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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诺在出差的前一晚回了汉口,第二天早上直接出发去火车站。
韩鹏住在武大附近,他提出打车去周一诺家,接上她一起出发,却被周一诺婉拒。
周一诺说,何必绕那么大一圈啊,不如早上多睡会。
韩鹏失笑,师姐,貌似只用我起早。
周一诺乐了,你能保证上班的点,打车比2号线快?你不知道现在全城满处是坑吗?平时你开车上班有多堵,你忘了?
被周一诺的理由说服,韩鹏独自拖着行李箱,从街道口站坐了地铁。
动车到南京,转汽车去盐城。到达酒店办入住时,已经下午四点。开了相邻的两个大床房,周一诺刷卡冻结办手续。
韩鹏跟在一边,呵呵地笑,跟着师姐出门就是好啊,什么都不用操心。
周一诺满腔豪情,既然喊我一声师姐,我就得好好照顾师弟嘛,先上去休息一会,等会儿带你出去吃饭。
韩鹏含笑点头。
关上房间门,一想到墙背后的房间里住着周一诺,韩鹏的心情便有些复杂。他永远忘不了面试时这个带着鼓励笑容的女人。HR提问时,她在一旁安静地听,不似旁人,偶尔低头看简历或是相互交谈。
轮到她提问时,她问,学医的七年,遇到最令你惋惜的病例是什么。
一个与职场计划、对公司表忠心毫无关系的问题,当时便让应聘者心脏漏了半拍。还能清晰地记得她肯定的目光,韩鹏感叹,如果非要举一条留在这个公司而不去医院的原因,应该是她。
她从来不因为性别原因而拒绝体力活,换着水桶灯泡还能给旁边的姑娘讲段子。与领导开玩笑,和同事讲八卦,为了前些时的生日派对忙前忙后。就连男朋友没空,都能自己结伴出去high,永远都笑着,好像从没见她不开心。
毕业前夕,王竹馨变成了韩鹏的前女友,原因是她要回上海,而他想留武汉。工作时压力太大,伴随着失恋的阴郁,韩鹏坚持了两个月,企图用巨大的工作量缓解失恋的痛楚,却最终负荷过重病了一场。身体和心灵都需要休息,所以他辞了职,独自去了一趟川北,来去这么一折腾,一直到过完年才开始工作。
王竹馨是韩鹏的第二个女朋友。和他的第一任女友一样,王姑娘美丽、敏感而且柔弱。做饭拧不开老干妈的瓶盖,立马熄火出门吃。若是遇上不开心的事,那泫泫欲泣的眼神,马上惹得他心生怜悯。即使生活中犯了错误,撒娇这招也能万试万灵。韩鹏想,女人嘛,不能跟她们计较。从小到大,他见惯了女强人母亲在生意场上说一不二的模样,使得他对小鸟依人的姑娘有着格外的认同,平日里,他十分乐意包容姑娘的小性子。
韩鹏很好奇,他没接触过周一诺这般的女人。说她是女强人,算不上,说她是女汉子,又不太确切。但至少可以肯定,她是个很有主见而又善于关心别人的女人。从他进公司起,便以师姐的身份照顾他,比在医院实习时高两届的师兄更加细致。不同于许多女医学生的高冷,她欢乐地,甚至有些逗比地存在着。之前以为她单身,被她用笑容感染的韩鹏不禁疑问,这么个好玩的姑娘,怎么可能一直没人追?还是说,她的要求格外高,普通条件的男人,她一个都看不上?他那颗埋藏在深处的心蠢蠢欲动,本想找个时机表白心迹,却没料到,没过几天,便听说她已经有了男朋友,还是一个开着路虎的男朋友。
韩鹏觉得周一诺不太像拜金的姑娘,背的包不是一线名牌,唇膏都是屈臣氏20块一根的普通货。就算她真的喜欢豪车,大不了叫老妈把车从上海开过来,Q7比揽胜也不差。
她男朋友很忙,忙得连陪她过周末的时间都没有。韩鹏想,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还有机会?
晚饭时,周一诺细细跟韩鹏讲了明天访视的内容,所有受试者是否正常入组、免疫前体检结果是否达标、收集血样数量是否准确、免疫完成后留观是否有不良反应,血清分离程序是否遵守操作规范等等。
“疫苗比化药简单,多跟两次你就熟悉了。前期项目会、方案的准备,等下个项目再开的时候,你再跟着学学。过伦理和场地一次性备案,我们不用负责。”周一诺循循善诱,好像说得有些过于死板,便又开始变化了腔调,“咱们学医的,搞基础的信科学,搞临床的信命,咱们搞临床实验的,和流调差不多,信统计和概率。”
韩鹏点点头,他已经完成GCP培训,并研究了很多关于CRA的知识,“虽然发生率十万分之一,但对于发生者本人而言,却是百分之百。嗯,下次出差,还可以跟着师姐你出来么?”
“当然可以,”周一诺点点头,“还是你们年轻人精力旺盛,我都快跑不动了。”
“哪里的话,师姐你不要总觉得自己老,要知道三十岁的女人一枝花。”韩鹏捏着叉子,有意逗弄她。
周一诺瞪他,“花你个头!姐离二十九还有两个月呢!”
韩鹏哈哈大笑,她总有让人快乐的魔力。
“师姐,你男朋友放心你跟我单独出来出差吗?”韩鹏眨眨眼,有些好奇她会做出怎样的回答。
周一诺呆呆地问,“为什么不放心?我是来出差,又不是干坏事。”
韩鹏笑着点头,言语里带了点深意,“师姐夫挺大度嘛,换做是我,守着这么好的女朋友,肯定天天攥在手心,才舍不得她到处跑。”
可惜周一诺没听出话里的深意,她的血脑屏障自动过滤了其他相关信息,只留一个重点,师姐夫。跟程梓明报备的时候,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他直接说了声,去呗,注意安全。
想到程梓明,周一诺明媚的笑容里自然地多了些婉柔,“工作性质不一样,我们俩都挺忙。彼此挂念,彼此忠诚吧。”
看着如此温柔的周一诺,韩鹏忽地觉得有些难受,她心生爱意,却是为着别的男人。这男人何其幸运,幸运得令他妒忌。他调整了呼吸,故作轻松地长叹一声,“哎,虐死我们这些单身狗吧。”
“都说了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怎么样?我认识好几个小妹妹,身高腿长肢体匀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你想要做饭好些的,喜欢养宠物的,还是比较文艺的?”
韩鹏顿觉天雷滚滚,刚才还尽想着她的优点,转身就神婆似的,那一脸妈妈桑式的坏笑,是什么鬼。
熙熙攘攘的接种大厅堆满了人,和前些天的成人和青少年受试者不同,婴幼儿此起彼伏的哭声响彻了整幢楼。毕业后韩鹏留的普外,对手术缝合算是见多识广,面对如此壮观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体验,不禁有些同情奋斗在儿科的同学们。
周一诺正在采血处核实编号与数目,看着眉头微蹙的韩鹏,她开口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韩鹏摇摇头,十分无奈,“孩子们太能哭了。”
周一诺笑了,“习惯了就好。”
“师姐,我看实验方案上写28天采血后,56天不采,84天采,为什么唯独遗漏中间那一个时间点?”
“孩子太小了,采血比较困难。这跟3天安全性检查只抽30%是一个道理。”周一诺交代韩鹏继续核实编号,转身去了留观室。
留观室的主管大夫是CDC的刘医师,两三个项目跟下来,与周一诺算是熟识。她今年四十八岁,正是热心肠了解家长里短的年纪,前两次周一诺来,刘大夫还拉住她,听闻她单身,十分想要给她介绍男朋友。
“小周,什么时候到的?”刘医生有较深的笑纹,一见周一诺便露出笑意。
周一诺忙上前,到她身边坐下,“23号下午到的。”
“一晃这又是快半年没见了吧?”刘大夫看着周一诺,普通话里带着明显属于江南的腔调,“怎么瘦了些?”
“瘦了吗?嘻嘻,瘦了好。您的气色还是那么好。”周一诺甜甜地笑,这个阿姨实在非常热心。
“哎,好什么好,儿子马上要毕业,工作找到深圳,还不够我烦呢。”刘大夫的儿子就读于南京理工大学,以前听她提过。
“那是好事啊,年轻人,多出去闯一闯。”周一诺看向刘医生,每个母亲都这样,儿行千里母担忧。
“哎,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谁舍得他离家那么远,”提起儿子,刘大夫想到了什么,她认真地拉起周一诺的手,“小周,我跟你说,我那个侄子,真的很不错,世界五百强上班,手下管着二十几个人呢,长得也不错。”
无奈地任由张医生牵着,周一诺不好意思地笑笑,“张阿姨,真不用了,我有男朋友了。”
张医师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真的?你没骗我?”
“真的,没骗你。”周一诺老实回答,对着张医师审视的眼,就差把手举起来发誓。
“那好吧,怪我侄子没福气,上次安排你们见面吧,他出差去了,等他回来吧,你又回去了,”张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都是缘分。”
周一诺暗自好笑,她头一回发现,有男朋友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至少可以抵挡许多大妈的围攻。
目标受试者第一天接种20例,仅见一级不良反应,其他程序一切进展正常。婴幼儿接种第二天,韩鹏明显熟悉许多,处理事情也更加有条理,各方面平衡顾及,还能帮受试者父母倒水。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如果给他介绍个性格开朗点的姑娘会更好,周一诺默默想着,貌似崔晓娴还是单身来着,有机会可以介绍他们认识。
疫苗接种安排在上午,吃过午饭,下午还需要处理一些文件资料。此时遮光帘被拉得严实,周一诺侧卧在床,睡得正香。
床头的手机突然响起,音乐声刺激着周一诺的大脑皮层,她眯缝着眼,看到来电提示,心跳瞬间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