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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念尘被抓了,很突然,很意外,很让人措手不及,萧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要去找他,但是被安念尘的那两个佣人拦住了。
“小姐,少主说了,无论什么时候我们的任务是保护您,您不能去!”其中一个佣人看着萧笑要出门,赶紧拦住了她。
萧笑站在那里,身上自有一股子浑然天成的冷:“可是我不能放任他不管!”
“少主说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有办法的,倒是您,萧小姐,您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少主说,如果他出事了,要第一时间送您离开这里。”其中一个佣人叫羽思,她拦住了萧笑的动作,眼神里全是焦灼。
送她离开?这个时候让她怎么离开,萧笑只是轻抿了一下嘴角,眼底流露出几分冷意来,望着羽思一眼:“想让我离开,除非他亲口跟我说!”
说着,人已经转身出去,她已经换上了平素最自然的装束,黑衣黑裤,勾勒着她削瘦的身形,另一个姑娘跟羽思对望了一眼:“怎么办?”
如果完不成少主交待的任务,她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倒是羽思微微抿了抿唇角,神色里闪过一抹犹豫之色:“不如让她试试!”
虽然不知道宫主因为什么因素把少主关了起来,而少主所说的办法又是什么,可是萧笑在这里,就多一份希望,在永夜,少主的地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
宫主又一向狠辣无情,如果萧小姐真的能帮忙,其实也未尝不可,更何况,她是容家的人,她的能力绝对在她们这些人之上,虽然萧小姐性子冷,可是却未必对她们不是好事。
“可是,如果少主怪罪下来会怎么办?”另外一个还在急。
“如果能救少主出来,他怪罪下来又如何呢,我们走吧,跟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着,羽思已经带头跟了过去。
萧笑问了永夜的地牢在哪里后,就直接闯了进去,她是安念尘的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可惜,总是有长眼的想拦住她的道路。
萧笑要直接闯进去的时候,便被人拦住了,这个人便是永叔,永夜宫主身边的副手,据说在安宫主身边呆了很多年,忠心耿耿,像条狗一样。
他拦在萧笑面前,身后跟着大批的黑衣人,那些人都端着枪,冷的如同一副黑白棋,只要主人一声令下,都能号令四方。
“萧小姐,你不能进去!”永叔开口,一双眼睛因为小显得有些阴沉。
萧笑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枪,眼底噙着似有若无的冷意:“如果我非要进去呢?”
“那就别怪在下不客气了!”他一扬手,那些黑衣人都扬起了手中的枪,萧笑倒也不惧,笑意倒是温软了很多,有一种女人,在面临危险的时候反而能笑出来,怕是只有萧笑了。
她的唇瓣凉薄如花,又似乎带了毒,刻入了骨,脸上是温软的笑,似十里万丈红尘,眼底却是千年不化的寒冰,她望着永叔,似乎没有一点儿害怕:“以前听说,永夜宫主的副手有一副出神入化的枪技,只是不知道今天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金蝉丝快!”
没有人看到她是怎么出手的,一条金蝉丝已经从她手中寄了出来,那样子,似乎打算跟这些人决一死战了,而随后而来的羽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那样子真的把萧笑的命看的比她自己更重要,恳切请求:“永叔,萧小姐只是想见少主,并无其他恶意,还请永叔看在少主的面子上,不计较萧小姐的莽撞!”
说完又冲萧笑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别冲动,跟永叔对着干的人就等同于跟宫主对着干。
永叔扫了羽思一眼,自然知道她是安念尘的人,目光淡淡的自她身上扫过,冷意自眼底款款流露出来,一挑眉,笑:“恐怕萧小姐并不是这么想的。”
萧笑提了一口气,正准备说话的时候,羽思却又说道:“永叔,您也知道,萧小姐自从来了永夜之后跟少主同吃同住,两人感情极好,少主突然被关,她心里当然着急,所以还请永叔看在萧小姐对少主感情真挚的份儿上,宽恕这一次。”
她什么时候对他感情真挚了,这个羽思,怎么说话呢,怎么可以随便把帽子往她头上扣?
而且,她跟安念尘同吃同住?别闹了好吗?除了那一夜因为情况危急,他才亲了她,抱了她,搂了她,其他时间都保持着君子风度,同吃同住不过是忽悠人的。
永叔望着萧笑,想从她眼睛里看出一点儿情绪是不可能的,而且羽思这小丫头说得对,不管怎么说,安念尘始终是永夜的少宫主,哪怕他并不得宠也是一样。
这个萧笑又是他心尖上的人,宫主现在只是把少主关起来了,并没有说具体怎么处置,而且这辈子,宫主只有少宫主一个继承人。
所以,他现在给萧笑一个人情,兴许以后安念尘能给自己一个人情:“赶紧带你们萧小姐回去,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羽思听他这么说知道他是不打算追究了,硬是跟另外一个小丫头连拉带拽将萧笑拖走了,刚离开不久,羽思就开始念叨了:“萧小姐,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少主考虑,少主说过,您的安全才是第一等大事,这次幸好永叔肯通融,如果下一次……”
萧笑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不是没事。”
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样子,估计是她不知道永夜的规矩,方才真真吓了一身冷汗:“萧小姐,您刚刚不知道其中的风险,如果永叔告诉了宫主,你以为咱们还走得掉吗?”
“既然走不掉,那就打吧。”她轻抹淡写的说道,把小丫头气得肝疼,永夜那么多杀手,死士,她就凭一人之力,怎么打?打得赢吗?
萧小姐真是太单纯了!
可是单纯的萧小姐却在当夜闯了地牢,看到安念尘那一刻,他整个人被一条厚重的铁链子锁着,挂在墙面上,而他身上惨不忍赌,一身白衣几乎沁出了血色。
萧笑从来没有见过安念尘这般狼狈的时刻,忍不住红了眼睛:“安念尘……”
在萧笑心中,安念尘一直是强大无比的男人,他这么多年在容家风风雨雨,经历的不比她少,也曾经经历过幽暗的死地,可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狼狈。
安念尘听到微响,睁开了眼睛,却看着朝思暮想的姑娘出现在自己面前,夜色诡异的安静,地牢里只有篝火嘹亮,他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的出声:“是你吗?笑笑。”
她点头,眼底已经恢复了风轻云淡,仿佛方才的失态不是她本人一样,眼底似乎凝了一层淡淡的霜,问的却是:“怎么把自己搞得这般狼狈?”
“一点皮外伤,不碍事,倒是你,怎么还没走?”这个时候,如果羽思听从自己的命令,肯定送萧笑离开了,而她现在还出现在这里,证明羽思的任务失败了。
他知道这姑娘性子倔强,若是不给她一个合理的理由,她又怎么会离开呢?她一生活得清醒明白,哪怕是痛也要痛到极致,哪怕是死,亦要明白为什么要死。
“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她清清淡淡的说。
他倒是突然明了她话语中的意思,轻轻一笑:“那现在是你动手的最好时机!”
“安念尘,你——”萧笑咬了咬牙,神情有些恼怒,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跟她开玩笑,他难道就不怕她真的杀了她,萧笑本是漂亮,一生气的时候整个人明艳了很多,像是大片大片的向日葵,突然有了鲜活的生命一般:“为什么他会这么对你?”
安念尘眼底还带着笑,看着她眼底的那一点儿难过,是的,他没有看错,他在她眼底看过了类似于难过的情绪,明明该开心的,肺腑里却翻腾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激得他整个人一怔,又是一阵锐痛传来,让他清醒了很多,他轻阖了一下双目,掩饰住了茶色眼眸中的情绪。
明明不该期盼,却偏偏期盼,他这种人,怎么可以去喜欢一个人,可是感情来了的时候,却是无法抵挡的,就如当年月下,他看着那个赤脚的孩子,一身鲜血的跌跌撞撞的而来。
那个时候,他的心就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
萧笑的命运太过坎坷,而他的命运也是如此,大概是太过相似的命运总是给人一种别样的理由,没有办法对她不心软,就如当初没有办法看到她死去一样。
那个孩子,有一双世界上最干净的眼,也有世界上最坚韧的性格,像是蒲丝,虽然柔软,却让你难以想象的坚韧,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有微弱的笑意一闪而过:“没有为什么,我做错了事,他惩罚我而已,笑笑,听我说,趁着现在还有机会,你赶紧走,要不然,真的来不及了!”倘若让那个人发现了萧笑在这里,他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他知道那个人大怒是因为他包庇了萧笑,当时他没有动怒,并不代表他事后不会算账。
而这样的处境对他来说,其实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可是他不想让萧笑看到,这大概是他的私心,他想给他看到的是他的一世安稳,而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卑微狼狈。
“要走咱们一起走!”萧笑寄出金蝉丝,金蝉丝锋利如刀,在她手中如同闪电一般划落下来,招招能致人命。
“不行,我不能走!”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么走!
“安念尘!如果你不走,我也不会走的!”要死,大家一起死!萧笑心中是这样的念头,她想过了,如果安念尘一定要死,她索性跟他一起死了算了。
“萧笑,你走!”他吼她!第一次。
而她同样反吼了过去,声音一点儿都不比他低:“我不走!”
看着她明艳的眼睛,似乎多了一点儿生气,萧笑总是太冷,很难得露一个笑,她哪怕是笑了,亦是浅浅,仿佛满怀心事的样子。
很多人说萧笑没有感情,她是从容玥手里出来的人,血跟容玥是一样的冷。
可是现在看着她生气明艳的样子,他想多看一分,一秒,扎在心里成永恒,两人在夜色里遥遥相望,明明很近的距离,却仿佛中间隔了一条天涯。
突然啪啪两声,有人拍打着手掌连同笑声一起传了进来:“没有想到,我还有机会在这里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真是不错,不错!”
回头一看,正是安宫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身后跟着的依然是永叔。
夜很深,在他身后绕着一圈一圈恼人的丝线,将人的心脏缠了起来,勒紧,萧笑对安宫主这个人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安念尘握住她的手却紧了几分。
她用眼神示意,仿佛在说:“有我在这里,别怕。”
看到这一幕,安宫主的笑意更深,凉薄的眼底仿佛生出恼人的丝线,而萧笑望了安念尘一眼:“放了他,有什么条件,你说!”
“萧小姐果然是爽快人,念尘,这一点儿你及不上她!”说话的空档,安宫主人已经自台阶上步了下来,每一次他给萧笑的感觉都非常阴冷,沉闷,仿佛是密云压在上空一样,偏偏雨又下不下来,勾勒成一种沉闷的难受。
安念尘握住萧笑的手,尽管他的动作有些勉强,甚至只要轻轻一动,那些链子就在叮叮直响,他望着安宫主,一字一顿的开口说道:“我说过,这件事情不跟萧笑的事情,而且那天的事情,我确实不知道是谁!”
“是吗?”安宫主突然上前一步,卡住了安念尘的脖子,轻轻用力,安念尘的呼吸就发紧,一句话说不出来:“念尘,你好歹是我儿子,我放了你其实也没有什么所谓,但是你一直这么不配合,也休怪我这个当爸爸的手下无情!”
但是他的手还想再近一寸的时候,萧笑已经出手了,金蝉丝快如闪电,缠住了他那只胳膊,紧接着萧笑的声音朗朗落下,如同珠玉一般砸在清脆在盘子上:“放了他!”
“哈哈哈——”突然一串长笑自他喉咙里飘了出来,安宫主这辈子仿佛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时刻,尤其威胁他的对象还是萧家当年那个孩子,等他等够了,萧笑的表情还是未动分豪,眼珠子透澈到近乎清亮,他收声,唇角勾着怜悯:“萧笑,你觉得你一动手,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吗?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这么愚蠢!”
“可惜你不是我,不懂得一个杀手的执着,如果一个杀手想让另一个人死,她有一千种的办法,我的要求很简单,放了安念尘!不然我不会客气!”萧笑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事实上如果不是安念尘在他手中,她不会坐以待毙。
刚刚她有尝试过打开安念尘身上的锁链,但是她发现那条链子比较特殊,哪怕是她手中这条削铁如泥的金蝉丝也不可能把那条铁链斩断。
“念尘,你听到了吗?这个萧小姐似乎对你情深意重,只不过你忍心看着她年纪轻轻的就跟你一起死吗?”安宫主说这话的时候,轻轻松松,仿佛不带丝豪恶意。
而他望着萧笑的时候,眸底是一抹辛狠毒辣的情绪,这个萧笑,真是太猖狂了,竟然敢在他面前对他这般说话,这么多年安念尘在他身边跟个狗一样,她倒好,竟然还敢威胁他!
她不知道,他这辈子是最不喜欢被人威胁的吗?
眼底勾出了一抹冷意,望着萧笑的时候带着一股子阴毒,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断一样。
“你不妨试试!”安念尘说这句话的时候茶色的眸子里没有一点儿温度,萧笑是他的底线,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哪怕这个人是安宫主,也不行!
“如果你敢动她一根手指头,你想知道的事情会永远埋葬在地狱里,而我也会去A市杀了那个女人,让你永远没有办法知道真相!”安念尘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比他更冷。
而一旁的永叔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微微一动,不过是瞬间之事,接下来他又望着安宫主,只要他一声令下,他手中的枪就会出手一样。
萧笑听着这些话,神色复杂的看了安念尘一眼,到底那块玉里面保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她其实并不知道,只是听着安念尘说的这些话,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既然这个安宫主那么在乎那块玉,而那块玉现在一分为二,一块在南萧手中,另一块在容玥那儿。
她绷着小脸儿,眼底依旧是冰冰凉凉的颜色:“安念尘,你说错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才知道那块玉里面的秘密,安宫主,你如果想知道萧家玉里面的秘密,最好马上放人,不然我可以跟你保证,你永远没有机会知道那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你——”安宫主瞪了她一眼,最终把满腹的怒气咽了下去:“你好大的胆子!”
“不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安宫主,你放人不放?”萧笑很是客气的询问。
这哪里是询问,这分明就是通知,安宫主深吸了一口敢,将那些情绪全都压在肺腑中,当年他让叶楚去调查那件事,为的就是弄清楚玉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也可能是扑风捉影,可是对于他来说,倘若玉里面真的有永夜的那些证据,那可是足以让永夜全盘倾覆的,他费尽心思得到了永夜的大权,绝不允许在他手中败落。
这件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但是萧笑跟安念尘这两个人,他绝对不能放,一旦放虎归山,以后再想找到这两个人,难!所以他只是沉吟了一下,开口,声线带着一股子坚定:“萧笑,你让我放人也可以,只要你告诉我,那天晚上偷听的人是不是你?”
“她什么都不知道!”萧笑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安念尘已经开了口,断然否决!他绝对不能告诉安宫主那天晚上是萧笑,一旦承认,事情就不会这么容易解决。
安宫主一定会想法设法杀了萧笑,哪怕她身上有萧家的秘密,他也会杀了她!他知道这个疯子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哪怕是这几天,他从来没有放弃过那件事情。
“既然她不知道,那就陪你在这里面呆几天吧,等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告诉我!”安宫主说完这句话,领着永叔就出去了。
永叔走到楼梯上最后一层的时候,突然回了头,望了萧笑一眼,那目光别有深意,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了,一时之间,地牢里静了下来,仿佛方才的一幕会是假像一般,从始至终只有那两个人一样。
轻叹了一口气,安念尘望着萧笑,她明明可以离开这里的,却在最后那一刻偏偏留了下来,她难道不知道在地牢里是没有自由的吗?
而且此举也正中了安宫主的下怀,他估计也在想法设法的把萧笑关进来,没想到她自己倒自投罗网了,一双眉蹙成了川字,他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心疼,明明她一个人可以离开永夜的,那样,他也会一无所挂,是死是生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可是她还在,他就要计划着活下去,因为他若死了,谁来保护她,谁能护她周全?提了一口气,轻问:“为什么要跟我一起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