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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现在活着的人,身后都站着三十个鬼,因为自有人类以来,死去的人恰好是在世的人的三十倍。自从洪荒初开,大约已有一千亿人出没在地球这颗行星上。这个数字之所以值得玩味,只是因为出于奇怪的巧合,在我们这个宇宙——即银河系——也恰好有大约一千亿颗恒星。所以在这个宇宙里,每一个生存过的人,都相应有一颗星星在天空闪耀。
《2001太空漫游》——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科幻作家之一:阿瑟·克拉克
若以阿瑟·克拉克先生的算法,以宇宙纪元元年,即公元2600年,整个宇宙中有统计的人类数量约为五百七十亿人,若以三十倍计算,在已知空间和时间范围内,一共有一点七万亿人曾经存在过。由于克拉克先生生活的地球时代二十世纪末,地球上总人口数量约为六十多亿,所以三十倍的数量如果要用来嵌套二十七世纪的人口,则需要作一些修正。
结合二十二至二十七世纪,科技增长对生育率的影响,修正之后可以得出,以二十七世纪为止的话,从智人的双手开始拿起树枝作为防身和攻击的武器开始,地球上,或是整个人类可及的宇宙中,大约一共存在过二点三万亿左右,被人类划分为脊索动物门,哺乳纲,灵长目,人科,人属的个体。
若以至今二十万年前,即更新世第二间冰期智人开始走向地球的每一个角落,逐渐发展出各具特色的文明开始,人类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不断求知,不断试图用自己所掌握的所有知识来理解和解释这个世界,这个宇宙。譬如,在先人们在解释“火”这种可以让生肉变熟,成为更容易被消化系统吸收的蛋白质时,祝融、普罗米修斯、赫菲斯托斯、阿奢尼这样的神祗,被创造、想象、赋予出来。
后来,当人们仰望天空时,希望日月星辰,能对自己的行为有所提示和指引时,世界各个文明各具特色的占星术被创造发明出来,那些当年为人们激励了至少一部分精神力量的占星系统。
若以二十一世纪初,进一步完善后的西方占星术为例,该系统糅合了行星占星系统:太阳系内一颗恒星,即太阳、除地球外的七颗行星、以及一颗矮行星,即冥王星的运行轨迹。加上星座系统,即地球在围绕太阳公转面,即黄道面上扫过的天球上十二个星座。两个系统相辅相成,形成了一套自解释的解释系统。
这套星盘占星系统中,行星占星系统包括太阳、水星、金星、月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和冥王星十个相位,星座系统包括黄道十二宫的白羊、金牛、双子、巨蟹、狮子、处女、天秤、天蝎、射手、魔蝎、水瓶和双鱼座。人们一部会以某人出生时,上述恒星、行星、矮行星和星座,以地球为中心的绝对位置,绘制或排列出针对某人的星盘。通常,会以此时太阳或某个行星正好在视向上处于某个星座的区域,来定义“上升”、“下降”、“天顶”和“天底”星座等概念。
从统计学的角度来说,若以十个太阳系内恒星、行星和矮行星作为基础相位,每个太阳系内天体又会在不同时间处于不同的黄道星座内,那么总的排列组合可能性,为十二的十次方种,即一个数量级为十亿的结果。在此基础上,再加上太阳系内天体以地球为中心连线的夹角,若呈现0°(合相)、60°(六分相)、90°(四分相)、120°(三分相)、180°(对分相)、30°(十二分相)、45°(八分相)、135°(补八分相)、150°(补十二分相)、72°(五分相)、144°(倍五分相)这十一种不同的特殊角度,也会被纳入整体的星盘排列之中。如果角度相位的概念加入的话,那么整体组合数量将为十的二十一次方,即万亿亿级别的可能性。
相对于在宇宙中,或地球上所有存在过智人总和仅为二点三万亿的数量,上述这套占星体系囊括的万亿亿种可能性,是足够在今后若干年内,依然可以让每一个人类个体拥有自己“独特”的占星学个性。
这些类似的,以地球为宇宙中心发展出来的占星系统,还有中国古代占星系统,和印度古代占星系统等。中国古代占星系统以紫微斗数虚星派包括的安命身十二宫、起寅首、定纳音五行局、安紫微星、安余十三颗主星、安辅曜与神煞星系统。其中,值得一说的是天干地支系统,天干目前据考是源于商朝或之前先民计数,或是对身体命名的方式,记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个单位。而地支系统则是将木星公转的十二年周期分为十二份,分别用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来表示。
天干的十进制系统和地支的十二进制系统结合后,便成为了天干地支六十进制的纪年方法。此方法结合了便于直观计算的十进制,和便于计量时辰、日、月的十二进制,对于古代先民来说是一套十分先进的计数、纪年系统。而在另一个囊括太极、两仪、阴阳、四象、五行和六十四卦系统中,却是以六位二进制数字来表示十进制零至六十三的计数系统。在一些早期中国流传的不可信说法中,就有古代电子计算机的发明者从该系统中获益匪浅的说法。
印度古代占星术包括的二十七宿(Nakhatras)、星座(Rāi)和九曜(Daās)等系统。其中,二十七宿基于的是将黄道周期的三百六十度分为二十七等份,每一等份为13°20‘,均对应一个印度文化中所指向的天球上星座。九曜系统分别为太阳、月球、水星、金星、火星、木星、土星和罗睺、计都九个太阳系内的天体与自然现象,其中罗睺和计都分别代表月球轨道与黄道的升交点与降交点。
上述三个典型的古代占星系统都蕴含着复杂,但基于天体观测和先民对大自然理解的成果。若以统计学的方式来理解,这些占星系统所囊括的排列组合结果的数量级都在亿亿,即十的十六次方以上。
用前面的篇幅来叙述古代人类的几个占星术体系,绝非用来嘲讽和蔑视先人的智慧,相反,是感叹和佩服,人类自从开始拥有文明以来,都在穷尽自己的智慧来解析自己,解释环境,认知宇宙。当我们用后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些复杂庞大的占星系统时,不由得来类比后来人类基于各种技术手段和观测结果构建的自然科学系统。我们会发现,也许这二者有时代、认知范围以及科学手段的差距,但对于知识本身的总结和追求,却没有本质的区别。
站在今天的角度,我们无法诟病由于知识和认知范围的缺失,而构建出不够完善甚至是错误的知识体系。以天文学为例,在地心说、盖天说、浑天说的年代,确实这些理论相对比它们更飘渺的神话体系,更能解释那个时代人们所能感知的宇宙。即便在日心说刚被哥白尼发表的时代,依然因为个别重要问题在日心说体系下依然不能给出比地心说更精确的描述,而导致直至伽利略时代,地心说依然占有统治地位。
人类对于认知的渴望总是喜新厌旧的,当拿起世界上第一台天文望远镜的伽利略,用更精确的观测和精密的数学,使日心说能解释更多人们肉眼可见的天文现象时,数年之间地心说便被彻底抛弃。而在艾萨克·牛顿爵士以经典物理学引入天文研究,科学家们逐渐认识到太阳也非宇宙中心时,日心说也被很快抛弃了。
时间进入十九到二十世纪,那个科学大发现的年代,虽然望远镜的口径比起伽利略和牛顿发明折射和牛顿式反射望远镜的年代有了几十倍的增加,天文学家们也借助大口径望远镜和照相技术定义了更长更多的星表,直至埃德温·哈勃定义系外星系之前,人类对宇宙的理解,依然没有跳出银河系的范畴。同时期,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发表广义相对论的年代,宇宙依然被认是静态,而仅在数年之后,大爆炸模型的发表和宇宙微波背景辐射的发现,使得人们对宇宙模型的认识又一次快速的被更新。
后来,暗物质和暗能量从被猜测、观测、定义到而今的可以被应用,依然是遵循着人类对知识的渴望,和对认知边界最全力的冲击而得到的。
今天的人类,已经通过暗物质和暗能量的机制而形成的星隧旅行至在宇宙中,仅是沧海一粟的室女座超星系团几乎每个角落,但人类又怎能站在这样的时间点上,站在这种代表了人类历史上所有历史事件、科技发现、每一个个体和整体所造成的因果关系的总和所塑造的今天,来用看待无知和迷信的眼光来审视过去文明中的点滴?
在二十三至二十四世纪暗物质和暗能量开始被系统研究以来,这些尖端研究的成功自然马上被用于宇宙学的观测和探究。而在这样的体系下,人类对宇宙的概念,又比二十一世纪初的九百亿光年可观测宇宙范围,通过暗物质与暗能量的加入,又扩展了数万倍。在认知更多的情况下,宇宙又同时对人类提出了更多问题:可见物质和暗物质,是否在更小尺度上能统一成更基本的粒子?也许在能回到这个问题后,今天的认知体系和科学理论,又将被更快的更新和迭代掉。
回到占星术的话题,人们自古以来希望能更多的掌握自己,掌握世界的命运。物质的世界被自然科学越来越准确的定义,而往往如果谈到有关人类的命运和未来,在一开始还能在科学或社会学范畴内,用有一定“自然科学”理论体系的平行宇宙和社会心理学来探讨,但这样的讨论在数千年来,往往最后会被自然的引入玄学和哲学的范畴中。
在我们的这个时代,在人类已经可以在超星系团这样的尺度里自由驰骋的时代,人类依然没能找到比四千年前那些占星术更好的办法来预测自己的命运和未来。至今,还有大量的人,在使用那些古老的,以地球为宇宙中心的形而上理论,每天、每月、每年在猜测、暗示、总结着自己的过去的行为和未来的命运。
我个人相信,人类的发展,正如我们对自然、对宇宙、对自身命运和未来的认知一样,是基于恐惧和懒惰。对饥饿的恐惧让人类不断更新自己对植物和动物的驯化技术,对懒惰的渴望让人类不断发明让自己解放双脚、解放双手、解放更多身体器官劳作的机器与设备。
正如十九世纪时古代英国作家查尔斯·狄更斯在至今依然再版的小说《双城记》开头所说: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年代,这是愚蠢的年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绝望之冬;我们的前途拥有一切,我们的前途一无所有;我们正走向天堂,我们也正直下地狱。
本文全文摘抄于《人类宇宙开拓史》第四部,《人类文明史简述》第三部分,《论述集》中收录的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