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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越陵的心有点乱,而且还很急——他原想靠着精纯的内劲和果决的杀招,数招之内将樊虎毙于枪下,斩敌主帅,让敌军失去主心骨而大乱。可如今,这个樊虎显然不是一个等闲之辈,居然如此厉害,简直和戚辽的结拜义弟“武神”窦十三有的一比,同样是力大无比,同样是刚猛无俦。
他环眼四周,汉军的兵士仍在不断倒下,鲜血、断肢、尸体满场都是,触目惊心,他们这一边的汉军,恐怕已经死伤大半,剩下了不到五百人。他们这剩下的不足五百人,也被彝兵们围困在树林之前,只能依托着身后的林木做着殊死抵挡。
“大人,我们降了吧!”终于有将领失去信心,朝着他叫了起来。
一股屈怒怨气从心头腾起,孙越陵只感到脑中仿佛被放入了炸药一般,轰的一声炸得他一阵晕眩,手中枪势微一滞纳,便被樊虎一刀擦着左臂砍过,登时带起了一篷血肉,被震得踉跄后跌。
孙越陵郁怒攻心之下心神震动,只感到体内的真劲仿佛失去控制般左突右蹿,难以控制,冲击着各处经络肺腑,痛入刀割。
“噗”的一声,他只感到喉间一甜,一股血箭从口中喷出,眼前更是一阵阵模糊。
樊虎顿刀而立,并未趁势追击,只是盯着他喝道:“贼骗子,投降吧,本将可留你一个全尸。”
此时,那名将领奔到孙越陵身畔,对着他再次说道:“孙大人,就算你要拼命,也不用拉上如此多的将士们陪葬吧?”
孙越陵一抖手,一枪便向他扎去,顿时将他捅了个透心凉,拔出长枪,高声喝道:“再有乱我军心者,便是此人下场。”那人双目圆睁,直愣愣地看着孙越陵,一脸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斗志已衰的汉军将士看到他杀人,都露出了惶恐的神色,一时间都吓得没人再敢说话。
“纵使只剩一人,血战烈烈不休!”孙越陵举起长枪,运劲高喝一声,话语在疏林之前来回激荡,传入了每一个顽强抵抗的汉军将士耳中。
然后,他举着长枪,指向樊龙,说道:“想要我投降,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樊虎见他誓死不降,狂笑了起来,道:“想不到,大明朝的官员,居然也有不怕死的种。如此甚好,就让我送你上路。”一举长刀,朝着他猛劈而至。
孙越陵不退反进,长枪一抖,朝着樊虎杀去。他对自己的伤势心知肚明,体内的真气已经难以凝聚,左臂也是阵阵疼痛,难以发力,早前肩头被杨麟刺伤的伤口已经迸裂,渗出丝丝鲜血。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完全控制不了体内的真劲?
“当”的一声,他的枪和樊虎的刀再次硬拼,樊虎只是轻微摇晃几下,而他却被震得接连倒退,双臂也是酸软无力,似乎快要握不住手中长枪。
樊虎这一次没有停顿,而是趁着他气力未复的关头,追着他疾劈而至,眼看就要将他砍杀当场。
就在此时,斜刺里忽然蹿出一人,一剑朝着樊虎疾刺而去,樊虎举刀一架,那人手中长剑被震得脱手,踉跄后退。但是樊虎被这么一阻,也失去了斩杀孙越陵的机会,朝着那人看去,待看清了他的面目之后,恶狠狠说道:“原来是你这个臭****,怎么,你和这个明朝官员也有一腿么,竟然如此维护他?”
那人立定后,对着樊虎说道:“你放他走,我愿意终身伺候你,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一概应允,绝不食言。”
樊虎仰天哈哈一笑,道:“你自身都难保,还要维护此人?你是不是傻了,你背叛梁王,袒护明军奸细,你以为梁王会放过你?”
孙越陵急促地喘息一阵方才压住了体内乱蹿的血气,透过眼帘上流淌的鲜血,红朦朦中只看见这个救下自己的人居然是沐宛,不由惊道:“宛儿,你快走,不要管我,你赶紧逃走!”
山脚林畔,立在一颗高大古树之下的沐宛似乎没有听到孙越陵的话,只是对着樊虎说道:“梁王向来对你十分倚重,只要你肯为我说话,相信梁王看在你的份上不会太过为难我。”反手一指孙越陵,续道,“只要你放过他,我愿意嫁给你为妻,终身服侍于你,任你驱使。”
孙越陵闻言大惊,说道:“你说什么……宛儿,你怎么可以嫁给他?我不允许你这样做!”
樊虎看了看满脸激愤的孙越陵,嘴角一牵,对着沐宛说道:“我们的福柔公主果然是倾国倾城,就连大明的巡按御史都对你一往情深呐。”话锋忽然一转,道,“不过,你以为,我会答应你的要求么?”
沐宛冷着脸,道:“你要是杀了他的话,我也将自刎于此,你休想得到我。”
“你这个贱人!”樊虎怒了,指着沐宛破口大骂,道,“格老子的,天下女人多的是,你以为老子没有你便不行么,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贱人而已!”
沐宛面无表情,道:“既然如此,你就动手吧,别再废话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樊虎恶狠狠说着,慢慢朝着她走去。当初沐宛刚上山的时候,梁军之中诸多将领都被她的绝世容颜所震慑,无不是尽力巴结谄媚于她,就连他樊虎也被她的倾国之貌给折服,甘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奢崇明见军中诸将都倾心于福柔公主,遂放言出来,谁能打下石虎关,取得朱燮元首级,便将福柔公主嫁于何人。樊虎听得此言之后,更是雄心大炽,决意要为奢崇明立下此功,迎娶福柔公主。
可惜的是,他几次三番找机会接触沐宛时,这个冷艳的公主始终都对他不假颜色,态度冷淡,令他心中十分郁怒,偏又没有丝毫办法。更让他气恼的是,他居然在无意之中发现了沐宛私会奢寅的事情,两人举止亲热,言语暧昧,似乎关系非同一般。得知了这个情况后,后来他又暗中跟踪沐宛,果然见到了沐宛和奢寅卿卿我我、颠倒乾坤。
这一切,都让樊虎心中大为刺痛,心生恨意。
如今,沐宛居然如此维护一个明朝的官员,更是让他怒不可遏,厉声说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老子今天就先杀了你这个姘头,再杀了你。”
“你给我闭嘴!”孙越陵站到沐宛前面,枪指樊虎道,“休要大言不惭,你还没有胜我,要杀宛儿,过了我这关再说。”侧首低声对着沐宛说道,“你赶紧走,我还挡得住他,快!”
樊虎看着他对沐宛低声说话,狞笑了起来,道:“看来你们二人果然也有见不得人的奸情。真是让人想不到,大明的巡按御史也会喜欢上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孙越陵怒了,叱道:“樊虎,你他吗的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满嘴喷粪,我只是奇怪你爹当初怎么没有将你射在墙上,居然将你这个人渣给生了下来。”樊虎左一句贱人,有一句贱人,满嘴脏话连篇,已经让孙越陵难以忍受,气愤之下也和他对骂了起来,这时候也顾不得自身形象了。
樊虎冷笑道:“怎么,你要为这个贱人拼命吗?那好得很啊,来啊,我要让你知道自己将会死的有多么痛苦。”
孙越陵强自凝聚体内劲气,喝道:“樊虎你这个贱种,去死吧!”顾不得自己早已经耗费了大量劲道,一枪朝着樊虎扎去。他趁着樊虎和沐宛说话的片刻时机,已经运气在体内游走三遭,已经重新凝聚起了部分劲道,这一枪的威力不小,足可逼退樊虎。
“当”的一声,樊虎一刀格在枪尖,将孙越陵的招式化解,自己也被震得退了几步,讶道:“看来你果然喜欢上了这个贱人,不惜为他拼命。可惜的是,你再怎么装纯情,也只能是穿别人的破鞋,用别人的旧货,哈哈……”
孙越陵怒不可遏,红着眼叫道:“放你马勒戈屁。”再次欺身而上,枪势滚滚,朝着樊虎疾刺而去。
樊虎哈哈大笑,道:“怎么,难道你不知道她是一只破鞋么?还是你孙大人就是喜欢这种烂货,专门搞别人用过的女人。”一边招架着孙越陵这一轮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一边口中极尽讽刺打击之能事,显然越是看到孙越陵激愤痛苦,越是能激发他心中的快意,“这个烂货早已经被我们蜀王殿下玩腻了,你孙大人不会不知道吧,哈哈……”
孙越陵一枪扫在樊虎刀腰之上,将他逼退,怒道:“我不允许你这样侮辱宛儿,今天老子纵然死在这里,也要拉你当垫背!”
樊虎看着他的模样,摇了摇头,叹息道:“看来你确实是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一个烂货了,真是好笑,大明的巡按御史居然也被这个狐狸精给骗得晕头转向。”顿了顿,又道,“这个贱人早就被蜀王给玩弄了无数遍了,不信你自己问她,看我说的是不是事实,哈哈……”这个时候,他反而不急于痛下杀手,反正他们也逃不脱他的手掌,不如先行戏弄他们一番,也好看看这一出笑话。
“我是不会信你的。”纵然孙越陵心头狂跳,仍然下意识地选择了回避,不打算和他纠缠这个话题。
“孙大人居然不肯面对现实……”樊虎一脸好整以暇,“可惜的是,事实就是如此,你纵然不相信,事实也是摆在那里的。”
“宛儿不是那样的人!”孙越陵郁怒攻心,感到体内的真气又开始乱蹿了起来,对着樊虎狂喊道,“你去死吧!”凝聚劲气,正准备朝着樊虎狂攻而去,忽然听得背后传来沐宛淡淡的声音说道:“不错,他没有骗你,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孙越陵闻言全身一震,只感到脑中一阵眩晕,硬生生止住了前冲的身子,枪垂于地,啜嚅道:“你……你说什么……”他没有回头,仍然保持着面对樊虎的姿势而立。
身后的沐宛继续说道:“孙大人,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早就是飘萍之身了,我不止和奢寅好过,我和很多很多男人都有过缠绵欢好。”哂笑一声,续道,“我早前所说的,只是在骗你而已,你们这些臭男人,都不过是我的玩物罢了,又怎会值得我放在心上?”
樊虎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道:“我说的不错吧,她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烂货罢了,可怜你巡按大人居然还当成了手中宝、心头肉,真是令人好笑,哈哈……”
孙越陵心头一痛,怒气攻心,肺腑中的真气走岔了路,只感到胸中一阵翻腾,一股血箭已经不可遏制地从口中喷出,喷落在脚前土地上,猩红一片,触目惊心。不远处两军厮杀之声仿佛已经越来越远,渐不可闻,所有拼杀的将士们的身影也仿佛变得模糊不清,与他再没有丝毫关系,眼中只剩下了血红色的朦朦一片。
整个世界也变成了一片血红色,血色连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