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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府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一天天的日升日落后就这么慢慢的流逝了。
就在帝修已经从修罗道出来,带着他新晋的君位神格时,白卿也差不多已经快要修出第二条尾巴了。
芷阿神女和白占神君在这段日子里面也消耗很大,看着他们渐渐变好了之后也打算收拾东西回正法天。
白卿还要继续在冥府养着,因此只是被帝修揣在怀里走到了冥府宫门前去送他们。
他还不知道这一次分别要多久,大概在白卿印象里面还不懂得分别是什么意思,甚至在白占神君变成狐狸的样子过来蹭着它毛绒绒的脑袋的时候,它还笑着‘咻咻’的叫了几声。
白占神君显然很不好受,捂着已经变得通红的眼睛转身走到了一边。
芷阿神女手中拿着一个金色的锦囊,孟婆正站在一边的桥头上面看着他们,见状走了两步上前去。
“这里面是青丘的小狐狸经常会用到的一些东西……阿卿吃扶桑花和西海水精惯了,肠胃受不得冥府阴气太重的东西。”芷阿神女锦囊之中大多都是白卿从小到大的时候经常吃的一些东西,孟婆倒也没有拒绝——水精溪山那里倒是有很多,扶桑花她这里也有不少,可若是白卿一日不能彻底大好,能够接受冥府的孩子吃的正常一些的东西,这些看上去消耗的并不快的东西也是撑不了多久的。
芷阿神女和白占神君乘着追云步撵渐渐升高离开了冥府,后面的帝修抱着在他怀里还在不停的甩着尾巴的白卿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小狐狸耳朵舒服的不停的哆嗦着,时不时的伸出粉嫩的舌尖轻轻地舔着帝修的手腕。撒娇一样的把肚皮翻了过来想让帝修摸摸肚子。
谢必安在一边看得心痒痒,可现在也实在是没有什么立场可以把撒娇的正舒服的小狐狸带走好好的摸一摸毛,于是只能遗憾的看了一眼身边已经比他还要高了的范无救,颇有些心酸的叹了口气。
孩子长大了固然是好事,可范无救长得太高,就不能像是从前那样再把他抱在怀里顺着毛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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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府少了两位尊贵的客人,一时间本来忙碌的小仙娥倒是觉得清闲了不少。
她们每天在冥府也就是负责打扫和照顾孩子的工作,现在少了那二位,却又多了一个娇贵的不得了的小客人——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小客人大概日后是要常住在地府的。
一时之间所有在冥府没有怎么出过门的小仙娥都开始纷纷的忙碌了起来,其中比较年长一些的小仙官还特意吩咐下面赶制出来了几批云锦织成的缎子给白卿用着。
虽说它现在还不需要穿衣服,但是身体好了之后,化形也不过就是这段日子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是少年还是幼童。
拿不定主意的她们也只好先停下,干脆做出来几件长袍备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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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从藏书阁里面拿着钥匙出来了之后,范无救却并没有直接前往佛陀海。
进入佛陀海的必经之地就是曼珠海,越过了那看上去一望无际的曼珠花之后才能到达陆地上面,在佛陀海旁常年有一个身上被哝哝雾气遮盖住看不清楚身形胖瘦、年岁几何的引渡人,撑着一个细长的小舟停在岸边,等待着持有令牌和钥匙的人过去。
范无救虚空中掏出了一把冥界鬼魂最爱吃的熟米,算是给他的辛苦费,可那隐藏在暗处的人却丝毫不动,继续僵硬又缓慢的撑着手中的长杆慢慢的引渡河水。
这可真的是一个怪人。
范无救收回了手,将视线挪到了看上去全然无波的平静水面之下。
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阵像是从喉咙里面费力想要叫喊出来的嘶哑的声音,范无救回头看过去,就见小船依然在湖面上慢慢走着,可那人却已经停止了划桨的动作。
“怎么不走了?”
“你便是……新任的那位无常神君?”那人身上的雾气随着声音的震动飘散开来,又像是不能远离一样复又回到了原点。
他像是头罩一样的地方也是一片迷雾一样的看不分明,范无救却不知为何,觉得这人大概是在看自己。
“是我。”范无救答道,手中的百骨哀颤动着发出了阵阵长鸣。
那人又沉默了下去,范无救也不再继续说别的,一直等到小舟到了河面对岸,他一脚已经迈了下去,才听到后面的声音又道:“长安可……还好?”
范无救皱眉,转身的时候已然是又恢复了冷然,“一切都好,阁下勿念。”
人影长叹一声,递给了范无救一个铜色的牌子,撑着小舟渐渐远去:“要走的时候,就将这牌子丢入水中。”
范无救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因此只是将东西收起,转身拿着钥匙走到了一边看上去显得十分荒凉的小路上。
佛陀海虽然有佛陀二字,可无论是哪里,都是和佛沾不上边的。
这里是整个冥府最让人谈之色变的一个地方,没有钥匙和令牌,哪怕是冥王主殿的十二位长老都不能进来。
历代看守佛陀海的就是曼珠沙华,而冥界很多的秘辛典籍也都在这边的藏书阁存放着。
范无救刚经过那条小路,就发觉阴寒的气息已经是铺面而来了。
饶是他也不由的全身一僵,等缓过来的时候,才看到结界后的另一方天地。
佛陀海其实算得上是一个修炼的场所,可自古以来所有进去的人都没能再出来过,加上佛陀海内总容易滋生出许多脏污的东西扰乱三界,因此每一任冥王都曾经想过要将普陀海彻底清除。
可结局也都是同样的。
佛陀海名为佛陀,却实打实的是一个葬佛之地。
范无救想到曼珠先前说谢必安是生于佛陀海,不免就多看了两眼,除了几乎刻进骨子里的下意识的胆寒之外,也并没有别的了。
绕过佛陀海之后才是封存在最里面的藏书阁,这里的守阁人一向是由曼珠和沙华负责着,平日里都会在这里呆着,也就是因为这个,那次曼珠出现在他和孟婆面前的时候,才会说出‘呼唤’二字。
范无救掀开门前的帘子的时候,就觉得室内一阵阵的暖意,他这才发现,走过的那一路,就连身子都快要冻僵了。
“你倒是能沉得住气。”曼珠正斜斜的倚在窗边把玩着一把羽扇,外面的光线射进来好像还能看得到根根的金线。
范无救垂眸,动了一下手指,“你先前说,长安生于普陀海,究竟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明面儿上的意思。”曼珠眯起了眼睛,眼尾的红晕一刻间显得有些妖媚,他白的几乎像是凝脂一样的肌肤在这室内显得格外的透彻,就像是最好的白瓷一样发着荧光一样的色彩。
“普陀海名为葬佛之地,长安自普陀海出生,当日冥府长满了红色的双生莲。”曼珠像是又回想起了那日的一幕,轻笑着说道:“那日正巧是金乌换位的时候,我和沙华千年一见,就像是往常一样在这书阁中找着书看,发现异动的时候,长安已经自普陀海中央出现了。”
范无救大概也能想到那一幕。
天降祥瑞,从来都是有什么厉害的人出世时才会有的吉兆。
谢必安自一出生,就必然是引得四海八荒的关注了的。
“那日冥府大门前四处都是神骑,就连道南天避世的那位凤王也出现了一瞬,只是等到莲花渐渐凋落,那些守在门边的人也没能等到长安出去。”曼珠从一边抽出了一本书摊在手上随意的翻阅着,“冥府最为污浊的葬佛之地生出了一个天生佛骨的神。不论怎么看,都是一件极其耐人寻味的事情。”
“佛家曾有偈言,心若安,可步步生莲。”曼珠用两指撑着下巴,看着范无救看上去依然沉静无波的脸轻笑了一下,“谢必安这个名字,便是从这里得来的。”
谢他从冥府出生,必能护得冥府安平。
范无救垂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天降大任,谢必安大概从一出生起就面临着本不该加诸在他身上的东西,可他印象之中,谢必安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从来都没有过一丝的慌乱。
“你来的时候,走的是哪条路?”曼珠突然将手中的书合上,看着范无救皱眉说道。
“来这里,不就只有一条水路?”范无救一愣,随后拿出了那枚黑衣人交给他的牌子。
曼珠盯着看了一会儿,才突然冷笑一声,“他倒还是不死心。”
“你是说那个撑船的人?”
“还能有谁。”曼珠冷哼一声,“那人便是长安的孪生弟弟,乱和……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