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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泽水族取名有一个规矩。皇族以国为姓氏,央泽水族分两脉,一脉是洛水国,一脉是渭水国。两国皇族都以国为姓。
以长洢为例,她姓洛水,名洢。出生时的族名就叫作洛水洢。但皇族的族名只作录族谱用,不能轻易唤。所以另取讳名长洢。皇族之人都是如此。皇族之下的各个氏族,以氏族为姓。
皇族为表皇恩,氏族中的族长和功绩卓越之人也会加赐讳名,有了讳名的人就算是半个皇族人,是一个氏族莫大的荣耀。以垣澈为例,他是沉山氏长房长子,本名沉山澈,立为沉山王世子时滁帝亲赐讳名垣澈。对外介绍自己时便要称作沉山氏垣澈。
这位说他是堪木氏深涉,就说明他是有讳名的人。
长洢快速思索着堪木氏里谁有资格拥有讳名,除去族长戏蒲,一时竟一个也想不出来。但看此人方才施展出来的灵力修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深涉向她挑挑眉道:“你呢?小郎君,从哪里来的?为何这么多人要杀你?”
长洢道:“洛水氏。”
她此时只能指望表明身份来摆脱这个人,冷冷向他道,“你还不打算放我下来?”
深涉果然将她放了下去,他纵身一跃,轻飘飘落到地面上,环起胳膊绕着长洢打量了两圈道:“洛水氏?洛水氏的皇子我都认识,你是旁支宗亲?宗室的公子们我大多也见过,从未见过你。你是哪一家的?”
长洢不作声,迈步继续往南昭山的方向行去。
“喂——”他不满道,“我问你话呢!喂!我方才好歹救了你一命,你不应该感谢我一下么?喂!”
长洢脚步不停。
他追上来,身子一转,脸朝着长洢,一面倒着走一面道:“我猜到了,你是赌钱欠下了大债,逃出来躲债的吧?这些人是来找你追债的?不得了不得了!如今追债都追得这样厉害了。想当年,我也逃过赌债,我有经验,我跟你说逃赌债要往远处了逃,最好永远不要回去。债主找不到人,自然就追不到债。唉,你是打算逃到哪里去?往前去就是南昭山了,你要逃到南昭去?我跟你说,行不通……”
长洢立时顿住脚。
他也跟着顿住脚,东张西望道:“怎么?又有追债的杀来了?在哪里?在哪里?我没看见啊……”
长洢冷眸视他,重重咬牙道:“你、闭、嘴!”
长洢对话多聒噪之人最是反感,偏偏此人就是歇不住嘴,几番命他闭嘴,他仍是喋喋不休。长洢想要摆脱他,但她往东走一步,他就往东跟一步,她往西快跑,他也跟着快跑,且他灵力极高,不管长洢将他甩出去多远,他略施精思术立时就出现在长洢身后。
简直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长洢终于忍不住,怒道:“堪木深涉,你究竟想干什么?”
深涉道:“我救了你的命,你还没报答我。你欠我一条命,现在我也是你的债主,我也要追债啊!哦——”
他说到此处,又想到一点,道:“我姓堪木,名涉。深涉是我的讳名,你要么叫我堪木涉,要么叫我深涉。堪木深涉……啧,听起来倒挺好听,可实在不妙啊!”
一般皇族赐予讳名后,为表尊敬,都敬称讳名,同时避开原有的姓氏,以表对皇族的恭谨敬重。若是赐有讳名者本人将自己的姓氏与讳名连在一起称呼,自然是对皇族不敬。
若是他人将姓氏与讳名一起叫,则是对赐有讳名者极大的不尊重。意思就是你不配有讳名。比如现在,长洢叫他堪木深涉,等同是在骂人。
长洢一时不察,不由生出些歉意,收敛了怒气道:“救命之恩,我自不敢忘,他日……”
“打住打住——”深涉嫌弃地打断她道,“别说这些老套的话好不好?什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空口说白话,有什么意思?来世是什么光景谁知道?说不准,胡乱鬼混又欠了一屁股债还是报不了恩,那就等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可等不了。”
长洢道:“那你要如何?”
他道:“把你家门姓名留下来,我要你报恩时,自会上门讨要。咱们现世现报,岂不都好?”
他两手摊开,双眉飞扬,等着长洢报上家门。
长洢冷眉紧皱,想要随意编一个,但方才已经说了是洛水氏,洛水皇族统共就那么几个人,乱说必定会露馅。旁支宗亲她又极少往来,一时竟胡编乱造不出来。
更何况眼前这人也不是好糊弄的,便冷冷道:“你要跟就跟着吧。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罢,当先走在前,深涉慢慢悠悠摇摇晃晃跟在后。一会儿踢踢草,一会儿摘摘花,嘴里仍喋喋不休,说东道西。
长洢一路独行,安安静静,此刻耳边却没有片刻能安宁,恨不得将他嘴堵上。几番让他闭嘴,他就是不闭。非要惹得长洢横眉怒目,他才高兴。
当夜幕即将降临时,他终于将嘴闭上,不似先前神气活现,忽然变得安分守己起来。长洢走一步,他紧跟一步,等到天边最后一抹夕阳沉下去,大地完全被夜色笼罩,他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跳起来,一把抓住长洢的手臂,恨不得能攀到长洢身上去才好。
长洢冷不防倒被他吓了一跳,回头瞪他道:“你做什么?”
“我怕黑……我我我怕黑……”他声音已经禁不住打颤,“你你你身上带火折子了没?快快快生火……”
长洢打量了他一眼,见他浑身战栗,额上已经渗出冷汗,不像是假的,不由提唇一笑,嘲他道:“你一个大男人竟然怕黑?”
“男人就不能怕黑了?”他咬住上下打颤的牙齿,理直气壮道,“我就怕黑!我就怕黑!”
长洢回头,提步就走。
他忙从后抱住长洢双肩道:“好人好人,快点生火,我马上要晕了……”
说着他两脚已经发软,站不住,半个身子都歪在长洢身上,急促喘息起来。
自从第一次追杀后,长洢夜间在丛林里过夜也不敢生火,随便找根结实的树枝躺一晚上了事。见他如此,只好就地找些干柴,升了堆篝火。
有了火光,深涉渐渐缓过来,他坐在篝火旁,紧挨着长洢,一只手紧拽着长洢的衣袍不放。
长洢往旁边挪,他也往旁边挪,长洢警告地瞪他,他可怜道:“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