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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2月24,正月初六,宜纳采、嫁娶、祭祀、祈福、出行。
刚睁开眼,周一诺便给郑书奇去了条生日快乐,不忘夸了句恭喜,这就满28了,真是喜大普奔呐。
郑书奇回,你这个死女人,不用你时刻提醒,我明明永远都是18岁,而你呢,八月份就29啦。
是啊,转眼就二十九了,周一诺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
离上次感情结束已经过去五年。在很多人眼里,在长达五年的时间里单身一人,这几乎不合情理。前面两年基本在恢复,努力地进行自我安慰与鼓励,一直等到淡忘、放下,觉得再开始一段感情对对方来说才算公平,周一诺才开始尝试接纳。然而繁重的工作和无休止的出差把这个“对方”排挤在了一个又一个相亲对象之外。曾经有个相亲对象,听说她因为工作需要经常出差,有时候一次就得两个月,便礼貌地说了再见。其实更多的是无奈,身为当事者,接受了太多的无奈也就习惯了,只是母亲好像并不接受,有时会变得歇斯底里。
有时候也会扪心自问,真的是眼高手低么?没有啊,为什么我一个正直友好的女青年,就是找不到心仪的对象呢?我只想找个聊得来的,难道有什么错吗?
原本打算继续扛着所有异样的眼光,一直走走停停玩下去,三十岁,哪怕三十五岁,无论有没有爱情,有没有婚姻,有没有孩子,我只是我,我很开心,就足够了。
真的以为一生就只是这样了。
谁知会遇上这样一个人,可以随意的聊天,有适当的幽默感,对很多人和事持有相同的观念。身为男人,不因为社会的阴暗面而消极愤青,见过鲜血和死亡,仍旧常被生活中的细节打动。细致贴心,有好看的侧脸和笑容,在一起时,满眼全是关注与宠溺。就连布着厚茧的手掌,都那样让人觉得温暖。也许因为太盲目,所以只看到他的优点?周一诺啊周一诺,爱就爱了,找这么多理由干什么。
程梓明问周一诺,你有制服情结吗,对军装有什么看法?
周一诺点点头,她认识的姑娘们,貌似或多或少都有制服情结,禁欲的标签更能牵动普通大众的神经,服帖的军装确实能让人觉得踏实和无比信任。
程梓明笑了,太多人对身为国家机器的他们不屑一顾,认为军队的存在不过扮演着政府的打手,部队里各种腐败与欺凌,用强硬到变态的方式压榨年轻人的自由与青春。其实部队和社会没有差别,新兵连里受排挤,和新入职得多干活是一个道理。哪里都有光拍马屁不干活的家伙,同样,哪里都有才华横溢的人,有的能被伯乐发现,被提拔,有的只能被灰尘蒙蔽,消失不见。只要有人在的地方,都是一样的江湖,和在不在部队,没有关系。
而那身军装,更多的是责任,穿上那身衣服,就必须把危险担在普通人的生活以外。
周一诺点头,这世界永远都有战争和危险,无非我们被保护得很好罢了。
当一个武力值爆表的男人红着眼眶告诉你,某次任务结束后,一个被救下的壮族小姑娘,穿着破破烂烂的旧裙子,送了他一把野花加一个烤红薯,还在他缠着绷带的伤口吹了吹,笑着用带着方言的普通话说,叔叔,吹吹就不疼了。
他含着泪说,那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香的烤红薯。
能想象那种场景吗,所有言语变得如此乏力。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就像在讲述一个极为平常的故事,她仰着头,指尖联系着他的温度,感受着他曾经受过的感动,然后被他感动。她甚至分不清,那种情愫究竟来源于体内小姑娘对英雄的仰慕,或是母爱般的心疼,还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爱恋,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还是她,他也还是他而已。
她想起曾经学过的课文,谁是最可爱的人。从前,爷爷那批血洒朝鲜的人被称为最可爱的人,而如今这个和平年代,一样有一群可爱的人在守卫着国家和人民。
而现在,这个可爱的人是属于自己的,想到这里,周一诺便觉得心情大好。
梳洗完毕,她一边吃早饭,一边联系程梓明。
周:报告,我在吃早饭。
程:今天比昨天起得早啊。
周:九点,不算早了。
程:多吃点,中午可能吃不饱。
周:没事,下午继续吃。
程:好,想吃什么,我陪你去。
……
高中同学还保持联系的不多,新娘王欣曾是周一诺的同桌,毕业许多年,一直属于聚会型同学,平时不怎么来往。本想只送红包就行,却被胡佳嘉给拉住作伴,周一诺拗不过,只好答应。
她嘱咐程梓明在家好好陪爷爷。
程梓明和爷爷下着象棋,气定神闲地看了眼手机,眼角眉梢都是笑。
翻出一条米白色的薄呢连衣裙,周一诺心下有些犹豫,不知这半袖扛不扛得住宴会厅的暖气。邓清进来看她拾掇,女儿出落得越发漂亮了,呢料下纤细的腰身勾勒出美丽的线条,她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却从镜子里看到了丫头的鬼脸,她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客厅。原以为老妈又要触景生情念叨两句,惊魂未定的周一诺看着母后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南无阿弥陀佛,不要再说让我去找男朋友之类的话了。再等等,如果时机合适,我会告诉你的。
前两天还晴好的天气,到了今天开始转阴,天气预报今天阴转小雨。传说下雨天娶的媳妇脾气不好,希望王欣接亲顺利,能赶在下雨前进婆家大门。
出门时周一诺忘了带伞,她裹紧了大衣,看了眼一袭抹胸白纱的王欣,事业线呼之欲出的她,就这样站在一楼大厅口迎宾,丝毫不畏惧门外已经隐约飘落的小雨。跟新人寒暄几句后,被人引到女方嘉宾桌,人头攒动中,她找到了胡佳嘉这个组织。
宴会厅内音乐声震耳欲聋。不知是不是大家对吉时这个概念看得很淡,仪式开始时间很少能与请柬保持一致。请柬上若写着十一点半,仪式能在十二点半开始,都能算主家速度快。大多数婚宴经常延迟到一点开始,吃完饭已经两点,参加一场婚礼,真真费时。实在不如在家吃饭,还能早点出去约会。
和胡佳嘉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被问起什么时候结婚,周一诺淡淡地摇了摇头。又被问到谈朋友了没,周一诺微微笑了笑,没作回答。
胡佳嘉被她神在在的模样弄得没脾气,只好作罢。
看着全场人头攒动,周一诺开始发呆。并不是装单身,只是不想把刚刚确定的关系告诉别人。现阶段她只想守着这个美好的小秘密,跟他好好把剩下的两天假期过完。虽然已经接受他,并不代表两人之间不需要进一步了解。周一诺发觉自己像个极度幼稚的孩子,捧着心爱的玩具,还没研究透彻,根本不想拿给别人,哪怕只是看两眼。
张阿姨昨夜已经回来,程家儿女们各有各的事情,通常在家待不了多久。午饭照例只有梓明在家吃,三菜一汤的便饭才刚开始,程万平看着小孙子紧张地接起了电话,只听到两三句,他便知道这顿饭只能吃到这里了。
挂完电话,程梓明看着白发老人,无奈的脸上有些慌张,“爷爷,我得提前回去。”
程万平放下筷子,平静地点点头,“去吧。”
上楼,进房间,打开电脑买机票,只剩下午四点的头等舱,没有其他更合适的选择。他已经重复过无数次这样打包行李,没有一次觉得如此心慌。他还想着,如果等会一诺没吃饱,再带她去买些,上次她还说想吃雪松路的蟹脚热干面,由于不知道开门没有,两人还准备了planB。还计划着明天她上班,可以约她出来吃晚饭,正好去看看她在关山租的房子,弄清具体位置在哪里,周围是否安全。短短两三分钟,他的脑海里闪过了各种想做而没做的事情,无比懊恼。他担心提前归队周一诺会生气,他不知道能不能哄好她,即便她已经是个足够乖巧的姑娘。身边太多的战友因为无法陪伴另一半而被分手,他不想考验周一诺,更没办法对她做出什么承诺。
确认行李打包无误后,他开始给周一诺打电话,无奈拨了几个都无人接听。他深吸一口气,进卫生间洗了把脸。
爷爷把程梓明送到干休所门口,老爷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嘱咐了句,下回把姑娘领回来让我瞧瞧。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老人家的慧眼。看着满脸皱纹的爷爷,程梓明湿润了眼眶,他点点头,满心的话汇成一句,您注意身体。
去吧,安心工作,有空打电话。爷爷如是说。
周一诺从厕所回来,仪式已经开始。宴会厅大灯调暗,追光灯绕着舞台飞舞,司仪开始念贺词,全场一片欢乐祥和。她翻出放在包里的手机,看到程梓明的四个未接电话,心陡然一沉。她低着身子跑到厅外,找了个相对安静些的地方回拨电话,因为紧张,捧着手机的手不住地微微发抖。
电话接通了,周一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