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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木宇听着胡泽的话,心里不由的看向胡泽的眼神有些怪异,不过李木宇的这种眼神很自然的就被胡泽略过了。胡泽没有理会李木宇,只是低头继续看起了手边那似乎永远看不完的书籍。
李木宇咂了咂嘴,不免又询问胡泽:“你难道真的就没有害怕过?哪怕小的时候?”
胡泽抬眼看了看李木宇,动了动嘴角:“有。”
“那是?”李木宇继续追问。
胡泽放下手中的书籍,眼神低垂了下来,似乎做了一番思索。在李木宇等待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胡泽讲了起来,声音有些低沉,讲述的故事也有些阴寒。
“我小的时候不住在这里。在一个稍有些偏远的小城市里,不过在那里,我没有太过想要回忆的事情,被看作异类的感觉总是不忍去想的。
那个城市不大,大部分人也是因为那个城市的某个大型企业才居住在了那里,这也许就是那个年代的习惯,整个城市就好像一个巨大的生活小区。
不过市里每家每户大都认识,整个城市有着一种属于自己的生活网络,这也是那种体制下的一种优势。不过正是这种特点,让人一旦被认为是异类,在整个城市都无法抬头。更不用提融入那里的圈子了。就好像你去买菜,那卖菜的人在你走后也会小声的讨论你,在背后对人指指点点。
而我,正是被如此特殊对待了。”胡泽的脸色上看不出是喜是悲,但是这些话语说出来,李木宇还是能够感受到胡泽自己的痛苦。可是李木宇又不免的奇怪,胡泽怎么会被当作一个异类?
胡泽不像秦瑶,也不像自己这样,最多就是他胆子大一点,命硬一点,可是这又如何了?李木宇心怀疑惑,可是却没有出言打断胡泽的意思,李木宇知道,胡泽既然肯说,自然会将事情讲述完整。
“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是在工作的时候发生的意外。虽然当时单位上补贴给我家庭一笔不少的补贴金,可是这对于母亲重病在床,而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的家庭,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结果没几年,我的母亲便也去世了,我母亲死得很痛苦,而且到死也没有闭眼,因为我知道,她在担心我,担心丢下我一个在这个世上该如何去生活。可是死亡的到来又有谁能去阻止?
在我母亲死后,企业上便安排我寄养在了别人家里,这家人和我并没有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并且由于对于我父母的死,有些不好的说法,所以一家人对我也很生分。至于说到‘家’这个字眼,后来的我就根本没有过如此的感受。除了每天的吃喝,他们对我没有其他的关注,哪怕我死了,也许他们反而会更加开心一些。”胡泽说到此,眼神不免的黯淡了几分。
李木宇可以想到胡泽小时候面对的是多么大的压力。胡泽所说,由于他父母的死,别人对他有些不好的说法。别人也许不能理解,可是李木宇却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时候李木宇也是命硬,所以听从祖辈的安排,李木宇的父母丢下了李木宇出外工作,原因正是李木宇命硬怕克了双亲。当时李木宇对此颇有怨言,可是现在想起来,正是当时的这种安排,才能让李木宇到现在还能有个完整的家庭。
可是胡泽呢?胡泽命比李木宇还硬,甚至胡泽他父母的死,李木宇也不免的猜测,也许真和胡泽他的命格有关。那么在胡泽的父母当真过世后,其他人对于胡泽会有怎样的说法?
命硬克亲?怪胎?灾星?想必要不是当时企业上安排胡泽去了那个家庭生活,根本就不会有人愿意收留胡泽。胡泽也说过那个城市的体制,在口口相传之后,胡泽自然也再脱不掉灾星这么称号。最起码,全市大部分人都会异眼看他。
李木宇看着胡泽,看着胡泽那张永远冷淡的面孔,心中也不免的有几分能够理解的黯淡。
胡泽停顿了几分后嘴角咧了咧,露出一个肯定算不上好看的笑容。胡泽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讲述了起来。
“我就这样,在那个家庭生活了下来。他们一般不让我进家门,晚上休息的时候,我的床也是在门外的走道当中,后来我才知道,养狗才会那么养。
那一家人都很惧怕我,当真把我当作灾星一般的敬而远之,甚至那么多年,那家人都没有触摸过我。嘿,不过这也挺好。
不过在那个地方,我也不是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
当时在大市场,有一个卖猪肉的屠户,姓张,那个年代当屠户,卖猪肉算是不错的营生,因为在温饱都很难保证的年代里,做一个屠户,自然会让别人羡慕。
我平时喜欢在那大市场游荡,所以自然也认识那姓张的屠户。后来我也一直叫他张叔。
张叔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是并不是一个胖子,甚至作为一个屠户的他要比其他人显得更瘦一些,不过身体瘦削的他,生着一张令人敬畏的面孔。他的大半张脸早年被火烧过,所以可以想象,他是个什么样子。
正是因为他这个样子,所以市里的人很少会和他有过多的交流,就好像和我一样,他也是一个被排斥在外的人。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我却和张叔格外的亲近。在别人嘴里,我俩亲近的原因正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起初我认识张叔,是因为看张叔在那里**一只猪肋的猪肉,《水浒传》里有形容镇关西的剁肉本事,可是和张叔比,我想还有些差距。不说剁肉只剁肥肉或者只剁精肉的本事,就从那猪肉上剔骨的本事,就是我根本没见过的。
张叔见我经常看他剁肉,便也对我有些别样的关怀,有时候偷偷把我叫进那肉铺子中,拿出几个肉包子给我吃,对了,还有油渣,那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现在想想,说不定我是可以去做一个屠户的。”胡泽说着,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算是温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