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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的叶天恩,到了成亲的年龄,皇后娘娘把京中闺阁女子的名单拿在手中,一一去验证,早就挑花了眼。
觉得头疼,恰好又怀孕了,皇帝心疼皇后,主动请缨,帮忙给小舅子挑选合适的侯府夫人,当然,娘娘负责最后的把关。
如花似玉两位公主鄙夷不已,父皇的眼光,简直就是马尾拎豆腐,提不起来。
看他选的皇后就知道了,舅舅可是京中第一美男子,赛过潘安宋玉,怎么能让不负责任的父皇给祸害了,让个厉害女子管一辈子。
两位公主从父皇手中接过了重担,太子殿下听说后,马上凑热闹来了。
太子殿下对这个唯一的舅舅关心的有些过分,他们之间,差了不过七八岁,所以,舅舅没有舅舅的架子,外甥有时又谱大的很,谁让人家是太子殿下。
三个人想法一致,一定要给舅舅挑一个倾国倾城的才女,当然,先决条件是温柔贤淑。
手里的画像,一个比一个美丽,可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姐弟三人把画像摆满了东宫的大殿,看谁都觉得不顺眼,大殿里的画像一张张减少,一天下来,干干净净,再不见一个。
是呀,叶天恩实在是太完美了,一双幽如渊潭的眼睛,深邃而又明亮,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薄厚适度的唇,无论何时都是微微上翘,他温和的性格,让皇后娘娘十分无奈,却让几位公主皇子十分开心。
和舅舅在一起,没有压力,无论何时,叶天恩的语调永远都是平静而又温和的,国舅爷没架子,这是公认的,大家都说,国舅爷让人感到特别亲切。
这样的好人,自然应该有一个好妻子相伴一生。
于是,太子殿下和两位姐姐商量着,是不是应该和舅舅到街上走走呢?
于是,三个人自以为很聪明的逃过了侍卫的眼线,从容的出了宫。
叶天恩正在家中赏玩前朝的法贴,大唐盛世,人才济济,书法名家也是层出不穷,他最喜欢的就是褚遂良的书法。
十六岁开始,姐姐就在为他张罗婚事了,他一推再推,一拖再拖,就连母亲也生他的气了,叶天恩仍然不愿意成亲。
听说两位公主和太子殿下偷溜出宫,叶天恩心里一咯噔,凭着他们三人的本事,想要偷溜出去,绝对不可能,肯定是姐姐的有一个计谋,怀了孕也不消停!
还没走出书房,三个人就到了,太子殿下第一个迈步上了台阶,大喊道:“舅舅,我来了。”
叶天恩打开门,微笑中含着一丝无奈,“你们三人是不是偷溜出来的?”
“舅舅,我们不是偷溜出来的,我们是来我为你解决婚姻大事的。”似玉公主很像叶天恩,语调总是慢条斯理的,属于温婉柔美的个性。
“进来吧。”
“不了,舅舅,我们上街吧。”叶天恩从小练武,可他的武功,连一个普通的侍卫都打不过,恨铁不成钢的皇后娘娘在折磨了弟弟几年之后发现,他真的不是练武的材料,从此以后也不敢再威逼他,不过,叶天恩的身体明显就比同龄人要结实。
所以,叶天恩貌比潘安宋玉,但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阴柔之气。
“你们三人又想到外边吃东西,想吃什么舅舅府里也有的。”
太子上前拉住叶天恩,“舅舅,我听说正南坊内新开了一家酒楼,是西洋人开的,我们一起去尝尝吧。”
叶天恩宠溺的敲敲他的额头,“你呀,就知道吃。”
太子殿下撇嘴,“那也比父皇就知道粘着母后强多了。”
即便是皇后娘娘怀了孕,两人也不曾分开睡,皇帝的粘人功夫,天下第一。
如花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舅舅,别再说父皇母后的事情了,到底去不去西洋餐厅呀?”
如花公主虽然颇有心计,却是一个小性子,姐弟三人,没有一个相像的。
“去,怎么不去。”叶天恩无奈,只好吩咐侍卫准备马车。
叶天恩住在南薰坊,距离皇宫很近,其实,皇帝本想让叶天恩住在宫中,奈何,叶天恩谨守君臣之礼,说什么也不肯住在宫中。
三个人在叶家都有不少的衣服首饰等物品,换过衣服,三个人跟随叶天恩出了门。
四个人上了马车,叶天恩的思绪,还停留在法帖上,神色有些心不在焉,太子殿下不高兴了,他们出来可是为了舅舅的终身大事,当事人却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太让人伤心了。
“舅舅,你可去过西洋餐厅?”
叶天恩摇头,他倒是听同僚们提起过,只不过他对吃没研究,就连府中的厨师,也是皇宫派出的御厨,一日三餐已然够精美了。
太子每日里被功课压得喘不过气来,看哪儿都新鲜,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次想要离家出走,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不过也有例外,就是跟着如花似玉两位姐姐出来,还是可以的。
大梁打破了坊间的界限,城内仍然以坊来划分区域,却没有坊墙。
做生意的人,也不必拘束在某个地方,用百姓的话说,除了皇宫,在哪儿做生意,皇上都不会干涉。
出了家门没多远,忽然,从胡同里冲出一个孩子,眼看这就要冲到马前,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从墙头落下,抓起孩子,跳到一旁,孩子的母亲从胡同里冲出来,还没来得及哭,就看到孩子被救了,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车门关着,里面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外面有人惊呼,等看到外边的情形时,孩子已经被人救下,闪到了一旁。
侍卫不敢隐瞒,这是他们的失职,原想着在家门口,不会有什么突发事件,偏巧,就让他们赶上了。
四个人一起出了马车,这时候,妇人抱着孩子已经哭起来,而救人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叶天恩命侍卫拿出几枚银币送给妇人,作为赔偿。
妇人推辞了几次,只好收下,千恩万谢的向马车扣头,原是自己没看住孩子,和马车是没有关系的,看来,马车里的贵人是个好人。
侍卫说,是一个容貌清秀的男子,只是个头不高,好像是从永兴侯府里跳出来的。
永兴候是跟随皇帝皇后一起打天下的猛将陈国锐,陈国锐有五个女儿,小儿子今年只有三岁,也是陈国锐惟一的嫡子。
叶天恩神情一肃,“去侯府通报一声,我要拜访侯爷。”
那个清秀的身影,是从墙头上落下,青天白日的,为何不走大门,却要爬墙?
三个人不干了,太子用力摇晃叶天恩,“舅舅,你这是要做什么,永兴候勇猛无敌,谁敢偷他,那不是找死吗!我们先去吃东西吧,我们都要饿死了。”
叶天恩微微一笑,“说两句马上就走。”
三个孩子不想露面,永兴候他们都认识,若是被永兴候告了密,说不定还没吃上西洋餐,就被抓回去了,以后也别想再出来了。
叶天恩独自下了马车,门房看到是叶天恩,自然是恭恭敬敬的迎进了府,官家只有这一个小舅子,而且,国舅爷为人谦和有礼,谁个不喜欢呢。
永兴候听闻是叶天恩来访,赶紧迎了出来,他是看着叶天恩长大的,对叶天恩如同子侄一般,两家又住得近,平日里也时常走动的,永兴候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要时常监督国舅爷,不能荒废了功夫。
“国舅,今日怎么不在家中看那些黑团团了。”黑团团,就是让永兴候头疼的书法。
今日休沐,闲下来的永兴候,正在后院翻土,准备种些蔬菜瓜果。
“侯爷,那不是黑团团。”黑团团的名字,就是从永兴候嘴里传出来的,现在,人人见到国舅爷,都会调侃的问一句,可有研究黑团团。
“不是,不是,我就是一个大老粗,国舅别和我计较。”
“没有,哦,对了,侯爷,我刚才……”叶天恩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
只见永兴候的脸都黑了,怒气冲冲的说道:“这个野丫头,肯定又疯跑出去了!”
叶天恩纳闷,什么野丫头?
吼完了,永兴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叶天恩还在他身边。
“国舅,那人不是毛贼,是我府里的人,经常偷跑出去,没事的,我去看看。”
叶天恩点点头,告别永兴候,出了侯府,上马车后,太子殿下就催促马夫快点走,只有如花公主好奇地问道:“舅舅,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没事,只是提醒了永兴候一句,他说是府里的人,好像是叫什么野丫头。”叶天恩随口说了一句。
如花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说,“我知道了,是永兴候的二小姐,听说她从小是在道观里长大的,医术高,武功高,性子野,如果不是道观的师父没了,她连家都不想回。”
这次的画册上,并没有二小姐,因为皇后娘娘要的是身份地位匹配的嫡长女。
太子来了兴趣,“姐姐,你见过那二小姐?”
“没有,我听铁一真人提起过,那二小姐的师父,是他的同门师妹。”
叶天恩笑了笑,“算了,只要不是盗贼就好,不要过问别人的家事。”
一行人终于到了西洋人开的餐厅,餐厅门口,排着长队,一眼望不到头,几个人顿时沮丧起来,这要是排着队,中餐都变成晚餐了。
就在这时,有个身形猥琐的男子走过来,靠近马车,向马车旁的几个人问道:“几位贵人可是来用餐的,我们可以让出来,不过,贵人要出点钱,一个人一个银币就好。”
大梁的货币制度进行了前所未有的改革,金币,银币,铜币,面额大小不等,金币上是官家或者皇后的头像,尤其珍贵,很多人手中的金币都攒起来,舍不得花,市面上流通的,大多是银币和铜币。
这个人,就是我们所知的黄牛党。
他看着马车华贵,所以,准备狠狠的敲一笔。
叶天恩眉头一皱,不是多少钱的事情,而是此人的行为着实可恶,看他那满面红疙瘩的猥琐形容就知道,此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痞子。
如花冷声道:“滚!”
“小姑娘,说话客气点!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话还没说完,如花已经飞起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皇后娘娘要求严格,无论儿女,从四岁开始,必须习武。
如花公主的武功,可是如假包换得厉害。
即便是在皇帝陛下的手下,也能过上几招,这让皇后娘娘非常得意,等以后女儿出嫁,绝对不会担心被驸马欺负。
那人鬼哭狼嚎的大叫起来。
似玉公主轻声嗔怪道:“姐姐,若是看那人不顺眼,赶开就是了,为何非要打人?”
如花公主恨声道:“这种黄牛党,最是可恶!”
“姐姐,何为黄牛党?”太子殿下听着这词有点新鲜,不耻下问。
如花公主翻个白眼,“说了你也不懂,舅舅,看样子,我们今天是吃不上西餐了,走吧,换一家。”
叶天恩无所谓,不在这儿吃,还能省一点时间,早点回去接着看法帖。
“慢着,你们打了人,连句话都没有就想走吗?”一个清冽野性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几个人回头看去,是一个身着青衣小帽的男孩子,一脸正义的拦住了他们。
如花公主皱了皱眉,这个人的声音好尖,绝对是女扮男装,看看母后,给这个国家带来多大的影响,大梁国的女子,都爱女扮男装出行,而且,绝对不裹脚。
如花公主心下明白,她只是看到自己打人,并不知道自己为何打人,上下打量她一番,淡淡道:“你想打抱不平?”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江湖儿女本色!”
如花公主扑哧一声笑了,“这么说,你是女的喽。”
那人红了脸,极力否认道:“我不是女的,我是男的。”
太子殿下笑了起来,“这位姐姐,你看你的耳坠子还没摘掉呢。”
她下意识的一摸耳朵,哪里有什么耳坠子,可这番举动,也暴露了她的身份,她恼羞成怒,“我是男是女,与你们何干,你们打了人,没个说法,休想离开!”
京师里的人,最爱看热闹,听见他们几人的争吵,便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