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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六年四月二日,吴淞口码头上人山人海,这是赴英国参加乔治六世加冕典礼的国民政府代表团。([ 〔 >团长自然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常凯申的特使、行政院副院长、财政部部长孔祥熙,副使则是海军部长陈绍宽上将,除了这两个人,代表团秘书长也值得一提,他是国民政府的改委——资源委员会的秘书长翁文灏。
三个头头分成三派,孔祥熙自然是委员长常凯申的家里人,任务也最重、使命也最机密。不过正因为是家里人,所以他此行带着家里人——夫人宋蔼龄、大女儿孔令仪、小儿子孔令杰,还有一干下人仆从。夫人去应该的,西洋外交场合都是夫妻一体的,更别说在舞会上;大女儿去是因为眼疾,德国医生技艺高,去那里看眼疾是应该的;小儿子则是去德国留学,去年委员长的二公子就去了德国,还有其他要人的公子也在德国,孔令杰去德国并无不妥。
除了家人,归团长管辖的还有6军的杜律明、桂永清、温应星、空军的沈德燮等人。他们的使命和陈绍宽一样,是去外面赊买武器的,‘只要人家信任,能买多是买多少。’
孔祥熙这边如此,陈绍宽上将的任务就简单了,他能成为副使是因为海军和英国的关系,自中国有海军以来,中英海军一直是关系密切的,而英国是大洋霸主,政要中海军居多,陈绍宽出任副使理所应当。相对于正副特使,翁文灏这边就有些低调了,在委员长的安排下,他此行的目的其实是去苏联,资源委员会也有很强烈的苏联风格,虽然里面的人不少都是自由主义份子。
英国驻沪海军6战队乐队的军乐声中,代表团一行三十余人和委员长夫人宋美龄、军政部长何应钦、行政院代院长王宠惠、汪精卫代表曾仲鸣,以及沪上的名流政要辞别。在胖嘟嘟的孔祥熙带领下,挥手一直从船下挥到船上,待邮轮起锚离港,一干人还在栏杆上惜别。
作为孔祥熙副官的李孔荣少校浑身疲倦,另一个自己昨天明显是干了一晚上女人,他自己早上也和妻子温存了一番,太过频繁的**使他舌头抽筋、腰背酸、耻骨肿痛。现在他是强撑着站在孔祥熙身侧和他一起对越来越远的码头挥手。终于,胖嘟嘟的孔特使大概也是累了,移步进了船舱,他和另一个副官、新升任少校的林准也跟随入内——这次所有人的行程都是由中国旅行社负责安排的,但三伙人的费用则各自负责,他和林准都算在孔祥熙这边,住也住在孔祥熙一侧。
“绍盛兄脸色不太好。”回舱坐着后,林准端着茶笑看李孔荣。他虽然不太喜欢孔祥熙除了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副官,但为了官阶对等,他也晋升了,而且英国的行程是他负责,这就是说最重要、最盛大的加冕仪式李孔荣没份参加。
“昨天实在是太匆忙了。”李孔荣犹自解释道。林准年龄、资历比他小,可毕竟姓林,说话又一种别样的傲气,况且,他以后将是赴德学员的总负责人。
“那倒是。”林准微微笑了一下,轮机出身在海军不是什么正路子,当年代管马尾海校的杜锡珪上将靠看手相给学生分专业时,分到轮机的一片哀愁,分到航海的则一片欢腾。李孔荣既然是轮机出身,那肯定是没有关系或者没什么硬关系。“此去欧洲大概有二十多日,绍盛兄这段时间可要好好学学礼仪,免得人家笑话我们。”
即便每天在轮机舱伺候机器,李孔荣也听出了林准话里的意思——你既然是第一次出国,那还是多跟我学着点。不喜与人争斗的他瘪瘪嘴,全当没听见这句。他开始微闭着眼睛想日记本上的那几段话:另一个自己说他也是自己,按照西洋科学家的研究,人的大脑只开使用了百分之三,剩余百分之九十七从生到死都未成使用,那次撞击将原先的他一分为二,现在另一个他是处于那百分之九十七里,自己则在百分之三里。
这几句话说的比鬼怪志异还玄乎,要不是已经真实生,他根本就不能相信。除了解释自己是谁,另一个自己还说一件让他无法相信的事情——三个月之后,中日两国将全面开战,一开战海军就全军覆没。这种大事自己无法改变,所以他建议最好改变自己的小事:卖掉上海的房子,然后趁外汇没有管制前把法币兑成美元,最后在开战前于香港囤积一批钢材或者药品,乱世持有硬通货才是最靠谱的,草纸一样的法币终究是草纸。
日记里除了解释自己是谁的那段话以外,剩下的都是在说战争中要如何行事的建议。写的东西李孔荣虽然无法相信、不敢相信,可里面提及的妻儿安全又让他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李孔荣只有一个儿子,现在在高昌庙海军小学就读,高昌庙不是租界,如果中日真开战了,说不定日本飞机就会炸到那里。
在这段二十多天的行程的开头两天,李孔荣日记本上反复讨论的就是这件事情,另一个自己之所以要写潜艇文章,就是因为中日将生全面战争,而这次代表团赴英、也是为了争取外援、添置军火,常委员长(另一个自己居然将常委员长很不敬的称为‘常光头’,弄得他不得不将日记里的所有‘常光头’一一涂黑)已经和苏联搭上线了,去年正因为苏联,他的老命才没有丢在西安。他所幻想的中日开战,苏联出兵、英美干涉的局面绝不可能生的,如果真要出现,那也要等日本打得精疲力竭,不得不南下抢夺资源、触怒美国之后……
就世界大势来说,李孔荣这个轮机少校只有听的份,可越听他就越害怕,这天当周应聪教他西式礼仪时,一件小事让他有些相信了。
“……不能问女人几岁;舞会上不要拒绝女人的要求;不要轻易的把女人的热情当做是爱情,英国上流社会的妇女,不是下贱的巴黎****……”
昨天说完用餐礼仪,负责教导李孔荣的周应聪又开始说舞会礼仪。今天晚上邮轮上会有舞会,这是船长为代表团团长孔祥熙特意举行的,他怕李孔荣出丑,不得不把这些事情提前叮嘱。其实这些东西也是一个驻华英国领事夫人以前教导他的,她很看不起巴黎****。
“好,我都记住了。”李孔荣点着头,他确实记在本子上了。他说完又问了一个让周应聪意想不到的问题:“淑春兄,问你个事,委坐是不是要和日本人开战啊……”
“你听谁说的?”周应聪的声音顿时小起来,幸好房间里没人。
“总之就是听说的。”李孔荣不太会撒谎,只是追问,“海6空三军都去,总不可能都是去英国参加加冕典礼吧。”
“有些事情不要外传。”毕竟是一起带舞女看过电影的,周应聪吐了一句,可既然开了口,他就忍不住了,他道:“6军我不知道,空军那边也是说委员长说过了,‘只要人家信任,能买多少就买多少’。还有,知道委员长为什么会同意我们去德国订造潜艇吗?”
见周应聪看着自己,李孔荣摇摇头。周应聪接着道:“雷电学校那边也想买几艘潜艇,可意大利人根本就不卖给他们,这才同意部长的购艇计划,常某人灭闽系海军之心不死啊!”
周应聪明显是受了什么刺激,他感叹完又道:“一旦开战,海军这几万吨的家底肯定打没,能省下的就只有潜艇了。绍盛兄,你要好好帮帮遵之,他年轻些,心高气傲是免不了的,可人聪明,以后做潜艇舰队的司令再合适不过,你也差不到哪里去,他是司令那你就是副司令。你们务必要精诚团结。”
说的中日开战,不想一下子就转到了精诚团结,周应聪这个最懂官场手腕的果然事事都让老实人意料不到。在李孔荣默然点头时,周应聪再道:“绍盛兄,部长很担心英国碍于日本会不卖给我们潜艇,法国那边……我们缺少外汇,人家想卖我们也出不起这个钱,唯有德国会与我们以货易货。部长的意思是你就不要去英国了,直接去德国。”
“啊?”李孔荣终于忍不住惊了一句,英王加冕是国际盛事,不管当时自己是不是孔祥熙的副官,这经历也是以后的谈资和荣耀,不想连英国都去不成。
多次的交往周应聪基本能吃住了李孔荣的性子,他接着道:“这是部长的意思,要是买不到潜艇这边海军又打光,你让全军如何自处?!部长当初考虑让你来,就是看重你懂潜艇、还懂德语,可不是让你去英国看英王加冕的。”
“好了,别说了,我去。”李孔荣忍着委屈,无奈的点了点头,他终于想起林准这几天拿别样眼光看他的含义,他就是块垫脚石。
“你也不要委屈。”周应聪点了一只烟,他在陈绍宽面前从不敢抽。“以后潜艇就交给你和林准,这总比你在楚观号炮艇上做轮机强吧。有多少人想来求到部长门口还来不了呢。你老兄就知足吧,等以后升了将军,你笑还不及呢。”
听到以后升将军,李孔荣终于笑了,他开始有些积极:“那部长安排我去德国干什么?”
“做什么?收集和德国潜艇有关的一切情报;打听德国海军、德国船厂的情况,我们难得买潜艇,可不要上了人家的当。”周应聪道。“对了,部长已经电令最新一批要出国的见习生本月启程赶赴德国,你在德国正好可以先安排他们。按惯例这些人要先到柏林大学的德语班先学四个月德语,那时候我们刚好和德国签好了合同,以后你们就在德国海军里训练了。”
果然临时加上自己是顶大用的。李孔荣心里有些自嘲,他这是又当前哨又当保姆,可想到能升将军,他一切都忍下了。他道:“出国的学生有多少人?”
“这批只有十人,他们大概月底出,下月底到德国。”周应聪道。“另外意大利那边有六个人、还有等合同最终签好,国内还将派几十个人出去。为了省钱,我们就不住旅馆了,你最好能在柏林大学附近租好房子,能请到厨子那就更好了,这样吃饭也节省了。”
反反复复的,周应聪基本将事情说完了。他说是说要李孔荣打前哨,可事情里最多的还是负责接待国内新去的海军学员。李孔荣忽然有些想笑:既然如此,还学这乱七八糟的礼仪干什么。他这么想,可嘴上一点也不说。周应聪也看出他有心事,可最后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说一句要‘精诚团结’就走了。
李孔荣少校心中郁郁不乐,晚上的舞会却热闹辉煌。乘坐的邮轮是意大利的维多利亚号,这比别国邮轮更加精致奢华,水晶大吊灯下,豪华乐队的伴奏让对对男女沉浸在悠悠的舞曲中,身着燕尾服的李孔荣并不向女士邀舞,可奇怪的是,不断有女士向他邀舞。
“真是个小白脸!”看到舞池里正和一个白人女子翩翩起舞的李孔荣,林准语气不太友善。虽然李孔荣并不与他做对,可他老觉得李孔荣处处都压自己一头。不得不承认,有些人你看第一眼时就会觉得非常讨厌,沉默谨行的李孔荣正是他讨厌的人。
“呵呵,”周应聪想起那个徐佩佩,不以为意的笑道:“绍盛玩女人的功夫,可是我见过最高的。遵之啊,他都不去英国了,以后德国的事情大多又是你负责,何必在意那么多。”
周应聪说着,这一曲已经结束了,但林准正要收回目光时,一个身影走向了李孔荣,那是孔大小姐,之前他曾冒昧的向孔大小姐邀舞,却被她拒绝了,这让他整个晚上都吃了苍蝇样难受,看谁都不顺眼。
“遵之?遵之?”周应聪接连叫他了两句,见他还不答话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他也愣住了——孔大小姐正向李孔荣邀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