像是早有所料。
至于罗东感受到一股森然的秩序,这种恐怖的控制力,即使面对云中拓拔,也是没有过的。
雷厉风行,杀伐冷酷。
选不出领头人,便要全部枭首。
这帮人,对自己人都这般狠,若是对外的话?!
罗东由此及彼,担心的瞥了一眼燕十六。
这混小子,这次怕是踢到铁板。
全部枭首四个字,杀伤力实在太恐怖。
刚才还互相推诿的人群,一阵疯狂的谩骂后,骤然整齐划一的冒出一个声音:
“司马达!司马达是领头人!我们都是被他请来的!”
“没错,都是司马达这个畜生啊,郡主大人明鉴,我们都是被司马达陷害,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们根本不会来。”
“司马达,你还不认罪伏诛,还是认了吧!想想你的妻儿老小!”
……
轰然间,司马达呢喃数下,想要反驳,然而回头看一群红着眼睛的族人,他深深吸一口气。
这一刻,他成为众人的领头人,事到如今,为身后计,为妻儿老小计。
“郡主大人,是在下宴请,乃是领头之人。”司马达抱拳,而后跪伏在地,不再发出一声,没有人看得清他的神色。
这句话,身后同族之人听来,简直美妙至极,这可是逃出生天的仙乐啊。
至于司马达的命运,那是他的事情罢了,死道友,莫死贫道。
东叔侧着身子,看了一眼郡主,这位长发美女神色无波无澜,只是轻轻颔首。
众目睽睽之下,东叔一步步走近,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腰间抽出一柄陌刀。
东叔足有两米之高,这柄陌刀几乎三米之长,举起来的时候,寒光毕露,下方的族人,全部吓得筛糠一样颤抖。
“司马达,枭首示众!”东叔爆喝一声,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吓的司马达情不自禁昂起脑袋。
“唰!”
冷光透着路灯,掠过众人眼眸,一道暗红血液,映衬着夜光,平添数分狰狞。
一颗人头顺着马道,骨碌碌一下子滚到道路另一头,无头的尸身晃动两下,便栽倒在地,时不时抽搐颤动。
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血腥气,堂堂长洛,繁华胡乐巷,当街杀人枭首,以镇阀门规矩!
在场的司马族人,有几人当场吓得晕死,还有几人,当场呕吐一地,模样狼狈不堪。
“首恶已除,尔等尽快到兵部报到,而后回河内,前往九都第一线临战。”这位郡主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忠心为国,自然要满足你们的请求。今日也是给你们警醒,若再饮神仙酒,杀无赦!!!”
最后一句“杀无赦”,声音骤然拔高,震慑全场。
此时此刻,这群人怎么都想不到,命运在这一刻,全部为之改变,哪怕他们想哭,这群年轻人都不敢哭出声来。
若是惹怒郡主,身旁这位魁梧的大汉,手中的陌刀,一刀两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司马达死的冤枉,分明是被抬出去做替罪羊了。”燕十六沉声说道,目光撇过那一道暗色溪流。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罗东没有丝毫同情,反而觉得死得其所。
“你这话,有点意思。”燕十六咂咂嘴,“没想到是一个郡主,这次小爷要赚到了,如此雷厉风行的主,不知道是哪一位郡主。”
罗东眉头一皱:“司马家还有其他郡主?”
“司马家有两位御封的郡主,一位司马晴,一位司马半雪。他们的封号,乃是帝君所赐,尊崇的很。这两位乃是一母同胞,不晓得今日我老婆,是哪一位。”燕十六一边说,一边赞叹地道,“你小子不一般,这等枭首场面,居然毫无反应,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罗东一惊,这家伙又在试探吗?
“你不也没事。”
“我跟你不一样,九都的战场,那都是死过几回的人,只是这帮人要被派到前线,这位郡主还真的是狠啊!”燕十六幸灾乐祸的说道,“司马家的两位郡主,一直在推动封禁神仙酒,现在族人跳出来触犯,她的怒火,可想而知。”
“那帮人以为推出个替罪羊,便没有隐患,实际上他们的命运早已注定。”罗东略带嘲讽的话音道,“去九都不到一个月,应该都会战死。”
“那就不管我们的事情,咦,有人过来了。”燕十六眉头微微一蹙,像是想到什么。
罗东顺着老六的目光,投向道路的另一侧。
“哒哒!”
一头乌黑色的骏马,刺破黑夜,逐渐靠拢过来。
骏马上,骑着一个高挑的白裙美女,在她的身后,簇拥着三无名随从。
“姐姐,你一到长洛便杀人,传扬出去,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司马家?我晓得你心情不好,可这里毕竟是长洛,我们还得注意一些影响。”这个美女说话的声音很轻,离在远处的罗东不一定能听见。
高挑白裙美女翻身下马,悄然走到郡主身边。
“东叔,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郡主淡淡说道,目光扫过燕十六,却不再发话了。
“拜见南极郡主!”东叔单膝跪地,向白裙美女行礼。
南极郡主司马半雪,与阴山郡主司马晴,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更是司马家百年来,第一位同时被皇家册封的双郡主,自幼含着金钥匙出生,身份尊贵。
“他们败坏司马家风,自然要惩治,况且那几个亲王时不时骚扰,我着实烦恼。”司马晴低声说道,眼眸中却有一股扯不开的忧愁。
“亲王不可怕,东宫的那位呢?”
“我们有一年多都没见过了。”
“既如此,还是低调一些,回头去信给父亲,那些纨绔子弟,不要送到长洛丢人现眼,今晚你开杀戒,明日朝堂之上,肯定要起争议,又是何苦呢。”司马半雪叹口气,“大张旗鼓,反而不美丽。等等,那两个人怎么回事?”
司马半雪生的秀美,与姐姐司马晴相貌有八分神似,却又有差别。
司马晴冷艳而高傲,司马半雪生的可爱,明明是双胞胎,气质上差异极大。
司马晴在妹妹耳畔低语几句,这位南极郡主脸上,冒出惊诧的神色:“居然能将东叔击飞,还这么年轻,长洛还真是卧虎藏龙。”
“我要打断他的腿!”司马晴冷冷道。
“那旁边的小哥哥,可没有得罪你。”司马半雪目光投在罗东脸上,先是微微笑,而后像是想到什么,神色骤然一变。
“怎么?你喜欢的类型?”
“喜欢永远存在,变换的只是男人。”司马半雪望着罗东,眼眸好似一眼万年,“那个少年,像极了他。”
这话一出,司马晴调侃的面容,骤然多出几分哀色:“妹妹,你还是忘不掉吗?”
司马半雪扭过头,眼眸中犹如一潭碧波:“世人谓我恋长洛,其实只恋长洛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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