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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夜的对李孔荣来说特别的长,而在城市的另一边、日本驻德大使馆内,一干横眉竖眼的日本人也彻夜未眠。白天派去火车站、支那大使馆探查消息的情报员才回来,洗出的照片更是在半夜时分,看着照片上形形色色的支那人,大使馆和武官处连夜辨认上面的每一个支那人——这样才能猜测支那代表团的目的,进而对他们的计划进行阻止破坏。
“阁下,支那代表团人员与前往伦敦、日内瓦、巴黎时的完全相同,支那人的目的应该是购买独国军火。”大使馆一等秘书昌谷忠宝向大使东乡茂德等人汇报照片比对情况,他说完又道:“以独国支那之前的约定,我们很难阻止他们的交易。这是在反共条约之前的协议,独国难以舍去支那这个大市场。”
“那是因为希氏还没有驯服国防军。”陆军武官大岛浩少将是最清楚德国政局的人,也是希特勒的狂热崇拜者,反共条约就是在他的积极响应下签订的。“只有希氏控制了国防军,独国才能做到举国一致,对支那的军火交易才能阻止。”
“这需要多久?”东乡茂德问向大岛浩,他这个大使很多时候都要听大岛这个武官的。
“不知道。”大岛浩摇头。“我们不清楚希氏的想法,但我想这显然不需要太久。”
“那现在怎么办?”东乡茂德追问,“支那正在积极争取各国的援助,伦敦和巴黎他们都提出了大额借款要求,接下来他们很可能前往赤露和米国。支那人总是这样:对要自己签订的条约从不遵守,一旦受到制裁,就利用条约拉拢列强反对帝国,真是一群毫无信义的小人。”
“所以支那只能成为帝国的肥料,整个亚洲只有霓虹才是优良种族,支那是劣等民族。”大岛浩少将不以为然的道,在独国数年,他对纳粹的种族论领会最深。抒发完自己的观点,大岛浩接着道:“请阁下放心吧,独国只有少部分人支持支那,他们的计划不会得逞。”
“支那海军部长陈氏来到德国,还有支那海军的军械部司林献炘。”手上捏着陈绍宽、林献炘照片的海军武官小岛秀雄少将开始说话,“结合从伦敦传过来的情报,支那海军应该是想购买独国潜艇,这恐怕就是支那海军部长陈氏前来德国的原因。大岛君,如果支那拥有潜艇,哪怕只是一艘潜艇,也是帝国生命线的威胁。如果他们向独国政府提出购买大批潜艇,我们也能够阻止吗?”
陆军武器多而繁杂,日本当然没办法要求德国不对华进行贸易,但海军武器则不同。舰船才是战斗力的体现。虽然此前中德之间有鱼雷快艇的合同,并且曾交付过一批快艇,可潜艇完全不能与鱼雷快艇相提并论。以海军的观点看,宁愿支那采购德国巡洋舰、战列舰,也不能让支那购买潜艇——水面上的巡洋舰、战列舰总会被帝国海军消灭的,但水下作战的潜艇却难以寻找,并且潜艇一旦形成规模进行破袭战,帝国的处境不会比一战时的英国更好。
“支那海军如果订购独国潜艇,我们当然要尽量破坏。”海军是海军,陆军是陆军,大岛浩并不太乐意帮海军的忙。
“阁下,这不说尽量,必须一定!”都是少将,所以小岛秀雄只能瞪着他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只能拖延!”大岛浩被他瞪得很不自在,奈何都是在为天皇陛下效力,他不得不给出自己的办法。“并且我会让独国削减潜艇的性能。”
“海军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小岛秀雄还是不满意,“支那海军一旦获得一艘潜艇,就会想办法获得两艘。航运是帝国的生命线,潜艇越多,航运安全就没有办法保障,对露攻略也没办法达成。阁下难道不知道,支那国民党已经和赤露妥协了吗?你难道希望在帝国进攻赤露的同时,被支那海军切断补给线吗?”
对露攻略是大岛浩的梦想,听闻小岛的威胁,大岛浩‘呼’了一声的站了起来,他鄙视道:“支那海军只有五万吨舰艇,而帝国海军有一百多万吨舰艇,难道海军看到支那潜艇就不会打仗了吗?!”
“一战时期英国有两百七十万吨战舰,但却对独国三百艘潜艇毫无办法。难道帝国海军能比皇家海军更出色?”小岛秀雄仰看着大岛浩反驳。
“支那是劣等民族,不要把劣等民族和独国优等民族相提并论。无法击败支那潜艇的帝国海军不要寻找摆脱责任的借口。”大岛浩依旧蔑视海军。
“必须阻止支那人获得独国潜艇!!”见大岛浩仍不妥协,小岛秀雄也站了起来,两日四目相对,看上去就要干一架。
“八嘎!”用眼神无法阻止海陆武官相斗的大使东乡茂德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句,他也站了起来,“如果陆军对海军的困难袖手旁观,那只能证明霓虹也是劣等民族!”
一句话打中大岛浩的要害,他悻悻道:“陆军自然不会对海军的困难袖手旁观,但是海军也不能把自己的责任推给陆军和外交部。独国并未像帝国那样举国一致,希氏现在无法控制国防军和外交部,也无法中断阻止对支军火贸易,我们只能拖延,但如果拖延无效,海军必须面对支那拥有潜艇的事实。”
“既然可以拖延,那就让独国一直拖延下去,永远不交付潜艇!”小岛秀雄坚持道。“海军虽然强大,但老虎也忍受不了虱子,何况是一堆虱子。”
“这只能是尽量。”坐下的大岛浩再次表明自己的观点,“但拖延并不能最终阻止支那人获得潜艇,尤其是在独国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
小岛秀雄还说说什么的说话,东乡茂德打断道:“大岛君已经答应将尽最大的努力阻止支那海军获得潜艇,就独国目前的政局,他也只能这样承诺。另外不要忘记了米国,支那如果在独国无法获得潜艇,那自然会寄希望于米国,海军还是要做好接受支那海军拥有潜艇的事实。”
“嗨!”东乡茂德一提米国,小岛秀雄也就只能罢休了——在独国也许还能破坏,但在米国,肯定是半点也破坏不了。
“这次支那赴德代表团中还有空军将领。”东乡茂德拿着一个标注空军司令的照片道,这人是沈德燮,“大岛君,支那人要订购独国飞机吗?”
“支那人即使想买飞机,独国也不会卖给他们的。”大岛浩此时笑了起来,样子很骄傲。“他们对德国空军的任何要求,只会被拒绝。”
“那希氏对支那代表团的态度呢?”若有所思的东乡茂德追问道。“他到底是在乎支那的经济利益,还是注重与帝国的战略利益?”
“希氏的想法没有人了解,但我相信他最终还是会站在帝国的立场上。因为只有帝国才能帮助独国获得生存空间,支那只会协助赤露和独国以及帝国做对。”大岛浩道。在对德国的了解上,他显然比大使东乡茂德知道的更多。“支那国民党现在已经被共产党渗透控制,就像十年前的南京事件那样,在帝国对赤露作战时,他们很可能会主动进攻帝国、袭击帝国侨民。希氏如果能相信这一点,那就自然会抛弃支那。”
“我明白了!”东乡茂德看了大岛浩一眼,心中默记下此点。他随后又对大岛浩稽首,道:“潜艇的事情就拜托大岛君了。”
东乡茂德如此,一边的小岛秀雄也压着心中的不快小鞠了一躬,“一切就拜托大岛君了。”
*
漫长的黑夜终会结束,在李孔荣写满十多页日记和那份给孔令仪的信后,客厅的座钟又敲响了,这次不再是‘当’的一下,而是‘当’了五下。天马上就要亮了,折腾一夜的李孔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等待楼下的邱仲明。
邱仲明是准时到的,他刚要敲门,李孔荣就拉开了房门。“你到挺准时。”李孔荣笑了一下。
“是,长官。”邱仲明不知所措的答了一句。他一夜都没睡好,虽然帮忙送信并无不妥,但自此之后,他显然是站到了李孔荣这边。如果此事被林准知道了,今后肯定会他小鞋穿吧,甚至很可能不让他上舰。
灯光下见邱仲明有些疲倦,李孔荣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担心,他道:“信里面只是告别的问候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林准家世显赫,性子当然傲了些,可本性却是不坏的。他领导你们或许能得到陈部长的更多支持,这也许还是件好事。”
本以为长官写信给孔大小姐是求其帮忙说话,不想长官根本不存此心,邱仲明犹豫了一下才道,“长官待人公平无私,下官宁愿跟随长官。”
“呵呵……”李孔荣笑,心里却微微有些感动,但他一会就把这份感动收起,他道:“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很多时候理想和现实总是差点很远,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面对那些不尽人意的结果,我们尽了力便好,没什么好后悔的了。”
“可……”邱仲明本想说既然要尽力,那为何不找孔大小姐帮忙说话,可他毕竟是优等生,话最终还说吞下去了。陈部长他虽没有接触过,可让孔家帮长官说项,怕是陈部长和长官都不能接受的这种办法吧。
“好了,你下去吧。”李孔荣将手上的信交给邱仲明,而后说道。
“是,长官!”邱仲明接过信又郑重的敬了一个礼,这才转身悄悄下了楼。
东方既白,李孔荣迷迷糊糊睡下,一个多小时后,起床号吹响,李孔荣少校又迷迷糊糊起床。短短的几分钟并没有时间看日记,少校穿起衣服跑到楼下时,林准已站在旗杆下了——为了接管整个驻德学员,他昨天晚上没有在旅馆,而是睡在了这里。
看到李孔荣少校站进队列,林准骄傲的笑了一下,他并没有下令做操,而是道:“有一件事情我本来要待会宣布,不过既然大家都在,那现在宣布也没关系。”林准含笑看着诸人,身姿挺拔。“李少校现在已经是孔祥熙先生的副官了,并且过几****就要回国……”
学员们大多以为林准来了李少校则退为二把手,不想他过几天就要回去,顿时有些哗然,唯独朗鉴澄几个在偷笑,韩兆霖还偷偷的踢了朗鉴澄一脚,以表自己的兴奋之情。
“……所以,从今天起,李少校就不要列****。”林准很满意学员们的反应,接着说下面的话。“不然影响了代表团公干可不好。李少校,你出列吧。”
众目睽睽之下让自己出列,在诸人面前打压自己的威信在明显不过。已经认命的少校当然不想和林准争什么,之前他也不曾与他争过什么,他苦笑了一下黯然的走出了队列,一个人孤身回房。听着下面的操声,无奈的他只有拿起日记看看另一个自己写了些什么。
‘……如果不做任何争取,那可以肯定,我们都会死于江阴沉船之处。因为一旦开战,海军唯一的策略就是封江西撤,而江阴是长江下游最窄处,要堵塞长江,再也没有比那更好的地方了……
……我不相信我们死后会有人照顾我们的女人还有你的儿子——不要以为福州会在战争之外,那里也是港口,全面战争下日军必会占领福州和厦门,封锁大陆所有对外贸易通道。
你妻子对你感情笃深,肯定会随你而去。你的儿子……,或许能长大成人,但更有可能会死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这不是威吓。知道为什么我处心积虑的要和英国人搭上线吗?就是要让自己所爱的人离开大陆、离开战场,战争,仅仅是男人的事情。
我们并不要求谁帮忙说项,我们要做的只是抓住机会,凭借我们自己的力量就能让那些人改变之前的看法,但这需要机会、给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