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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言瑶佳盈盈拜倒在地:“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娘娘福寿绵长。”
王太后抬抬手,让言瑶佳起身:“哀家听说,皇上近几日都歇在贵妃那里。”
言瑶佳垂眸答道:“臣妾不敢妄想独霸圣宠,皇上偶尔来臣妾住处,也不是因为臣妾服侍的好,只是皇上惦记二皇子罢了。”
王太后神情严肃,声音威严:“既然如此,贵妃何不劝劝皇上,让皇上多多雨露均沾,免得寒了其他妃嫔的心。”
想来是近几日皇上常来沁心水榭,引得其他宫妃来向王太后告状了,是谁也不难猜,左右不过是赵贵嫔。
言瑶佳咬了咬唇,委屈的说道:“臣妾也曾提醒过皇上,要多顾及后宫其他姐妹。”
王太后哼了一声,显然不满意言瑶佳的态度。
王太后一直没叫言瑶佳起来,言瑶佳就这么半跪着,王太后等了半天才道:“贵妃起来吧,你是皇上亲封的贵妃,皇上对你好,你也要好好劝诫皇上,切不可恃宠而骄。”
言瑶佳抿了抿嘴,缓慢的起身,垂眸顺耳的应了一句:“臣妾谨遵太后教诲,臣妾定当铭记于心。”
王太后眼神看了吉云一眼,吉云转身去拿了个红漆云纹的匣子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放着经书。
王太后递给言瑶佳道:“这是前阵子空智大师给哀家的佛经,现在送与贵妃,贵妃每日午后就来哀家的悠然居来抄抄佛经吧,能修身养性。”
言瑶佳接过佛经,双手捧着,郑重道:“臣妾多谢太后娘娘赐予。”
言瑶佳退下后,吉云忍不住说道:“太后,皇上素来宠爱贵妃,您为难贵妃让皇上知道了,只怕皇上要不高兴了……”
王太后不由叹气:“哀家也不是有意去为难贵妃,只是皇上最近来了行宫,除了头一日招幸了颖贵嫔,便都宿在贵妃那里,皇后那边也不过是去坐坐就离开了,还亲自为贵妃作画,这样下去,皇上只怕要被贵妃迷了眼,哀家怎能不替皇后、大皇子和赵贵嫔着想?”
吉云点了点头,扶着王太后休息去了。
言瑶佳回到沁心水榭,将王太后赏赐的经书摆在妆台上,目光落在经书上,久久未动。
她并非愚笨之人,自然明白王太后话中深意,无论什么时候,先保全自己再谈其它。
王太后让言瑶佳每日去抄写经书,倒是无意间帮到了她,来了行宫几日,也没寻得好机会让那两个厨娘露马脚,眼下太后竟递了筏子给她,也算是老天爷帮忙。
不知是不是王太后召言瑶佳去训话的缘由,当晚皇上并没有来沁心水榭,而是去了许婉仪的秋月楼。
翌日,言瑶佳早早起床,用过早膳,陪着二皇子玩了一会儿,哄着二皇子午睡了,换上淡紫色绣牡丹花裙,带着南夏出门,嘱咐季泠,给奶娘们的饭食都要小心注意着,才往悠然居走去。
昨晚来时,天色已暗,也看不太出悠然居的景色,今日仔细看来,悠然居环境幽雅清静,景致宜人,适合休养。
到了悠然居,王太后身边的吉云笑吟吟的迎了上来:“老奴见过贵妃娘娘。”
言瑶佳微微颔首:“免礼,劳烦嬷嬷还来接本宫,嬷嬷先请。”
吉云是跟了王太后几十年的陪嫁婢女,言瑶佳自然要对吉云客气些。
跟随吉云进了院子,穿过月亮门,绕过假山流水,带着言瑶佳到了佛堂,里面已经摆好了桌案和笔墨纸砚。
南夏把经书从匣子中取出来,铺在案几上,言瑶佳点点头,提笔抄写经书。
抄了一遍经书,已快两个时辰了,言瑶佳揉了揉酸疼的肩膀,端起茶杯喝口茶水,润润嗓子。
吉云轻步走到言瑶佳跟前,俯身附耳道:“贵妃娘娘,今日的经书抄完了,就交给老奴吧,您先回去休息吧,二皇子怕是想着娘娘呢。”
言瑶佳脸上挂着笑容:“本宫知道了,辛苦嬷嬷陪本宫在这待了这么久,实在是本宫的罪过。”
“哪里,老奴是太后娘娘派来照料娘娘的,这是分内事。”
言瑶佳笑笑,吩咐南夏道:“南夏,本宫让你带给吉云嬷嬷的东西可带着了。”
“奴婢带着了。”南夏恭敬应道,从袖中拿了两瓶公其氏做的香膏递给吉云。
吉云接过打开闻了闻,喜道:“以前老奴就听说了太师夫人善于此道,做的胭脂香膏都城内千金难求,如今沾了贵妃娘娘的光,老奴也能长长见识了。”
言瑶佳浅笑:“吉云嬷嬷喜欢就收下吧,日后让母亲多做些,嬷嬷用完了来同本宫说便好。”
吉云称是,又委婉说道:“难怪贵妃娘娘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原是真心善良温柔,太后娘娘必定欣慰。”
吉云笑着奉承了言瑶佳几句,笑着送言瑶佳离开了佛堂。
言瑶佳刚出悠然居,便遇到了赵贵嫔。
赵贵嫔看见言瑶佳,笑盈盈的道:“哟,嫔妾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这是刚抄写完佛经呢。”
言瑶佳看赵贵嫔的样子,显然是守在这里看她热闹的:“本宫若能为太后祈福,是本宫的福气,本宫为太后抄写佛经,愿太后长命百岁,惠泽皇室。”
赵贵嫔掩嘴娇笑:“贵妃娘娘真是有孝心,咱们姐妹都比不上贵妃娘娘呢。”
言瑶佳对赵贵嫔这般低劣的挑衅毫不放在心上,含笑看着赵贵嫔,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赵贵嫔笑的妩媚动人,伸出葱白似玉的纤纤细指:“瞧瞧,嫔妾这张嘴,真是欠管教,贵妃娘娘别和嫔妾一般见识。”
言瑶佳淡淡一笑,轻启朱唇:“赵贵嫔不仅人美,嘴巴更甜,皇上定是极喜欢的。”
赵贵嫔眼底闪过阴毒,她最讨厌言瑶佳这副不卑不亢、宠辱不惊的模样,仿佛任何人都入不了她的眼睛。
她恨恨盯着言瑶佳,恨不得扑上去撕烂言瑶佳的这张伪善的脸,但是想起太后姨母对她的叮嘱,硬生生压制住心头的怒火道:“皇上刚刚招了颖贵嫔侍寝。”
言瑶佳眉峰微挑,看向赵贵嫔。
见状,赵贵嫔眼珠一转,故意凑近言瑶佳,压低声音道:“颖贵嫔虽比不得贵妃娘娘美貌聪慧,进来却颇得圣恩。”
说完后,赵贵嫔停顿片刻,观察言瑶佳的反应。
言瑶佳却没有像赵贵嫔期盼的那样露出妒嫉的表情或者愤怒的表情:“皇上宠幸宫里的那位嫔妃,自然都看皇上的心意,谁也左右不了。”
“贵妃娘娘,您真是豁达通透。”
言瑶佳笑了笑:“本宫还要回去照看二皇子,不便耽搁,就不与赵贵嫔闲聊了!”
言瑶佳说罢,不再理会赵贵嫔,飘然走远。
赵贵嫔瞪着言瑶佳离开的背影,却只能生闷气。
“娘娘,我们回去吧,太后娘娘正等着您回去呢。”丁香见赵贵嫔面色有气,只好劝道。
“走。”赵贵嫔点点头,抬脚走向悠然居。
言瑶佳回来后,赶忙去泡了热汤,又擦洗了一番,才觉得整个人舒服很多。
言瑶佳靠在软枕上,望着窗外的夏夜星空,忽然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的处境,恐怕比以前艰难,王太后一向不喜欢皇上过于宠爱她,许婉仪和石常在那边还没解决,皇后那边又得了颖贵嫔这个助力。
思及此,言瑶佳心里升起无尽的疲惫感,他现在应该正搂着颖贵嫔,享受着温柔乡吧。
言瑶佳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
言瑶佳这段日子要抄写佛经,大部分时候都呆在悠然居,每日里除了逗弄二皇子,就是打盹养神。
皇上每隔两日来一次看二皇子,或与言瑶佳谈论琴画。
言瑶佳偶尔弹奏一曲《凤求凰》或《良宵引》,二皇子在旁边,睁着圆溜溜的黑眸,认真的听,估计也听不懂。
那两个厨娘沉得住气,这些时日做的饭食都中规中矩,并未犯什么错误。
倒是花锦有些急躁,说她们怎么还不动手。
季泠儿劝了她两次,她才安稳下来,若是让她们看出端倪,岂非坏了大事?
宫妃们见言瑶佳被太后训诫抄佛经,私下里嘲讽的有之,幸灾乐祸的亦不少。
方德仪在行宫住的地方叫湘竹林苑,周围种满了翠竹,风过竹叶清脆悦耳,景致极好。
方德仪就让自己的宫女木灵做了些竹叶青茶,分了五份,自己留了一份,皇上、太后、皇后处各送了一份,剩下一份方德仪装好,又让人做了荷花酥,她带去给了言瑶佳。
算着言瑶佳差不多从悠然居抄完佛经回来的时间,方德仪溜达到了沁心水榭。
沁心水榭的凉亭里摆着一桌精致点心,四碟鲜嫩的水果,一壶碧螺春,还配了一盘切碎了的蜜饯。
言瑶佳坐在凉亭里看着湖面吃点心,见方德仪过来,起身迎了过去:“方德仪妹妹怎么过来了?”
方德仪笑着将手中装着竹叶青茶的盒子递给言瑶佳,笑吟吟道:“嫔妾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嫔妾住的地方,竹子长得甚好,年幼时随着外祖母学过制茶,特意做了些竹叶青茶,一点心意罢了,送给贵妃娘娘尝尝。”
言瑶佳打量着手中的紫檀木雕花木盒子,笑着说:“谢谢方德仪妹妹费心了。”
方德仪笑拉着言瑶佳坐下道:“贵妃娘娘说笑了,这点小玩意儿算不了什么。”
言瑶佳打开盒子闻了闻这竹叶青茶散发的幽香,赞道:“味道极好,本宫很喜欢,南夏,去泡一些来,本宫与德仪妹妹品尝一下。”
南夏应了声“是”,捧着紫檀木盒子往后院去了。
言瑶佳捡了块方德仪带来的荷花酥吃着,并不甜腻:“方德仪今儿怎么想起来给本宫送茶,可是有话要说?”
方德仪目光落在荷花酥上,迟疑片刻道:“贵妃娘娘,嫔妾怀疑许婉仪像是有了身孕。”
言瑶佳愣了半晌,慢慢嚼着荷花酥。
“你怎么发现的?”
方德仪犹豫片刻,道:“贵妃娘娘是知道的,嫔妾与许婉仪之间恩怨许久,嫔妾自然对许婉仪多加注意,这次来行宫,嫔妾与许婉仪的住处相邻,肯定更加注意,没想到还真发现了点蹊跷。”
“说说看。”
南夏也端着沏好的竹叶青茶回来了,将杯盏奉给言瑶佳和方德仪:“娘娘,喝茶。”
方德仪抿了一口茶水润嗓,继续道:“许婉仪近日用膳时总是胃口不加,常常是什么样送进来就原样端出去,每日份例的鲜果都挑着酸爽的要,就连请平安脉的太医也都挡了。”
言瑶佳静静听着,也觉得蹊跷,许婉仪的症状确实不同寻常:“本宫记得许婉仪这个月还没来葵水吧。”
“是啊,之前两个月许婉仪都在禁足,这个月才解了。”方德仪蹙了蹙眉:“如此算来,如今已经三个月了,多半是有了。”
言瑶佳放下手中的茶盏,轻轻敲击着扶手:“许婉仪和张贵嫔不愧是一路人,就连有身孕的反应都是一样的,咱们且当还不知道,小心避着许婉仪点,看看她要打什么算盘。”
方德仪立即明白了言瑶佳的意思:“贵妃娘娘放心,嫔妾会提防着许婉仪。”
方德仪刚告辞离去,就见韩木来传信,说是皇上要来沁心水榭用晚膳,让言瑶佳准备一番。
言瑶佳换了一身天水碧色绣银线百合纹云缎裙,梳着高髻,簪上几朵淡粉色的芙蓉花,戴上珍珠耳环,衬着她肌肤胜雪,美艳不可方物。
南夏拿起梳妆台上的鎏金步摇,插入言瑶佳鬓间。
言瑶佳道:“取了吧,夏日里戴金银有些俗气,就簪花吧。”
言瑶佳刚染了蔻丹,指甲莹白似玉,红唇娇嫩欲滴,仿佛涂了一层云霞般,格外诱人。
南夏笑着帮言瑶佳整理道:“这样也挺好,娘娘本就倾国倾城,何必庸俗点缀。”
言瑶佳穿戴整齐候在水榭外,望向不远处的皇帝,迈着莲步款款朝皇帝而去。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免礼。”皇上扶起言瑶佳,细细打量她,笑道:“娢娢莫不是仙子临凡?”
言瑶佳羞赧低下头:“皇上取笑臣妾了,哪里有那么夸张!”
皇上握住言瑶佳的手:“朕瞧着你最近脸色好了许多。”
言瑶佳俏脸微红,跟着皇上进了内殿,水榭通风极好,熏了兰草香,沁人心脾,令人心情舒畅。
“皇上尝尝这茶,夏日里喝着清爽。”言瑶佳把茶杯放在皇上面前。
皇帝浅啜一口,称赞道:“朕尝着是不错,是竹叶青茶?蛮清爽的,娢娢不是喜欢和碧螺春,怎么变了口味。”
言瑶佳抿嘴笑道:“那就要夸夸方德仪了,方德仪手巧,自己制了些竹叶青茶送了臣妾,臣妾今日喝了觉得耳目一新,想着皇上定会喜欢,就泡了给皇上喝,可臣妾听说方德仪也给您送了,皇上没喝到吗?”
皇上看了王德福一眼,王德福解释道:“皇上您下午不是在看军报,咱家就没打扰您,想等皇上忙完再说。”
皇帝点头,捏捏言瑶佳的鼻尖:“味道确实比不比宫里御用的茶差,味道清淡适宜,没想到方德仪还有此雅致。朕记得年初苏州制了几盒上好的天工巧,取两盒送去湘竹林苑,还有新制的两匹提花云锦,都一并送过去。”
“是,皇上。”王德福领命而去。
待言瑶佳和皇帝用了晚膳,言瑶佳便亲自服侍皇帝宽衣歇息。
言瑶佳抬手褪去了皇帝的外袍,只余一件玄黄色寝衣松垮的系在腰上,露出大片结实胸膛。
“皇上,您先沐浴?”言瑶佳柔声问,双颊绯红,美眸盈满秋波。
“好。”皇帝含笑点头。
言瑶佳伺候皇上宽衣,皇帝站着任由言瑶佳动作,直到言瑶佳退下寝衣,皇上忽然弯腰抱起言瑶佳,走到屏风后的浴池前,跳入温热的池水中。
言瑶佳趴在浴池边缘,看着池水中俊朗的男人。
“皇上……”言瑶佳搂住皇上脖颈,吻上他的唇。
夜渐深沉,自有无边春色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