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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隔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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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晃三天过去,就在萧袅心急如焚之时,终于有了莲生的消息。

    那日,吃过药萧袅有些犯困,靠着床头昏昏欲睡,就听门“吱—”的一声开了。

    “姑娘?”含茉小声的叫着,随即缩回脖子,对身后说了一声,“怕是睡着了!”

    萧袅本就因为莲生的事而心浮气躁,着急上火,而含茉做事总是畏手畏脚,胆战心惊的,让萧袅平添了几分心烦。所以,基本上萧袅是不劳烦她的。

    “何事?”萧袅一手撑着头,懒懒地问。

    “姑娘没睡呀,”含茉提着裙子走了进来,忙道:“魏大哥回来了,说是带了信给姑娘。”

    “那还等什么,快叫进来呀!”萧袅起身坐直了身子,又整了整自己的衣裳。

    魏茂林风尘仆仆地大步走了进来,抱拳道:“姑娘,公子有信带给你!”他并不看萧袅,只是低着头将信递过去。

    萧袅一喜:“莲生救出来了?”她边说边接过了信。

    魏茂林这才抬起头,只见他眼神黯淡,一脸倦容,“没,还没……”他极为惭愧,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那,那这信?”萧袅一时糊涂,低头看着手中的信。

    “我们虽一时救不出公子,但是里面却安插着人手,保证公子的安全不成问题。”魏茂林的话外音就是传个信就更不是问题。

    萧袅捧着这信,手心里布满了汗,连魏茂林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安好勿念。

    萧袅一看这就是莲生的字,于苍劲中带有几分飘逸。眼前仿佛出现了,烛光下,莲生缕袖提笔,面色苍白,几个字下来已经是汗流浃背。

    那“念”字显然已用尽全力,失去了往日的飘逸。那心上的最后一笔收的极为勉强。

    “安好勿念,”萧袅惨笑,“你叫我如何不念?”

    萧袅在屋里呆着烦闷,不管不顾其他人的反对,穿戴整齐,出了客栈。她昏昏沉沉地走在路上,冷风灌进脖子,身体抖得更厉害。她漫无目的走着,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走到了阿珍卜卦的地方。只是却没有看见阿珍的影子。

    “阿婆,你可知道那个卜挂的姑娘呢?”

    “好几天不曾看见。”

    萧袅还想问些什么,前面不远处突然喧闹起来,像是官衙出了什么告示。

    “出大事了!”有人大喊。

    “太恐怖了!”有人声音颤抖。

    “惨无人道啊!”有人痛心疾首。

    “这怕是什么阵法吧?”有人好奇道。

    人越聚越多,各种议论声不绝于耳,等萧袅回过神,身边摆摊的阿婆,也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去看热闹。

    萧袅现在是度日如年,虽然没有看热闹的闲心,却也总归是要打发时间的,就随着人流朝那边而去。

    萧袅虽然跟着莲生学了几个字,但看这个告示还是颇为吃力的。所幸是旁边不乏一些书生、秀才的,他们不时念上一两句,自己再看几个字,连一连,就知道了大概的意思。

    一路跟着萧袅的谷池月,此时也在人群里看着告示,他的脸色沉重,双手紧握,又再三看了几遍,朝府衙跑去……

    萧袅本是来打发时间的,现在看了告示,听了众人的议论,心情越发沉重。也只好悻悻地打道回府。

    “咦?……”萧袅一惊,鼻涕虫三个字差一点就出了口。

    萧袅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才道:“谷公子,这是怎么了?”

    谷池月拖着自己的伤腿,艰难地转身,窘迫道:“唐姑娘见笑了,鄙人……鄙人没事!”他的脸颊上有着清晰的五指印。

    萧袅看着心痛,就要上前扶着谷池月,却没想他猛往后退了一步,像是躲瘟神似的。

    “唐姑娘,别误会,”谷池月看着眼前女子的一脸的不解和一闪而过的委屈,解释着,“男女授受不亲,鄙人怕毁了姑娘的清誉。”

    “你,你……”萧袅气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要是以前她早就扑过去拍他的头了。

    谷池月扯了扯带伤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姑娘不必担心鄙人,还是早点回去,仔细又受了风寒。”

    萧袅看着他凌乱的头发,和破烂地衣袍,鼻子微酸,眼泪就要掉下来。她连忙转身,就往回冲。

    鼻涕虫呀,鼻涕虫,你什么时候能学会保护自己?以前别的乞丐欺负他,他从来都不还手,问他,也只说,都不容易,能让就让吧!萧袅看和他说不通,此人认死理,每次都将那些欺负他的乞丐收拾一顿才解气。渐渐地,也就没人欺负他了,都道他是鸟爷的把兄弟。

    晚间,含茉端着饭菜进来,后面跟着瘸腿的谷池月。

    萧袅冷扫了一眼,并没理会。

    “姑娘,吃饭吧!”含茉小心地摆着碗碟,余光看着哥哥,心里七上八下的,一不小心,将筷子掉到地上。

    “姑娘莫怪,我,我去换一双!”含茉低头,不等萧袅说话已经拔腿跑了。

    “唐姑娘,多多包涵,小妹年纪尚小……”谷池月站在一旁,不安地解释道。

    没等谷池月说完,萧袅就抢白道:“公子不必解释,小女子断不会为难一个孩童。”她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鼻涕虫你就只为他人着想,也不看看自己都落魄成什么样了。

    谷池月知道这位唐姑娘生气了,却不知因何?她不是小气之人,定不会为含茉掉筷子的小事而生气,莫非是自己?

    谷池月俯身作揖道:“白日承蒙姑娘的照顾,鄙人才能顺利的回来,真是多谢姑娘了!”说着双手奉上了一锭银子。

    萧袅垂眼看着谷池月手中的银子,心里怒火冲天,好,很好,白日里她实在不放心,就在回来的路上找了个赶车的,让他把谷池月送回来。刚好身上也没有碎银子,情急之下就多给了。现在谷池月要将这一锭银子还给自己,这叫她情何以堪?

    萧袅冷笑:“你将银子还我是不想欠我人情?”

    谷池月抬头看着萧袅,局促地点点头:“是的,鄙人和姑娘非亲非故的,姑娘今日之举实在是让鄙人心生不安。”

    萧袅笑容更胜,只是面上仿佛罩着一层霜:“你不安什么?是怕我看上了你的貌还是惦记你的财?”她被谷池月气得实在顾不得许多,前几日在谷池月面前维持的温婉形象,瞬间崩溃。

    谷池月乍听此话,还以为是萧袅复活了,也只有她才敢如此胆大妄为,说这样露骨的话。但也仅仅只是一念之间,谷池月就醒悟了,萧袅已死这是事实。而这位唐姑娘之所以敢这样说话,完全是因为自己一无是处,卑微至极。

    谷池月捧在手里的这一锭银子,如同滚红的烙铁炙烧着他的手,灼痛着他的心。他挺了挺脊背,道:“姑娘说笑了。池月知道自己一无是处,故从无非分之想。只想诚实做人,踏实做事,不亏欠他人而已。”他将这锭银子放在桌子上,就要离开。

    “不亏欠他人?”萧袅挑眉勾唇,轻声问道:“你真的都不曾亏欠他人?”

    谷池月脚步一滞,心里绞痛,继而,踉踉跄跄地开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