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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呈肃“嗯”了一声:“张大人和周大人的诉求朕已经知道了,既然他们二人都是身体欠佳,体力不支,朕也不好强人所难,免得日后出了岔子,反倒叫朕过意不去。辞官一事,朕应允了!”
蔚呈肃答应得如此干净利落,更是坐实了众人心中的猜想。
想必这件事一定跟葛方山有关!说不定,是葛方山在临死之前交代了礼部手脚不干净,皇上一怒之下才会逼着他们自行离开。
等到议事结束,季远彰连看都不看张明英和周浩一眼,只是加快步伐,径直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他就让人将秦子秋给找了过来。
季远彰目光沉沉地盯着秦子秋:“你审完葛方山之后,到底递交了什么证据给皇上?”
秦子秋故作困惑:“我交上去的,就是葛方山拟出来的一个名单啊!这个之前我已经跟右相您汇报过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你确定?”
秦子秋熟练地甩锅:“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理寺卿或者御史台故意背着我,又私下审了葛方山,询问出了其他证据。又或者,是皇上对审查结果不满意,暗中派人再去审了一遍?”
季远彰想了想,他说的这些的确都有可能。
科考影响非凡,蔚呈肃想要彻底去除隐患,自然是要釜底抽薪,将涉事的官员除去。
礼部每一届都负责这些事,当然头一个被皇上怀疑。
眼看着季远彰愁眉苦脸,秦子秋心知肚明地问:“您是因为礼部突然出了这样的空缺而烦恼吗?”
“不止如此。这些麻烦全都出自尚书省,只怕皇上对老夫也会心存埋怨。”
“右相何必忧虑,您的女儿季妃娘娘,如今可是怀有皇嗣,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等到我们回京之后,季妃娘娘一定能宠冠后宫,季家也一定屹立不倒!”
秦子秋这番话说得掏心掏肺,但落在季远彰的耳朵里,却格外刺耳。
且不说她肚子里怀的根本就不是皇嗣,连孩子至今都还没影儿呢!
要是后面圆不上这个谎,麻烦还会层出不穷!
接下来几日,静嫔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每日都在屋子里大吵大闹。
一旦喝多了酒,便开始摔陈设摆件,边上伺候的宫人苦不堪言。
她闹出的动静之大,蔚呈肃和太后都有所耳闻。
蔚呈肃本就在气头上,本来想直接将静嫔废去位份,打入冷宫,但是安乐公主自行求到了太后的跟前,趴在太后的膝盖上哭诉,请求太后劝慰皇上对她母妃从轻发落。
太后不忍安乐小小年纪就承受这样的痛苦,便自行做主,让人先将静嫔送回京城的皇宫之中。
蔚呈肃接连多日没有宠幸后妃,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也都不敢凑上去触他的霉头。
林漪本就深知,葛方山会出事是蔚疏澈的手笔,现在连礼部都被波及,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他顺手一并清算了。
她一方面对蔚疏澈排除异己的本事叹为观止,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在心中思忖,幸好她和蔚疏澈并不是站在对立面的。
否则真要是跟这位晋王殿下作对,保证会被他算计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不过,礼部出事了好几天,都没听说新上任的尚书是谁。
林漪暗暗猜测,可能蔚呈肃那里还没有想好让谁担任,连蔚疏澈手上都未必有合适的人选。否则以蔚疏澈的反应之快,这会儿礼部尚书应该已经是他的人了。
念几次,林漪索性对望梅说:“可否转告你家殿下,关于礼部官员的人选,我这里有个建议,说不定会对他有帮助。如果他有兴趣,不妨尽快来找我。”
于是当晚蔚疏澈,就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她住的地方。
一见到蔚疏澈,林漪心中一喜,猜到自己之后的提议多半可能被他采纳。
蔚疏澈看了她一眼,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甚至带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本王竟是不知,洛美人对前朝官员的任命也这么关心?怎么,你是想干预朝政吗?”
她反唇相讥:“晋王殿下要是意见这么大,现在又何必来找我?你大可以当做我什么都没说过!”
蔚疏澈轻哼了一声:“懒得跟你兜圈子,说吧,你有什么提议?”
“我心中有一人选,十分适合担任礼部的主位官员,而且,只要向皇上提起此人,皇上也十有八九会同意。”
听到她这么说,蔚疏澈越发好奇了:“说来听听,那人是谁?”
“现任容城县令,罗寻。”
“罗寻?此人是什么来头,本王似乎从未听说过。”
林漪缓缓道:“六年前,他还是礼部的一位官员,当时张明英刚担任礼部尚书不久,在前两届的科考中应该就动了手脚,罗寻对他的做法极不认同,两人起了争执。罗寻还不畏强权,直接上书参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张明英。”
“只不过,张明英和他的亲信设法将那件事给捂了下去,并且,反咬了罗寻一口,说是罗寻栽赃陷害。因为罗寻空口无凭,皇上就将其降职,调到了容城县。”
蔚疏澈不由好奇:“为何你对此人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曾在闺中最好的密友、罗星瑶的兄长。罗星瑶和罗寻的父亲曾任太常少卿,于两年前病逝,自父亲去世之后,罗星瑶就离开了京城,去了容城县投奔其兄长。”
蔚疏澈了然:“原来是你旧时的朋友。你如今已经改头换面,彻底换了个身份。你如何确定,过去的朋友还能初心不变,值得信任,就不怕你真心相待,对方暗中背刺吗?”
“旁人当然可能会,但罗家兄妹,却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愿闻其详。”
林漪叹了口气:“晋王殿下应该知道,当年我和母亲死后,林家根本没有给我们收尸立坟。是罗星瑶冒着得罪林家的风险,给我和母亲建了坟墓,且多次祭拜。那个时候,在所有人的眼中我已经死了,她大可以不顾一个死人的身后事,却偏偏重情重义做到那个份上,敢问殿下,这样的人不知道托付信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