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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视结束当晚,CDC照例发出了聚餐邀请。
周一诺笑着应了。韩鹏却有些紧张,聚餐意味着喝酒,喝酒意味着上脸,上脸意味着他又要变成红巨人。
出发去餐馆前,周一诺特意带了杯酸奶给师弟。还在电梯里,韩鹏就迫不及待地插上吸管喝了起来,善良的韩鹏不忘询问周一诺,“师姐你垫过了吗?”
“刚在房间喝过一瓶,”周一诺看向韩鹏,他们薛主任酒量很好,你离他远点。
薛主任,貌似就是那个满脸横肉的主管主任,刚来那天见面时还握过手,但确实没什么更深刻的印象了。韩鹏将酸奶杯拿在手里把玩,尽量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太过明显地聚集在周一诺身上。
和他们打过几次交道,周一诺已经熟悉他们劝酒的风格,江苏CDC这帮人都挺能喝的,也不知道他们招聘的时候,是不是设定了一个酒量标准。
韩鹏的脸有些发青,“看来酒量不好,在中国就干不好工作,这句话是真的。”
周一诺乐了,眯着眼不说话。
虽然一再自我提示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应该离她远一点,但心中所想根本不受大脑控制。他深深地看着她的笑靥,从心底里为自己能逗得她开怀大笑而快乐。
珊瑚厅,进门是可容纳十五人的大桌。吴曼媛和林宇已经到了,两人捧着遥控器站在电视前,张医师在一旁看着一行人打扑克。
薛主任姗姗来迟,辅一入座便有服务员开始上凉菜,他便开始招呼着副手们分酒。
韩鹏的酒量向来不好,同学聚会也多以啤酒或红酒为主,没有繁重的酒文化,喝得算是自在。上次参加王凌成的饭局,已经被他们每人二两白酒起步吓得肝颤,眼见东道主又把白酒满满地倒在高脚红酒杯里,他苦着脸对周一诺说了句,“师姐,刚才酸奶好像喝少了。”
周一诺拿筷子戳了戳刚夹到碗里的菜,回头冲他挤挤眼,“没事,有我呢。”
这才是亲师姐啊!韩鹏感动到想哭。
但凡有领导在,总少不了场面话,申办方由周一诺做代表,应答得体。韩鹏也能从容交谈,举止有礼。趁着前期各方协同吹牛,周一诺卯足马力吃菜,电动转盘转速恰巧合她心意,碗盏之中不见余空。
二十分钟过去,周一诺已有七成饱,她看着还在与茨菰奋斗的韩鹏,浅浅地笑了笑。韩鹏发现周一诺的右手指了指酒杯,又看到她明显示意的眼神,擦了擦嘴,面向已经开始骚动的战场,努力给自己壮了壮胆。
长者为尊,远到是客。周一诺领着韩鹏给薛主任敬酒,薛主任作为研究者回敬申办方,一来二去杯中酒已饮下不少。
“小周酒量不错,这我知道,”薛主任笑得眯起眼,他喜欢跟女人喝酒,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人,“之前在泰州那一场,可是鼎鼎有名。”
“薛主任过誉了,我只是不上脸而已,其实真的喝不了多少。”周一诺笑着答,斜眼瞟了瞟一旁已经开始变身的韩鹏。这孩子太实在,别人一两酒干完,他也跟着干,只见他面颊酡红,瞳孔开始有些散大。
酒场上的格局不知何时发生了巧妙的变动。在研究者的地盘,申办方只有他们两人,CRO则是第三方合作机构,但都跟当地CDC有不错的交情。原本勉强算作三足鼎立的状态,被薛主任貌似无意提起泰州的事情打破。忆起之前被这个小姑娘落过面子,他的两个副手开始约着周一诺和韩鹏喝酒。
心里骂了句****,周一诺面上强撑着笑和来者碰杯。
“我师弟酒精过敏,不能多喝,实在不好意思。”周一诺拉住韩鹏的胳膊,侧身站到他身前。
副手之一的孙铭宏在现场见过周一诺多次,听了她这话,有些依依不饶,“哎哟,周经理,你当师姐的酒量好,也要多给机会让师弟多锻炼,这酒量不练怎么能行。”
看他们咄咄逼人,韩鹏有些急眼,红着脸站出来,“小弟酒量尚浅,比不过师姐,但孙主任是一定要陪的,要陪好,这样好了,我干了,您随意。”
话音刚落,韩鹏就梗着脖子把半杯白酒一饮而尽。
孙铭宏往杯里斟了些酒,又抬眼看向周一诺,“周经理,你这师弟,倒是个性情中人,有这么好的师弟,你有福气啊。”
周一诺笑了,举起酒杯,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是啊,还要感谢孙主任的栽培,让师弟多熟悉监察的流程。”
话说完了,那就喝。碰杯,喝,往下咽。然后找个话题继续聊天。
韩鹏刚才喝得太急,胃里翻滚着难受。他站在一旁,看师姐跟孙铭宏谈天,聊了一刻钟,竟喝下去两杯,那可有小半斤啊。
孙铭宏架不住周一诺的喝法,小口抿,一次两口。聊聊天,讲个笑话,喝水一般来两口,每次间歇三两分钟。最后,她还用手指捏着杯脚,两边晃晃,示意杯子里已经没了。
孙铭宏不得不皱着眉一口气干了大半杯,总不能在一个女人面前落了下乘。怪不得薛主任只提了一句,并不针对她,原来这是个硬茬。本想扳回一城,在领导面前表现一番。结果不知不觉喝了七八两,脑子开始有些迷糊,孙铭宏提着酒瓶悻悻而归。
韩鹏半趴在桌上,右手给周一诺比了个大拇指。看到周一诺的笑容,他也咧着嘴笑,却觉得头疼,伸手去按太阳穴。
“不舒服?”周一诺看出他的不适,“再忍忍,估计快结束了。”
又帮韩鹏挡了两杯酒,还零散地喝了些,周一诺两眼氤了水汽。眼见桌上的老鸭汤已经凉了,她皱了皱眉头,可惜了这锅汤。
散场后,周一诺扶着有点晃悠的韩鹏往酒店走。
走到路边,韩鹏看见垃圾桶,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却吐不出,只是干呕。
周一诺在一旁拍着他的背,半开玩笑地说,“你这样确实不行,以后别人激你,你就不喝,就不喝,能怎么样。”
想起刚才周一诺被人顶着灌酒,韩鹏噌地心头火起。一抬眼,看到她满是善意的脸,话到唇边,却改成了小声嘟囔,“我又不是女人,还能跟人撒娇?”
“啊?你说什么?大点声。”周一诺抽回手,韩鹏站起身。
他仍旧绯红的面上流出笑意,看着周一诺,不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长呼一口气,回身望了望周围,叮嘱韩鹏不要乱跑,周一诺去商店买了几瓶软饮。两人走到花园长廊边,找了地方坐下。
“吹吹风,酒醒得快些,回了酒店闷在屋里,更难受。”周一诺递了瓶蜂蜜柚子茶给韩鹏。
酒精作用引起的心跳加快还没完全平复,韩鹏接过饮料,拧开瓶盖,猛灌了两口。他侧过头,睇着周一诺,“你是怎么做到的?”
“喝酒吗?”周一诺睁大眼,神在在地抿起嘴,“这个嘛,其实是个意外。”
一直到初中毕业,周一诺连啤酒都没沾过。欢庆中考结束的同学聚会上,周一诺被几个要好的同学撺掇着喝红酒,来来回回喝了一瓶,却跟没事人一样。回家被爸爸闻出酒味来,她嘿嘿笑着说只喝了一杯,老爹居然没有多问。到高考结束的暑假,这种情况便一发不可收拾。没人劝酒,她绝不开口喝,只要有人来敬,她绝对奉陪。她甚至偷偷计算了一下,最多的一餐喝了一斤白酒,由于喝得不急,事后只是微微有些头晕,甚至还能在人行道上走直线。
“祖师爷赏饭吃吗?”韩鹏有些不服气,从小到大,别的什么都好,唯有喝酒这一项,他经常被人挤兑。
“算是吧,”周一诺看着机动车道上往来的车辆,“不过也没什么好的,失恋都得比别人喝得多,才能醉。”
韩鹏看着车流,回想着自己失恋时的模样。一直没因为心情不好去喝酒,因为压根没时间。连续的大夜班、跟手术,直到倒在走廊上。他勾唇笑笑,拿起饮料瓶碰了碰周一诺的,仰头喝了两口。
初夏的夜,缕缕微风吹过。草地里传来虫鸣声,抬头却只能看到几颗特别明显的星星。如今城市的天空早已被雾霾遮盖,再难见小时候的满天繁星。倒是某些成天混迹在穷乡僻壤深山野林的人,总有机会看沉沉夜幕上的斑驳灿烂。
周一诺拿出手机,尝试着拨通了程梓明的电话。电话一直响,直到对面传来冰冷的提示音。她又拨了一次,仍旧无果,她无奈地甩了甩头,把手机塞到包里。
“没人接?”韩鹏抬头,看向周一诺,她脸上的失落太明显,强行勾起的嘴角透着无奈。
眨了眨眼,周一诺做了个深呼吸,抿起嘴笑得勉强,“没事,他工作比较忙。”
脑海中闪过那个开着路虎的年轻人,韩鹏顿了顿,问出了藏在他心里很久的问题,“师姐,你喜欢师姐夫什么?”
“嗯?”没想到韩鹏会这样问,周一诺咬唇思考了一会儿,“真诚吧,眼神特别真诚。”
韩鹏的手肘搁在膝盖上,右手撑着脑门,他拨了拨刘海,无言地笑。笑完之后,他舔了舔唇,回头看向周一诺,“难道不是因为帅、温柔、听话这种理由吗?”
“啊?”周一诺用手背贴了贴脸颊,还有些微微发热。想起和程梓明的初遇,十年前的那个初夏,“这些,也算吧,但我觉得应该排在真诚后面。”
虽然程梓明的路人长相算不上多英俊潇洒,可还算有些小帅,尤其是浅浅地笑起来的时候,简直萌死人。想起中商百货那天晚上,想起他一直拉着自己的手,用那样温柔的声音说别怕。至于听话,貌似随着交往的深入,他确实也是这样表现的。之前提过一次,有些好奇狙击步枪与普通步枪射出子弹声音的区别。过了几天,周一诺就分别收到了二者的录音,吓得她担心会因盗取国家机密或其他什么罪名被抓入狱。
眼见她脸上又出现甜蜜的笑,韩鹏心里泛上一层酸楚,“那就祝福你们,结婚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周一诺笑着点头,喝了一口饮料,“真佩服你,都这样了还能提酒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