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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过去的一周里,蒋谣忽然觉得:世界终于清静了。
原本充斥在她生活中的三个男人集体消失了。她发现,没有男人的生活反而会更轻松,比如不用随时随地警惕秦锐在背后跟她说话,也不用担心王智伟又抛一些什么可怕的话题出来,更不用像哄小孩一样去哄祝嘉译。
女人怕寂寞,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离不开男人。
周一她不得不加班到十点。周二的晚上,她去逛了很久没去的书店,买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书,文学类、科普类、厨艺类,她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对许多事物感兴趣,只是以前她都没有时间,她所有的时间都被工作、家庭、感情这三样东西占据了。
回家之前,她又去了一次超市,根据新买的烘焙书买了许多原材料。这天晚上她试着学做巧克力布朗宁,弄到午夜,但还是以失败告终,可是她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好笑。
带着一种自我满足,她沉沉睡去。
之后的几个晚上,蒋谣相继约了朋友出去吃晚饭、逛街、泡吧,日子像是又回到了单身的时候,既遥远又怀念。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周五竟然到了。早上刚一打开手机,就收到了“Z”的短信:
“周五了!”
她看了看发送短信的时间,竟然是凌晨五点多,于是有点哭笑不得。但她还是没有回复,只是把手机放回包里,踩着新买的鞋出门了。
刚到公司,“Z”的短信又追来了:“你说过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吃晚饭的。”
她想了想,才答道:“我说的是如果不加班的话。”
“周末不准加班!我等了一周了!”
“工作比较重要。”她故意说。
“……难道不能偶尔我比工作重要一次吗?”
她看着手机,不禁苦笑,他还是个孩子,有点难缠也有点可爱的孩子。
“好吧,”她滑动手指,“不过只是偶尔。”
“下班之后我来接你?”他在最后加了个大大的笑脸。
“不用麻烦了,我去接你吧。”
“那我等你。”
这天晚上,蒋谣其实是应该加班的,因为周一下午例会上需要提交的周报她还没做完,但她还是准时下班了,秘书看到她从办公室走出来,愣了愣,她微微一笑,说:“周末了,早点回去吧。”
原本以为要留下来加班的秘书立刻高兴地跟她道别,等她一转身,就急不可待地拿起桌上的电话开始约人。蒋谣笑着离开,年轻真是太好了,今天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永远存着对生活的希望。
开着车飞驰在都市的夜路上,蒋谣不禁回想起自己二十几岁时的样子,那时的她是那么固执,那么意气奋发,以为不论生活多么艰难,都无法磨灭她的激情与渴望,但现实,会让人不敢直视。
有时候她也会扪心自问:现在的她,还是那个蒋谣吗?
没有答案。
她想,对她来说,最大的变化就是:这个世界不再只有黑与白、错与对,还有许多其他的东西,以前她无法理解的,现在她能够理解了,也更能够接受现实的残酷——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车子到的时候,祝嘉译已在路边等了,深秋的风吹在他只穿着衬衫的身体上,看得她心里发毛。
“你不冷吗?”他一上车,她就皱着眉头问。
他脸上是笑的,那种高兴到不可自抑的笑,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不冷啊。”
说完,他把外套丢在后座上,凑过来就要吻她。
蒋谣往后退了退,瞪他。他无奈地撇了撇嘴,靠回椅背上。
“想吃什么?”她问。
“就去我家附近吃吧,好像有一家新开的餐厅,对了,我还要先回去拿样东西。”
“吃饭还拿什么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所以一定要先回去拿。”
蒋谣狐疑地看了看祝嘉译,猜想他大概又买了什么来讨好自己,于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拿你没办法。”
她开车上路,一路上,祝嘉译都紧紧的握着她的右手,孩子气地在她手心画圈,还抓起来咬她的手指。
“喂!”蒋谣被他弄得心里发痒,“我在开车呢!”
“哦……”他笑笑地看着她,照样抓着她的手不放。
她无奈地想,幸好自己开的是自排挡,要是开手排车,非得出事情不可。
一心二用地开到祝嘉译家楼下,蒋谣停下车,示意他快去快回,他却坚持非要她一起上去。她拗不过他,只得跟上去。他让她走前面,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打开房门,蒋谣先走进去,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白色的路灯灯光照进来,但还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她刚要伸手去按墙上的大灯开关,就被猛地推到墙上,她吓得几乎要尖叫出来,下一秒,嘴已经被堵上了。
祝嘉译像一匹饿了很久的恶狼,疯了似地吻她,吮吸她的嘴唇、舌尖、甚至是牙齿,他的手没费什么力气就摸到她背后解开了她的内衣扣子,然后探进她贴身穿的针织衫里,肆意抚*摸她的胸部。
蒋谣知道反抗也没有用,所以干脆放弃了,任由他乱来。她只是在心里暗骂自己,一路上这小子已经表现得这么饥渴,自己怎么还会天真地以为他真的是回来拿东西的?
“喂……”情到浓时,祝嘉译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有很多话要跟她说。
他的手指在她胸前最敏感的地方拨弄着,引得她也情不自禁地低吟起来。他忽然抱起她,分开她的双腿,把她抵在墙上,然后低下头吻她的胸,她也开始变得意乱情迷。
她的身体需要他……这是骗不了人的,即使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她自己。
“喂……”过了一会儿,他又找到了她的唇,不过这一次,他变得温柔起来,反复而缠绵地舔她,仿佛她是一块甜美的布朗宁蛋糕。
“嗯?……”她不自觉地回应他,双手无力地抓着他的头发。
他抱着她走了几步,把她丢在床上,以飞快地脱下自己和她身上的衣服,然后压上来继续没完没了地吻她。
快要进入之前,他忽然停下来,在黑暗中看着她,说:
“想我吗?”
蒋谣很想告诉他实话,但最后还是浑身无力地点头。
“说出来,说你想我。”他霸道的时候,声音也变得沙哑。
“……想你。”她投降。
他满意地笑起来,他笑的时候总是有一种动人的魅力,一种……她无法抗拒的魅力。
房间里仍是漆黑一片,喘息声由最初的此起彼伏直到渐渐消亡,最后传来的,是一阵饥肠辘辘的声音。
“好饿……”蒋谣摸着肚子说。
“我已经饱了,”祝嘉译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我下班之前吃了两包饼干。”
“你……”她连发脾气的力气也没有,这小子早就计划好了吧,连先填饱肚子都想到了。
“我给你煮面去。”
“哦……”现在就算给她一碗光面她也能全倒下去。
但他却不动,还是紧紧地抱着她。
“快去!”她催促道。
“让我再抱一会儿。”他撒娇地问她的脸颊,像是有说不尽的眷恋。
“我快饿死了,”她简直在哀求,“我午饭也没吃。”
“为什么不吃?”
“因为要赶在下班前把事情做完才能不加班啊。”
祝嘉译轻笑了一声,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才满意地起身穿上裤子去厨房煮面条。
蒋谣裹着被子,懒懒地翻了个身,打开他床头柜上的台灯,安静地看着天花板。
祝嘉译在厨房乒乒乓乓地,还吹着轻快的口哨,像是心情非常好。她不禁苦笑,他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家伙,好像无论她之前怎么对他,只要彼此欢爱一场,他就能忘记所有的不愉快。如果男人和女人的关系真的只是这么简单……那该多好。
香喷喷的面条很快就端了过来,蒋谣裹着被子在床上捧着碗大吃特吃,祝嘉译几次想要掀被子钻进来,都被她用凶狠的眼神制止了。
吃完热腾腾的面条,蒋谣终于也感到满足,祝嘉译的手却又变得不安分起来。
“色鬼!”她拍他的手,却无济于事。
“我一个礼拜没碰你了,你稍微补偿我一点也不可以吗。”他很委屈。
“这是惩罚……”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堵住了嘴。
这天晚上的祝嘉译就像是充满了电的机器人,积蓄了一周的力量全部爆发在蒋谣身上。他还想要来第三次的时候,蒋谣终于求饶:
“我得回家了,真的。今天他出差回来。”
祝嘉译忽然看着她,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严肃得可怕。
“?”她被他看得心里发慌,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他出差了?”
“嗯……”
“什么时候走的?”
“礼拜一……”
“今天回来?”
“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一个星期不见面!?”他脸上的表情,足像是错过了此生唯一一次中一亿元大奖的机会的样子。
“这……”蒋谣平时用在法庭和谈判桌上那九拐十八弯的过人智慧此时忽然用不出来了,“我是……我们说好了一周不见面以后,他才跟我说的。”
“所以呢?”他火大地瞪她。
“所以……”她眨了眨眼睛,“所以,我是个守信用的人……”
祝嘉译瞪大眼睛,气呼呼地大口喘着气:“你……你……”
蒋谣只得扯着嘴苦笑。
后来送她下楼的时候,祝嘉译还是一脸的不高兴,她伸手拍了拍他那光洁的侧脸,说:
“好了,我要回家了。”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冷着脸,撅起嘴,好像不给点补偿就不行的样子。
蒋谣忽然心软了,突发奇想地说:“要不然你生日的时候我们出去旅行吧。”
祝嘉译的眼睛倏地亮了,但眼神里还带着一些将信将疑:“真的?”
“嗯。”
“去哪里,去多久?”他根本就是一个得寸进尺的死小孩。
“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其实,在那一瞬间,她已经想到了一个地方,也想好了时间,“就去五天,跟他这次出差的时间一样长。这样行了吧?”
祝嘉译看着她,原本撅着的嘴慢慢放松下来,变成了笑:“不能食言。”
“我尽量。”这是“大人”的承诺,尽管在“小孩”看来,还不够。
“不行,说过的话一定要做到。”他根本不放过她。
“好吧好吧,”她举手投降,“下次见面的时候记得把护照带给我。”
祝嘉译高兴地点头,然后抿了抿嘴,说:“……要多少钱,我有的。”
蒋谣愣了一下,他们之间很少涉及钱这个话题,因为两年来他们在一起所有的支出无非就是吃饭或看电影,连街都没一起逛过,有时候祝嘉译翻她看的那些杂志,会惊讶地指着上面图片说:“原来你那个那么难看的包要这么贵啊……”
没错,她的某个包、某双鞋或某条项链就等于他一个月的工资,而他最大的奢侈品则是这套租来的公寓,在这里,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
“我知道了,”蒋谣点头,“等我订好了会问你收钱的。”
他也安心地点头,然后整个人情绪都高昂起来,仿佛生活充满了希望,他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而已。
开车回家的路上,蒋谣给旅行社的朋友打电话,她怕自己过了一段时间又后悔,所以干脆现在就定下来。
“我跟家人一起去,”她谈判桌上的智慧又回来了,“但是其他人的签证都还没过期,只有我和表弟要办。机票和酒店我已经请公司的同事订了,因为有协议价,所以就不从你这里出啦,不好意思。”
朋友回答没问题,只要她把护照和公司开的在职证明拿来就行。她道了谢,挂上电话。看着夜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也有点期待这旅行……
周末跟王智伟一起回家吃饭,老妈照例又把隔壁谁谁谁的女儿又生了挂在嘴边,她唯有苦笑,王智伟却敷衍得很好,说会有计划的云云,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当他想要掩饰的时候,简直可以天衣无缝。所以当初他向她坦白自己出轨的时候,她简直无法接受现实,一个男人如果不打算对太太隐瞒丑行的话,就说明他已经准备好从家庭的桎梏中解脱出来。而当时的她还深深地被困于其中。
回家的路上,蒋谣坐在王智伟车上,一路无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沉默会比交谈来得更自在。各自想着心事,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他们的生活是完全分隔开来的,但奇怪的是,又能自然地融合起来。
素珍曾经问过蒋谣:“王智伟对你来说到底算是什么?家人?爱人?你恨的人?”
蒋谣摇头:“不……也许,什么也不是。”
的确,一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最重要的角色,现在却什么也不是了。她觉得很可悲,却又哭不出来。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样。
祝嘉译又时不时发短信来骚扰她,她挨不住他的纠缠,还是去了他家。他绝口不提旅行的事,像是怕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但她还是隐约能够感受到他的期盼与兴奋,她想她也是期待的,只是她的期待更多是关于旅行本身。
星期一早晨,蒋谣一如往常地行驶于拥堵的高架路上,新的一周又开始了,秦锐要周六才回来,她不禁遥想此时此刻那家伙正在哪里,在干什么,想了半天,都觉得在酒吧泡妞的可能性大一点,于是不禁一个人在车里苦笑。
来到办公室,一切正常,她叫秘书泡了杯速溶咖啡,然后就坐下来开始继续整理下午例会时需要的周报。桌上的电话响了,她看到是总经理的秘书打来的,便随手按了免提。
“蒋小姐,”秘书竟然带着哭腔,“你快过来,警察来了,要把老板带走。”
她愕然,放下电话就往总经理办公室奔去。几个穿便衣的警察从Lawrence办公室走出来,身后跟着她那面如死灰的老板。
“怎么回事?”她迎上去。
便衣警察拿出工作证和名片,上面写着“经济侦查队”的字样,他们告诉她说Lawrence涉嫌行贿,现在要带回去调查。蒋谣错愕地看了Lawrence一眼,她并不是什么心理专家,也不可能从人的表情或者动作当中判断真伪,但在那一瞬,她有一种感觉,Lawrence的眼神告诉她,这是真的……
她暂时无能为力,只能接过名片,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他带走。
于是这一天她忙疯了,警察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跟去了警局。Lawrence在审讯室里受审,她不停地找人打听消息,同时公司里和总公司的高层们又不断打电话来问她情况。期间她接到一个祝嘉译的电话,他一接通就莫名地问她电话为什么这么难打,她实在没空应付他,简短地说了两句之后就挂了线。
站在警察局那乱成一团的走廊里,她忽然有点想念秦锐……准确地说,是非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