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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璟是武将出身,不涉政事,虽知安如郡主背后恐有更深的势力,但此时他有旁的考虑,自然不曾顾忌。
安如郡主似惊似恐,颇带委屈地反问道:“如今边境太平,安如小住几日,可曾碍着将军的事了?”
若在平日,多一个郡主在此与多一个平民并无异同。然而如今,祁璟想主动向萨奚宣战,来者不善的安如郡主,便成了个潜在的威胁。
照例,祁璟驻防边疆,大可不受君命。倘使没有安如郡主在,只消他不失边城疆土,怎么打仗都是他的事情。但倘使这个与祁璟已有不睦的安如郡主奏他擅起边衅,不论胜败,他都难逃罪责。
祁璟凝神望着安如郡主,像是想看透她内心一般,目不转睛。
安如郡主被他冷漠眼神所迫,对视须臾,委屈之情愈发重了。她微微垂目,避开祁璟注视,低声道:“将军该能想到的,子嵩走后,我一个人总是不快活的,他在边境风餐露宿驻扎多年,我委实思念他。”
祁璟倏尔一愣,想要开口相劝,思及来意,又生生忍住。
“将军,女儿家的心事,你固然不懂,可料想董姑娘是明白的……我长居此处,纵使为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可也有我的难言之隐。”
她说至此处,祁璟与江月不由对视。江月蹙眉摇了摇头,向祁璟示意自己不知这位郡主要卖什么关子。祁璟眼神一滞,转回头,重新道:“璟是边境守将,只为皇上和大魏分忧。郡主心中难过,恕末将不能体谅。”
他语意生硬,可见是铁了心要逼安如郡主离开。
安如惨淡一笑,停了半晌,方徐徐接话,“看来,董姑娘是没告诉将军了。”
她顿上片刻,雾蒙蒙的眼神逡巡在祁、江两人之间,过了一阵,终不再卖关子,“上一次,将军抱我,父亲心中恼怒,回雍州后便将此事先后状告了母亲和大姐。她们二人以为将军轻薄于我,如今已是上奏皇上,请旨加罪将军了。”
“什么?”祁璟愕然而立,眉峰紧蹙,端的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郡主所言父母,是章盛与其夫人,若单这二人,根本不足为惧。如今主少国疑,邵相只手遮天,以他两家过去恩怨,章盛的话恐怕没机会上达天听。然而,安如郡主口中称的大姐,却是章家嫡女,小秦王的正妃。小秦王过逝后,太后曾亲诏王妃入京安抚,秦王妃颇受太后所喜。
她若想四两拨千斤的做点什么,全无不成之理。
然而,江月的注意力却并未完全放在安如郡主话的内容上,只是抢先诘问:“郡主什么时候与我说过这些事情?什么叫我不曾告诉将军?”
安如郡主冷淡睨她,颇带遗憾地摇了摇头,“你先前向我说你不是将军侍妾,因此我才敢将这些事述说于你,没料想,你到底是不曾替我告诉将军……难不成,你宁可看着他受罚,也不愿我嫁给他吗?”
“你几时——”
“我早便说过,倘使想让将军逃离责罚,便需得我出面向皇上解释,然而我身为郡主,又是寡居,我自己固然可置名誉不顾,但皇家体面,是断容不得半点损伤。因此……”郡主秀眉微挑,凤眼斜睨,目光重新落在祁璟身上,“因此,唯有我下嫁将军,方能解开这两难之局。”
祁璟闻言大恼,脱口骂道:“你想也别想!”
安如郡主被祁璟此话一激,登时大恼,抬掌拍在桌子上,高声呵斥:“祁璟,你胆子也忒大些!我堂堂大魏郡主,难不成,还会肖想你这个……军户贱民!”
她说出最后四字,却是满面发红,“倘不是我拜托长兄故交,替你在京中斡旋,此时此刻,你早被一道圣旨押解回京了!原先是你莽撞行事,我如今替你遮掩,你倒不识趣儿了!”
祁璟被那“军户贱民”四字刺得愈发恼怒,他虽不善言辞,但大将风范已成,本就不怒自威,此时气上心头,更显得狠厉万分。
江月见状,隐有预感这应是郡主自己捣鬼,她唯恐现下祁璟火上浇油,反倒于他不利,落入郡主陷阱,是以忙伸手拽祁璟袖口,示意他不要妄言。
郡主眼神清冷地扫过二人,少顷,撑了桌沿儿起身,“罢了,你们二人慢慢想对策,若非逼我即刻离开夏州,那此后一切危境,便请二位共患难了。我安如,不再多事插手。”
她趾高气昂,当真无愧于心一般。
祁璟一滞,转身便往外走,甚至连江月都不曾投去一瞥。
江月正要大步跟上,忽被郡主唤住。
“江月姑娘,我原也是为了你好。”她笑容已变妩媚,全不似适才神色。
江月顾不上神思郡主话中深意,只恨恨一瞪,抬步奔出门外,欲追祁璟。
然而,等她走出府门,祁璟已是犹自策马离开,小白马追随其后,亦不曾等过江月。
江月孤伶伶站在门口,没由来地觉得冷了。
江月徒步走回府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她从正门迈入,几个识得她的侍官兵士都颔首致意,江月勉力回报笑容,穿廊步向正厅。
此时,厅门紧闭,江月正欲敲门,却被戍守的侍卫拦下,“将军正与副将议事,姑娘过会再来罢。”
江月手停在半空,不由一怔,“将军他……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回来了,一回来便召集副将、统领议事,姑娘别等了,恐怕短不了。”
江月微微皱眉,她本想先向祁璟解释自己不曾隐瞒什么,而是郡主故意挑唆。只他现在急着议事,一时半会儿恐怕是说不上话了。“那有劳你一会转告将军,我有事寻他,请他忙完了,派人支会我一声。”
“是,姑娘放心。”
江月颔首为礼,有些失神地往后院去了。
祁璟是等用过晚膳,才回到后院去寻江月。
江月原坐在廊下一边看书,一边等着祁璟,奈何久等人不来,她多日迟睡醒早,疲惫不堪,便靠着廊柱睡了过去。
夜风渐凉,她整个人都瑟瑟地缩着,书被反扣在旁边,祁璟走上前,拾起书来。
虞兮虞兮奈若何……竟是《垓下歌》,当真不祥。
祁璟蹙眉将书放回原处,上前去抱江月。他手臂揽在江月颈下,触手便是一片温凉,再拥女孩儿双肩,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寒意来。祁璟低低一叹,将人打横抱紧,抬步迈入房中。
他抱住江月的时候,江月已然有些醒了,回到比外面温暖不少的房中,江月便彻底散了困意。然而她没急着出声,反倒先用力搂紧了祁璟脖子,整个人都靠了上去。
祁璟一愣,猜到她是醒了,然而步子未停,仍将人放到床上,拉了被子来替她盖上,“怎么在外面就睡着了?我去给你煮完姜汤,免得风寒。”
“我……阿嚏!”仿佛怕祁璟的话说得不够真,江月情不自禁打出个喷嚏。祁璟微一莞尔,蹲身替她脱了鞋子,“先别说话了,好生躺着,我去去便回。”
江月微急,拥着被子坐起,忙是道:“你别走,我没事,我得先把上午的事同你解释了……”
安如郡主究竟什么用心她不知道,但挑拨二人之意,却是分明极了。江月旁的不怕,只唯恐祁璟当真中她圈套,误解自己。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祁璟动作没停,一双绣鞋在脚踏上摆好,祁璟起身,又替江月掖了掖足下被角,“你放心,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娶她。如她所言,我是军籍贱民,高攀不上一个郡主的。”
祁璟兀自喃喃,神色间竟有些自卑似的。
江月大急,祁璟此言,已是泰半信了那郡主,认为自己因为不愿让他和郡主有些什么,故而有所隐瞒。“你误会了,我根本不知道郡主说的事情!更没有隐瞒过你!”
祁璟伸手替江月捋了捋额前碎发,温声安抚着,“你不想我娶旁人,我其实是高兴的。你放心,我已下令,中秋翌日对萨奚开战……只要战火一起,朝廷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中秋翌日?那不是就剩五天了?”江月闻言骇然,再顾不得去解释细枝末节,只追问道:“会不会太急了?仓促出兵,你可有万全把握吗?”
祁璟退开两步,房中只燃了一盏烛灯,半明半暗的光映在他脸上,叫祁璟的神色显得愈发复杂难懂,“江月,我总不能坐以待毙,要么等人来治罪,要么……娶郡主为妻。”
他是近十年来,第一个胜绩如此突出的边境守将。狡兔死,走狗烹。倘使边境长安,朝廷自然肯为区区一个寡居郡主的名声来治罪于祁璟。然而,一旦边衅复起,祁璟之位便无他威胁。
作者有话要说:Σ(っ °Д °;)っ 昨天一个花花都没有,亲爱的读者泥萌都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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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条】
因为下周期中考,大家也知道小宴都是提前一天码第二天早上的存稿。
所以星期日不准备码字,想专心备考,于是周一就没法更新了。
周一考三门,再加上还要复习周二的科目,所以周一也没法码字,于是周二还没法更新。
周三没科目,周四才考试,于是之后还会照常日更。
综上废话,小宴要请周一、周二两天的假。
举手向毛爷爷发誓周三恢复早上九点的日更。
宽容的读者大大们酷爱祝福我门门A+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