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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越陵决意拼了,猛地咬破嘴唇,痛楚让他的神志为之一清,用尽残余的全身气劲,拔地而起,一个倒纵,一脚便撑在身后古树之上,然后人枪合一,朝着樊虎飞刺而去,再也不管樊虎斜劈追至的长刀,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樊虎自然不愿意和他同归于尽,拖刀后退,企图避过他这一枪,然后再挥刀斩敌。
樊虎一退,孙越陵劲气不歇反涨,猛地聚拢全身劲气,朝着樊虎疾追而去。
孙越陵体内的劲气本就杂乱不堪,游走乱蹿,他如今强行凝聚,肺腑之中仿佛被千百把小刀剜割,痛彻心扉,这一枪居然落空,身体重重摔在了地上,又喷出了一口鲜血。
樊虎见状,心中大喜,大踏步而前,一刀朝着跌落在地的孙越陵砍至。刀在空中,却看见萎顿在地的孙越陵忽然抬起了双眼,朝他怒视而来,双眼一片血红,就连眼珠和眼白,都变成了血红色。
这是怎么回事?
樊虎吃了一惊,手中刀势微微一滞。
此时的孙越陵,经过在地上重重一摔,全身剧震,只感觉到整个战场之上的血色戾气,暴烈杀意,都仿佛汇集到了自己的身体之内。而体内乱蹿不堪的劲气,仿佛也在这股戾气的牵引之下,都汇集了起来,在体内澎湃涌动,仿佛要裂体而出,让他十分难受憋闷。
孙越陵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个翻身腾起,全身的劲道随着这股戾气,都涌向了手中的长枪,朝着樊虎轰涌击去。
在此关头,孙越陵脑中震动,仿佛这一枪回到了当年在东海福船之上对战泼猴的狂风暴雨之夜,当时所有的风狂雨势,惊雷闪电,似乎都被吸聚到了他手持的兵器之上,产生了沛莫能御力道。
如今,他似乎又回到了东海风雨之夜,感官也瞬间变得无比清晰,似乎能够准确无误地把握到樊虎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想法,手中的长枪,也似乎凝聚了战场之上的所有杀气和戾气,朝着樊虎暴击而去。
“入地上天!”不知为何,孙越陵竟然喊出了一句嘉文四世的台词,用这沛莫能御的一枪,暴击樊虎。
必杀樊虎。
此刻他的心中充满自信,这一枪的威力之大,恐怕没有人能够抵挡。同时,他的心中也为之一振,这种感觉在当年东海的暴雨之夜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他如何修炼,如何催发,始终找不到当年那一棍的感觉。可如今,这种感觉又回来了,这种熟悉的感觉,令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杀伐凛冽、挡着披靡的战神。
“轰”的一声,樊虎倾尽全力,居然架住了他的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枪,同时,张口一喷,吐出了一口血箭。
不杀此獠,更待何时,孙越陵不待他调息,猛喝一声,“开”,无匹劲气沿着枪身,往枪尖聚拢而去。
——这一回,他确实是“开”了枪。
枪尖乍然离开枪头,疾刺樊虎。
去势如电,疾若奔雷。
这一枪,在樊虎的胸前“开”了花——枪尖猛地扎入了樊虎的前胸,并且“砰”的一声爆炸开来,登时将他的前胸炸了一个大洞,血肉飞溅,内脏成泥。
枪尖爆裂,绚烂如花。
——一个爆炸的花。
美丽如一场惊艳。
——这是一记“惊艳一枪”,还是一个灭绝一切的爆炸。
樊虎怒目圆睁,似乎不能置信,长刀落地,抬起右手指着孙越陵,口中含糊不清,道:“你……”话未说完,已然砰然倒地,死于非命。
使完这一枪,孙越陵再次狂喷鲜血,顿感全身一震虚脱,仿佛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摇摇欲坠。
那些彝兵见到主帅身死,都是大为悲愤,狂喊着朝着孙越陵狂冲而来。
“保护孙大人!”吕冲带人及时冲到了孙越陵身边,挡住了这些悲愤欲狂的彝兵。
虽然樊虎已死,但是彝兵仍然占了绝大多数,在其余将领的带领下,反而杀性更炽,将他们剩下不到三百名汉军围住,想要屠戮殆尽,一个不留,为樊虎报仇血恨。
就在此时,彝兵营寨内忽然传来阵阵骚动,紧接着军号之声响起,杀伐喊叫之声随风传来。
“是白杆兵!”站在高处的汉军远远看得十分清楚,狂喜而叫,“大人,是明军,是大明的军队啊,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从彝兵前门营寨杀来的确实是白杆兵。
秦良玉在平息了白石山城部的叛乱之后,马不停蹄,率军星夜赶赴青石崖,经过彻夜奔波,终于在今日一早抵达天蓬洞一线天之外。
一线天为天蓬洞天险,易守难攻,更有瘴疠缭绕。但秦良玉久在前线,对这一切早就了如指掌,她已经请名医研制了应对之法,在攻打一线天之时,她从军中挑选出了百名精锐,事先服食了清热解毒的清瘴汤,然后强攻一线天。这清瘴汤乃用青蒿、柴胡、茯苓、知母等药草制成,对湿热瘴气有独特的预防功效,这百名军中精锐服食了清瘴汤后,又口含烟草叶避邪,得以一举突进了一线天之内,将少数在此防守的梁军击溃。
随后,秦良玉命军队迅速通过一线天,然后让士兵原地休息了半个时辰,毕竟众多军士从瘴气缭绕的一线天通过,很多人都感到不适应,需要时间来恢复。
待得众军士恢复体力,秦良玉一声令下,数千白杆兵便朝着驻扎在天蓬洞之前的彝兵营寨杀来。白杆兵乃川中雄师,早就对这些作乱的彝人对峙已久,如今在秦良玉和秦民屏的带领之下,狂杀而至,一时之间势不可挡,一举就突破了彝兵营寨前门。
“杀!”秦民屏冲在了最前面,带着白杆兵一路破竹,逢人就斩。
彝兵的主将樊虎已经被孙越陵杀死,主持大局的是他的副手,此刻见到白杆兵居然突袭至此,心中已然是大为惊慌,但仍自强装镇定,指挥着彝兵向白杆兵迎战。
此际,吕冲麾下剩下的几百汉军见到白杆兵来援,也是军心大振,在吕冲的带领下,朝着包围他们的彝兵进行反攻;一直处于观望状态的其余汉军将领,见到明军来援,彝兵渐渐抵挡不住,纷纷加入了吕冲的阵营,朝着彝兵杀去。
战争进入了一面倒的剿杀当中,四千彝兵精锐很快就被他们这些近万人的联军给杀戮殆尽,绝大多数都战死沙场,只剩少数残余突围而去,逃出生天。
“大人!”一声熟悉的呼唤,让躺靠大树的孙越陵提起了些许神气,他抬起双眼一看,朝着自己奔来的正是他的两名得力助手张鹏勇和易飞,微微一笑,勉力张口说道:“你们来了。”想要坐直了身子,可是全身仿佛失去控制,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只能躺在那里对着他们二人微微点头。
因为他受伤很重,吕冲已经命令军中兵士将他给“保护”了起来,而彝兵将士们在明军的剿杀之下,只能纷纷自保,再也没人能够伤得了他。
“大人伤势怎样?”张鹏勇冲到了孙越陵身畔,蹲下身来问道。
“死不了……”孙越陵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随即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还不赶紧叫军中大夫来给大人治伤!”易飞转过身去,对着身边的白杆兵把总吼道。
那名把总愣了愣,随即转头奔去喊大夫去了。
半柱香之后,当白杆兵军中大夫提着药箱赶到孙越陵身边时,忽然一人从后面转出,大声喝道:“孙越陵。”
孙越陵吓了一跳,什么人敢直呼其名,还如此言语不恭的,他不由睁开双眼一看,这人眉目端正,戎装飒飒,正是楚欣莹。
“欣莹……”孙越陵心中一暖,楚欣莹满脸的关怀神色,让他倍感欣慰。
“你伤的怎么样,严不严重?”楚欣莹跳到他跟前,扶着他叫道。
“恐怕……比较严重……”孙越陵挤出了这几个字后,又是一阵剧烈喘息。
“叫你别逞强!”楚欣莹忍不住喝叱了起来,完全不顾周围还有许多人在,“你充什么英雄好汉,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孙越陵小声道:“这么多人……给点……”
“给什么给,啥子也给不了你。”楚欣莹犹自气愤之中,兀自唠叨不休,“叫你不要一个人上山,硬是不听我的话,如今可好,你伤成这样,我大哥也受了重伤,你们没一个能让我省心……”
孙越陵无语了,不禁抬起眼来看了看周边众人。张鹏勇咳嗽一声,默默地转身走开。众人见状,连忙作鸟兽散,纷纷离得老远之外。
立在不远处的沐宛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不知为何,心头涌上了阵阵酸涩,几乎难以自持。
……
石虎关外的战斗很快也落下了帷幕,在卢世卿三营人马的埋伏之下,奢崇明大军遭受了彻底的大败,被明军追击数十里,丢盔弃甲、自相践踏者无数,向来被奢崇明倚为精锐的猛虎营全军覆没,就连他儿子奢寅也身受重伤,勉强突围而出。
被心腹亲兵簇拥而逃的奢崇明在离青石崖五十里之外时,遇到了从天蓬洞逃出的樊虎残部,一问之下,得知天蓬洞已经被白杆兵攻克,樊虎身背数枪而死的消息,奢崇明心中大痛,朝着文道南骂道:“都是你这厮使得好计,倘若不是你轻信那个什么孙越陵,局势何至于此?”
文道南战战兢兢道:“梁王,此番虽然战败,但我们仍然握有横山十寨,永宁、蔺州,未尝不可聚拢军队,与明军再战啊!”
奢崇明怒气未歇,喝道:“与明军再战?是否由你文道南来作为先锋,领兵出征?”
文道南唯唯诺诺,低下头去不敢应声。
奢崇明抬头看了一眼青石崖方向,半晌后,终于无力地甩了甩马鞭,道:“事已至此,命所有部队往老君营寨聚拢,择机与明军再战。”话虽如此,心中却是一片悲凉,此番作战,梁军所有精锐有已经损失殆尽,留在永宁和蔺州的不过是些老弱病残,哪里还有能力与明军正面对抗,恐怕永宁和蔺州都难以守住。
只怕要回到以前的日子,倚仗那些身居山林中的小部落,和明军在山里面打游击了。
复兴彝族的大计看来又要功败垂成,奢崇明叹息一声,催马而前。
残阳如血,草木惊飞当中,奢崇明败军旗帜低垂、阵型散乱地朝着左侧方的深山当中行去,完全没有了出征时的磅礴气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