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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你也是知道的,我一个女人要出人王府,不是一件易事,这幅画能否拖嬷嬷代卖呢?”萧袅的语气中有着无奈,看着妇人一脸为难的样子,又道:“至于这卖画所得的钱,你我五五分成可好?”
“五五分成?”这完全出乎妇人的意料,自己不花一分钱,只要将此画卖出去,就能分得一半金。这和空手套白狼有什么区别,天下居然会有如此好事。她有些不信的看向孺子,那水盈盈的杏眼里,满是期待,嘴角的笑中带着一丝无奈,一丝苦涩,让妇人心中顿时一软。这孺子也不过十五六岁,和家里的小姑年纪相仿,却要在这吃人的深宅大院中度日。
妇人概叹一声,“可是这画老身如何出手?”这五五分成确实诱人,大郎的困局也可缓解。但是她一个妇人,要卖画谈何容易。
萧袅坐在榻上,一直细细观察着妇人的脸色,等得心中着急,听到妇人问出这话,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我怎会不知嬷嬷的难处,但是可怜我谢家人丁单薄,我在这叶城举目无亲,但凡有些依靠,也不会和嬷嬷费这口舌。”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嬷嬷如果能将此画卖出去,家中儿郎也可解燃眉之急!”
妇人看着孺子的眼中已有泪水,心中微颤,又听孺子说道,“嬷嬷可知,这画绝非凡品,到了懂画之人的手中,可得几百金之多!”
“几百金?”妇人惊得站立起来,“能卖这样多?”她的眼里有着震惊,继而转为狂喜,她走到桌前,将画小心的搂在怀里,“既然这样。老身就试一试吧!”她虽不行,家中男人却是可以的。
萧袅知道此事已成,站起身来,“嬷嬷且可放心一试,如若不行,拿回来便是!”她又为妇人宽心。这才拿过画装进盒子里,塞进包袱,交给妇人。
萧袅看着妇人离开,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将几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她虽将妇人引入局中。但是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而且分出了一半金给妇人,这样的慷慨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利人利己的事。虽然加了些算计,但做做也无妨吧!萧袅眼中有着嘲弄之色。
妇人拿着画便径直回了北城。晚间,等王管家回来了,饭罢,将画拿出来。也不说孺子托她卖画。只说自己揽了笔生意。如能将此画卖掉,可分得一半金。她虽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却也不是蠢笨之人,回来的路上,便想明白了,这孺子之名切不可道出。不然自己男人定会大发雷霆的,说自己不懂深浅,主子的事也敢乱搀和!
王管家接过画一看。大吃一惊,这画的风格他从来没有见过。不是时下流行的人物绘画,而是以山水景色为主,那披蓑戴笠的渔翁背影,只是个陪衬。
别具一格。不落俗套。
王管家眼珠一转,“此画是谁托你代卖的?”
妇人眉毛一竖。“这你不用知道,你只说这画能否出手?”
王管家摇摇头:“不知。”他虽不懂画,但是在王府里呆得时间长了,耳濡目染的是知道一些的。像这样大胆的用笔,除非有人赏识,不然就是一文不值。
妇人一急,瞅着画,“那人可说,这画能卖几百金呢!”
“几百金?”王管家讥笑,“这北城谁能出那价钱买此画?”
妇人反斥着:“南城肯定会有买家!”
王管家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妇人打的什么主意,“你是想让我将此画拿去南城找买主?”他摇摇头,“不可,不可,这南城谁人不知我是明王府的管家?我怎可所这样的事!”
妇人微怒,“大郎可是还在等钱用!”
王管家很是为难,但又经不起妇人的软磨硬泡,最终答应了。
翌日,王管家无精打采的抱着画入王府,就听说,今早,明王与众人在前厅议事,便心生一计。趁着众人未散之前,王管家拿着画走在去前厅的路上,眼看着就要到前厅,门突然开了,走出来七八位身着官服的大人,这几位大人都是各郡的郡守、郡尉。每过半个月,就要聚集在一起向明王汇报这一段各郡的情况。
王管家看着几位大人走近,连忙弯着肥腰行礼,眯着狭长的小眼,笑呵呵地恭维道:“几位大人辛苦了!”众人一看是王管家,与之寒暄了几句。,突然一位郡守看见他手里的锦盒,眼露好奇地问:“哎呦!大管家!你这手里拿的是什么宝贝啊!”王管家不好意思起来,道:“大人见笑了,我这家中小女就要出嫁。那女婿是一书生,整日里痴迷于舞文弄墨。小人瞧着这画不错,就买了回来!”
这几位大人中,也有平时闲来无事,喜弄丹青之人。听了王管家这样一说,纷纷围了过来,王管家只好打开画卷。看到此画,这几位大人面面相觑,继而有的震惊不已,有的摇头叹息,有地低声嘀咕……就连那几位郡尉也凑了过来,品评一番。那望郡郡守苏湄新,对此画尤为爱不释手,上前问道:“王管家,此画花了你多少金?”
王管家老脸一红,慢慢地伸出五个指头。
“五百金?”苏湄新一惊,“这遥白可是闻所未闻啊!”
王管家老脸更红,其实他的意思是五十金。
苏湄新又低头看了看画,踌躇了好一会,才道:“王管家,苏某人愿意花六百金,买你此画,你可愿意?”
“六百金?”王管家不可置信看着苏湄新。
苏湄新点头,“再多苏某人也拿不出来了!”他以为王管家嫌钱少。这苏湄新家底殷实,祖上为望郡的首富。
“苏兄,你真要买此画,李某人却觉得不值!”站在他身边的望郡郡尉出声劝阻。
两人又说道了一阵,苏湄新更是坚定了买此画的决心。
王管家心中大喜,脸上却露出不大愿意的神情,最后勉强答应了。
苏湄新拿走了画,两日后送来了六百金。
王管家将钱如数给了家中的妇人。那妇人看这这么多钱,又哭又笑了一番,留出一半,将剩下一半拿给了萧袅。萧袅也是没有料到自己花了二十五金买的画,竟然买了六百金。
午后,萧袅思前想后,觉得这三百金放在这屋里头很容易被发现,就想将其藏入谢家老宅中。她乔装打扮成门客,将三百金留出一百金放入箱底,其余的放进包袱中,背在身上,还是从西门出了府。雇了一辆马车向北城驶去。这马车可比轿子快多了,一个时辰多就到了谢家门口,而萧袅先前在车中又换回了女装,下车后向车夫交代了几句,就去拍门。开门的正是黎叔,乍见之下,少不得又是嘘寒问暖。萧袅只说回来取些东西,就匆匆进了自己的屋。
七八日没人住,屋内还是一尘不染,可见黎叔每日都来打扫。萧袅环视一周,却也犯了难,这屋里一览无余,根本就没有藏东西的地方。她最后走到了床边,在床上摸索着,看看是否有暗格之类,却意外的发现这床下居然是空心的。萧袅揭起被褥,用力搬开床板,果然看到了地面。这床板只是由三根极为结实的木条架在上面。
萧袅咧嘴一笑,这可是藏东西的好地方,她跳下去,弯腰将布包藏在了角落里。上来时,脚尖不小心踢在了中间的木条上,只听“砰”地一声脆响,弹开了一个暗格。萧袅低头看去,这暗格居然设在床的内侧,不搬开床板根本就启动不了机关。她重新下去,弯下腰蹲着向床内侧角落的暗格移去,光线不明,里面好像放着一本书,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眼睛一眨不眨看向暗格里,伸直胳膊踮起脚尖,将那书拿了出来。
萧袅又慢慢移回到两根木条中央,这才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的书一看,“人间花草集,”她小声念着,莫名其妙,“难道是本诗集?”她翻了两页,看似不像,倒像是本药理书。她将书揣在怀里,跨出床框,又将床板搬好铺好被褥,忙活了半天,气喘吁吁地,连额上也出了一层汗。
等一切事毕,萧袅起身出了房间,就看见黎叔等在院中。
“女郎,可要用过饭再走?”
萧袅微微摇头,杏眼里有着歉意,“今日怕是没有时间了!让叔白忙活了。”
“那倒未必,”黎叔一笑,“谷郎回来可有现成的吃了!”
对呀,谷郎如今住在这里,她差一点就忘了,也不知道他案子查得如何了?
萧袅看了看日头,时间也不早了,就作别了黎叔,出了门。没想到黎叔硬是要送出门,看着萧袅上车,摸着眼泪道:“女郎可要照顾好自己啊,如今主君不在,女郎连回门都省了,这样匆匆见过一面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黎叔的话倒也勾起了萧袅脑海中绿萝的情感,昔日与父母的点滴又浮现在脑海中,她眼睛一热,泪水流了下来,低头哽咽道,“叔要保重,我自会寻机会回来看你!”说完扭头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