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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思齐果然悍勇,居然以一人之力敌住了许心素和杨天禄、蔡三、钟六,以一敌四也丝毫不落下风,双掌在疾风骤雨中迸射出耀眼的烈芒,将四人完全笼罩其中。
孙越陵对上的是付大鹏和他的一名心腹手下,尽管手中拿着的是不熟悉的钢刀,但他的武艺在多年来的苦心修炼之下已经大为提升,纵然是一柄长刀,也能施展出无有穷尽的变化杀着。
场中兵器交击声、劲气爆响声、风雨呜咽声、闷哼惨叫声夹杂在一起,整个场面极为独特和凛冽,铁佛殿前广场的仿佛变成了修罗地狱。
尽管是狂风吹面,暴雨遮眼,但孙越陵凭着几年来修习“紫薇斗决”的苦功,完全能顾把握到风雨凄迷之中付大鹏等二人攻来的长刀方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狂风吹来的劲道和角度,暴雨侵袭的快慢和力道。
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完全浸入了“玄戈”的境界,心境通明,神识拓伸,无所不察。在此情境之下,他将手中一柄长刀舞的密不透风,将二人朝他施展过来的杀着尽数格挡,还不时回刀反击,将他们给逼退开去。
如果此刻不是一场混战,而是单打独斗的话,孙越陵有信心可在三十招之内斩杀付大鹏。可惜的是,此刻他是以一敌二,还不时要应付身边其他的人的攻击,所以只能是堪堪与二人打个平手,难分上下。
孙越陵瞥了颜思齐那边一眼,只见颜思齐以一敌四,竟然将许心素、杨天禄、蔡三、钟六四人杀的连连倒退,而且他手中并没有兵器,凭的不过是一双肉掌。他心中惊叹不已,这颜思齐武艺如此高强,恐怕他见过的人当中,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就连他的师傅厉若冰也敌不过他。
这颜思齐越杀越勇,越战越狂,简直就是一个无敌战神,果不愧有“东海游龙”之誉。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为何会迸发出如此强大的战力,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孙越陵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一个人仅仅凭着个人修为,可以臻至如此无上境界?但此时不是他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付大鹏的杀着连绵不绝,正朝着他汹涌而来。
在颜思齐的刺激之下,孙越陵胸中也燃起了滔天的斗志,感官愈发清晰,真劲愈加强大,劲气绕身流走,手中的钢刀也轮转如飞,仿佛为自己全身上下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真气护盾,任何攻击都不能近身,连砍向他的刀枪棍棒、吹向他的狂风骤雨似乎也在这层护盾的反震之下偏离了原有的方向,根本不能近他分毫。
此时,按察司内本来效忠于付大鹏的一些人见到孙越陵如此神勇,不仅以一敌二,还逼得付大鹏节节后退,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开始喊叫着自己是受了付大鹏的逼迫和鼓惑,现在愿意效忠孙越陵。
形势至此,整个战斗就愈加没有悬念,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弃械倒戈,局面已经开始往一边倒发展。
付大鹏见到情形不利,心中又急又恼,可是偏没有任何办法。眼前的孙越陵也越战越勇,自己不仅战之不下,还很有可能败在他的手上。
暴雨已经淋透了他的衣袍,官帽也早被风雨吹走,发髻也是一片散乱,付大鹏忽然心中涌上了一个莫名的想法:也许,这一次不该和朝廷委派的按察副使相争,倘若不是如此的话,也许他还可以舒舒服服地继续在按察司待下去。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是晚了,他已经彻底走向了不归路,根本就没有回头的可能性。
就算他能够放下手中的武器,可眼前的孙越陵会放过他么?
眼看叛乱的人将要被杀戮殆尽,孙越陵蓦地一抬手,喝道:“都给我住手!”所有人闻言都慢慢停下手来,将付大鹏、许心素一伙团团围住。
付大鹏心腹手下们也都聚在他身边,眼中充满决死的况味。
此时暴雨已歇,天边一角放出些许光亮,所有人的视线都为之清晰。刚才的狂风暴雨已经消弭不在,已经转化为淅淅沥沥的绵绵雨丝,轻轻地飘洒在铁佛殿前的广场之上。
付大鹏凄惨一笑,对着孙越陵道:“孙越陵,今日付某人栽在你的手里,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吧!”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李贺忍不住了,对着他吼了起来。
站在付大鹏身畔的许心素一脸怒愤,压低声音对着付大鹏道:“大哥,我们拼死突围吧?”许心素的胆子本来不大,但此时情势逼人,他知道自己作孽甚多,落在孙越陵手上必定难逃一死,索性横下一条心来,劝付大鹏与他一起全力突围,以他们现在仍然尚存的人手,未必便不能逃出开元寺。
付大鹏闻言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逃?能逃到哪去?这可是大明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
许心素急道:“大哥你好糊涂,只要你与我一起逃往海上,随便寻个海岛栖息,他孙越陵又能奈我何?”
付大鹏叹道:“你不会懂的。”他是一个朝廷官员,想来体面惯了,要他和许心素一样去当一个海盗,那还不如杀了他。
孙越陵思忖一番后,对着付大鹏说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莫说不杀他们,就连你和许心素在内,我也可以保你们性命无虞。不过,你们还是要接受律法的制裁,身受刑罚。”
听到连自己都可以留得性命,付大鹏脸上露出惊讶不解的神色,道:“什么要求?”
孙越陵淡淡道:“很简单,除了招供你和许心素互为串谋,垄断海贸,打压商人的事情外,还要说出身后的指使者,如此我才可对你们这些人减刑量罪,从轻发落。”
听到孙越陵是如此要求,付大鹏和许心素都吃了一惊,付大鹏脸上更是露出犹豫挣扎的神色,难以回答。孙越陵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要他们将幕后的主使者俞咨皋供了出来,难怪孙越陵可以放过自己不死,原来是想钓出这么一条大鱼。
付大鹏内心挣扎不休——俞咨皋是福建的地头蛇,权大势大,又掌握着福建的军权,如果将其出卖的话,孙越陵能够斗倒他还好;倘若孙越陵也斗不过他,那么自己迟早还是死路一条。
见付大鹏犹豫不决,孙越陵冷冷说道:“付佥事,你们犯上作乱,意图谋害上官,本就是诛灭九族的罪恶。如今我予你机会不死,你还犹豫不决,那好,我现在就下令将你们所有人都斩杀当场!”
听到孙越陵如此说,付大鹏的一些心腹手下忍不住劝起他来,要他为手下的兄弟们考虑。许心素听到自己居然能够不死,心中也是一阵松动,也不由以目光示意付大鹏,眼神中起码有八分意思是要付大鹏听从孙越陵的吩咐。
付大鹏看着眼前的这许多人,心中无比痛苦,出卖俞咨皋,是他不愿而为的事情;可是眼看着这么多兄弟在他面前死掉,他更是不愿意。
孙越陵见付大鹏还在犹豫,猛然一指他的一个心腹,喝道:“将这个人给我砍了。”
李贺应命一声,带着人举步上前,将那人拖了出来,一刀将其毙命。
这一下,付大鹏的那些心腹属下更是惶恐不安——如果说孙越陵要将他们全部杀死当场的话,他们还会拼死力敌,多杀一个算一个;可如今孙越陵给了他们生还的机会,他们的求死之意就大为减弱,纷纷变得胆战心惊起来,都用一种很乞怜的目光去看付大鹏。
付大鹏无法与这么多期盼生还的目光对视,凄然长叹一声,掷刀于地,对着孙越陵道:“孙大人,我愿意听从你的吩咐,与你合作。”
听他如此说话,他的心腹手下们都松了一口气,有的还忍不住低声叹呼起来。许心素也是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想不到自己竟然可以不死。
孙越陵见他终于肯乖乖听话,心中一喜,道:“如此甚好,你们都放下兵器,随我返回衙门吧。”
付大鹏走上前来,正要对着孙越陵再说些什么,蓦地眼前斜风细雨之中,似乎有一物快速闪过,他只觉得心口一痛,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以手捂着胸口,浑身上下便似失去了力气一般,慢慢倒下。
“小心暗器。”孙越陵就站在付大鹏跟前,第一个发现情况有异,不由叫了起来。
就在众人一阵惊慌失措之中,颜思齐扭头对着铁佛殿之上喝道:“是何方屑小,胆敢暗箭伤人?”说罢,一个纵身飞起,朝着铁佛殿殿脊跃去。
孙越陵早已感知到暗器是由后方高处射来,喊完之后连忙回头一看,只见一道黑影从铁佛殿殿宇之上跃起,朝着东北面而去,而颜思齐正展开身法,紧紧追在他的后面。
孙越陵见到颜思齐去追那个黑衣人,连忙转过身来,蹲身扶住付大鹏道:“付佥事,你怎么样?”只见付大鹏双眼紧闭,嘴角趟血,脸色一片死灰,显然是生机已绝。
发射这支暗箭的人一定是个高手,竟然隔着近十丈的距离直接将暗箭射入了付大鹏的心口。不过要不是付大鹏拼杀许久之后神衰力竭,又得知自己能够不死而遽然放松之下,这支暗箭恐怕也难以直接射中他的心口将其杀死。
想不到付大鹏就这样眼睁睁地死在自己的面前,孙越陵顿感难以置信,这付大鹏本来就要与自己合作,指证俞咨皋了,竟然就这样横死于此。
难道这个一直窥伺在旁黑衣人是俞咨皋的人,这样做就是为了杀人灭口?
就在孙越陵暗自怀疑的时候,突然听得前殿之外脚步声杂沓响起,只见一队人马开进了铁佛殿广场,为首之人一身蹭亮的明光铠,正是他那日赴俞咨皋之宴时见到的副将陈希范,身后跟着一队官军,起码有四百人,火红的罩甲更是显得威势十足。
此时广场中的情势已经被孙越陵牢牢掌控,他迎着陈希范走了过去,高声道:“陈将军来的正是时候,张汝贞、付大鹏勾结许心素,意图诬陷杀死颜思齐等人,本使已经挫败了他们的阴谋,如今正要押解相关人犯回按察司衙门,还请陈将军为我护航。”
这话说的很客气,意思就是要陈希范不要再节外生枝,让他们押着那些作乱之人回到衙门即可。岂料,陈希范扫视全场之后,冷哼道:“本将闻得张、付二位大人前来开元寺捉拿贼首颜思齐,故特意赶来相助,怎么又变成了他们勾结许心素、诬陷颜思齐了,这是什么情况?”
孙越陵解释道:“将军有所不知,颜思齐一伙根本就不是什么劫夺商队的海盗,而是被许心素陷害,他们原本就与福州十二家商会达成了贸易协定,许心素为了垄断海贸,所以才对颜思齐大加诬陷打压。”一指许心素道,“此人现在就在这里,不信将军可以问他?”
陈希范转向许心素,目光冷若寒冰,道:“果有此事?”
许心素脸色一片死灰,期期艾艾道:“这……这其实……”
正欲说下去,陈希范忽然打断他,猛喝道:“许心素,你可要小心回答。这件事非同小可,可是关系到沿海数以万计的百姓死活,你要是敢胡说八道、肆意污蔑的话,莫说孙大人,就是本将也要第一个拿你开刀。”
许心素受他一激,反而打了个寒颤,猛地明白了过来,改口道:“我……我什么时候诬陷过颜思齐,这颜思齐就是一个大海盗!”
“你说什么?”孙越陵对着许心素喝道,“如今颜思齐等人就在这里,你如此颠倒黑白,拒不认罪,只会让你罪加一等!”他心中有些怒了,这陈希范的话听上去是一片公心,可不乏暗中威胁许心素的意思,让他不要胡乱嚼舌。联想到陈希范本来就是俞咨皋的人,他这次来肯定没安着好心,指不定就是俞咨皋让他前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