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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房门被人用力的敲开了。
“淡荷姑娘可醒了?”李小二殷勤的声音窗纸传进了屋内,惊醒了屋内的半神一妖。粉蝶忙揉了揉眼气恼地道:“这个李小二真不会挑时候来敲门。”刚开了门,李小二端来了早饭,笑着道:“城东刘家的六郎托了小的将这封请帖送来。淡荷姑娘,城东的美人大赛,您可要好好的瞧一瞧。”淡荷神情略为冷淡地看了一眼李小二递来的红色请帖,粉蝶连忙收了下来,顺带过两眼,兴致彼浓地道:“主人,我们去看一看吧,这比那个邱白露有趣多了。”淡荷略顿了片刻方道:“劳烦小二你转告刘六郎一声,我片刻即到。”李小二很乐意替美人办事,“淡荷姑娘就放心吧,小的会转告的。”淡荷轻颔首。李小二也没了借口留下来多瞧美人两眼,不舍的去忙活了。待他走后,粉蝶不满地道:“主人,您为什么要听他罗嗦那么多?”淡荷轻咬下一口米饭,保持着沉默。
“主人,您在天界担任什么仙职啊?”
淡荷抬头看了好奇的粉蝶一眼,淡淡的道:“我并没有去过天界,就算我日后上了天界,也不会求什么仙职,只愿逍遥在九霄之外,数遍花开花落。没有束缚,只有悠然自得。你现在还太小自然不会懂得我的心情,若当了个仙职,我每日只能够重复着一件事情。上头还有一个天帝管着,让我没有自由,整日奴颜婢膝的生活着,我做不了。我已经厌烦了这样的生活。”
粉蝶皱着包子脸,可怜兮兮地道:“那奴婢算不算得奴颜婢膝的生活着?”淡荷柳眉一挑,心里有些失笑:“吃饭。”粉蝶见她没有生气,她才敢拿起筷子吃饭,嘴里一边忿忿地道:“原道跟着主人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没想到主人这般的小气,不是米饭就是馒头…呜…主人能不能下一次添上什么鸡鸭鱼肉?”淡荷干脆直接不理她。
主仆二人用完早饭之后,就下了楼。
“是淡荷姑娘下来了。”楼下正在用饭的客人早就看见出尘的淡荷移动着莲步款款地走下楼梯,慕名而来的侠士,书生,名士密密麻麻地挤在楼下,只为睹一睹这位打败卞氏女郎的女子。自淡荷入住龙凤客栈后,每天都会重复着这样的事情。
正在楼下用早饭的两个风度翩翩,姿容俊美的男子在听见喧哗声的那一刻,猛地抬头看向那个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的绝代美人,脑子当即愣住了。只见那女子白衣如雪,肤若凝脂白如皓雪,似乎白得有些透明;墨发及膝,飘逸的披散在身后,两鬓的青丝在发胎上编成两条辫子弄成展翅欲飞的蝴蝶,一条白色的丝带将边发结好,亦是个蝴蝶结挽在鬓后顺着披散在腰后的长发垂下,一白一黑俨然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是如此的美好飘逸。鹅蛋脸面上勾勒出樱红如水般的唇,鼻子挺直娇俏;玉额圆润,柳眉不淡不浓恰到极处,颤动地睫毛卷翘而浓密画出秋水之眸,那双眼睛真美!像是深山中叮咛的古泉,清澈却难以见底,柔中带着淡淡的清冷,让人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她身形修长,清瘦如同岸边的柳枝,袅娜中带着出尘的风流,不管远观还是近看都让人有一种不可亵渎的感觉,就好比你去参拜神佛一样。
白衣女子身边的粉衣少女固然是难得一见的国色天香,但是在白衣女子的旁边就没有什么亮点,就好像一朵绝丽的奇花旁边的一颗尘埃。
白衣女子的出现已经完完全全地掳走楼下男男女女的心。
白衣女子就是淡荷。
她和粉蝶走出客栈的那一刹那,那些恍然还神游在梦中。也不知是谁最先清醒过来,冲着大门就往外奔去,下一刻,陆续回过神来的人们就直冲了出去,大街又一次的沸腾起来。
直到最后,龙凤客栈里只剩下掌柜的,李小二和那两个俊美的贵公子了。
若是淡荷还在的话定然会认得出,两位俊美的贵公子中穿着蓝袍的俊美青年就是昨日救下中年汉子的年轻大夫。蓝袍青年身旁的青衣少年生得异常的清瘦娇小,而且唇红齿白,有着女性的娇柔。
青衣少年的双眸此时亮如繁星,以肘撞了一下蓝袍青年吸着气道:“大哥你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蓝袍青年恍惚了一阵,乍听到他说了这般话,笑道:“你没做梦。这是真的。”青衣少年道:“好美,大哥,她比十二姐还要美上一千倍…不!是一万倍!…应该还不止。看见她之前,我还一直不满她夺走了十二姐的荣耀,可现在,我算是服了。上天怎么可以将她生出这样的美丽。如果我是男人的话,我一定只要她一个就够了。”蓝袍失笑,神色依旧有些恍惚地道:“这样的女子,如果没有能力是守不住她的。”青衣少年咯咯一笑道:“那些凡夫俗子自然不配得到佳人的青睐,但是像大哥你这样的人还是守得住的。反正那些嫡小姐七哥会娶,大哥您要不要跟人家姑娘提个亲?”蓝袍暗骂了她一声,心里也因为她的这句话起了心思。
女扮男装的青衣少女见状也知道自己的大哥因她的话起了心思,不由得道:“大哥,你呀先去探探人家的底,我就是怕襄王有梦而神女无心,而且像我们这样的世家,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对方的地位不高于我们卞氏或是与我们卞氏齐名的话,那些女子在怎么美貌有才华也只能够做妾。我相信她定然不会甘于做妾。”
一语惊醒梦中人,蓝袍青年思索了须臾边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青衣少女道:“怕只怕,她是冲着七哥来的。”说着,她叫了一声李小二过来问话:“你可清楚那个女子的底细?”
李小二得了掌柜的吩咐,眼前的这两个俊美的郎君要小心侍候着,所以,就算他不满青衣少女问话的口气,但还是如实回答道:“穿白裙子的是淡荷姑娘,穿粉色裙子的是粉蝶姑娘,粉蝶姑娘是淡荷姑娘的婢女,她们半个月前就在店里住下的了。和游士们一样,她们在越州城游玩,若非小的跟淡荷姑娘说了越州有庙会之事,想必,小郎君也不会在店里再见到淡荷姑娘了。”
兄妹二人松了一口气,想想也是。像淡荷那样的绝代佳人若现世早就轰动了,哪轮到卞云香当了那么多年的天下第一美人啊?况且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若生得苯些,早就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他们暗自猜测淡荷的身份,她定然不是四大家族的女郎,也不会是轩辕,伏羲这两族,因为他们这几家都是姻亲关系。那她有是谁呢?小家族是不可能隐瞒她的存在。所以他们更是断定她不是什么小家族的人,那她是谁?她自称是淡荷,淡氏并非是什么大族啊!就在兄妹俩苦思冥想之时,天字号楼的楼梯上缘又传来脚步声。
李小二不由得抬头望了上去,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盯着缓缓下来的人。
那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身着白色的长袍,腰间的玉带随着他的走动而左右晃动;少年很清瘦,却不会让人感觉到竹竿的样子;少年的容貌是他见过最美的,因为他白皙的皮肤和看似温和却带着淡淡的疏离的墨玉眼;少年的唇是淡粉色的薄唇,少年的鼻子很高挺好看,少年的眉是像女子那样弯弯的柳眉,只不过,颜色比较浓韵,少年的睫毛很浓密,点缀着他那双好看的墨玉眼,配上他那张像是用神刀雕刻出的脸庞,那种绝美的韵味发挥得极至。颠倒众生又怎么样?他配,因为他绝世的美貌。
李小二突然觉得这个绝美的少年配得上他心目中的女神,绝代无双的淡荷。
少年的身后跟随着四男四女,男女皆穿着青一色的一物,男的皆是五六十左右的老者,双目锐利,身体健拔,若是被他们直盯着看,你会有一种喘不过起来的感觉,这四个男子是高手!李小二已经有了这种认知。四女与那四位老者相反,她们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长相也是上等的美,其中一位带着蓝色流苏发钗的少女最是美丽,虽比不上淡荷那样的绝色,但也可以称得上是倾国倾城了。只是看她的穿着竟然只是个婢女。真是暴轸天物啊
“七哥。”青衣少女小跑了过去,她兴奋地道:“我刚刚和大哥见到真人了。比十二姐还要美很多很多。”白衣少年含笑地摇了摇头看向蓝袍青年道:“大哥,十三妹可准备就齐了?”
蓝袍青年道:“已齐,七弟就差你一个了。”白衣少年点点头道:“四大家族的后院又开始新一轮的争斗了。”说着似是在讥笑什么一样的自嘲。
青衣少女笑道:“就算是**争斗,今年多了个特别的人,那已经叫做有趣了七哥。快走,快走,卯时三刻那美人的竞赛就要开始了,也许那位淡荷也在那儿,大哥,对那位淡荷姑娘有意思的可不止你一个人。让我想一想你的情敌可能有哪些人,唔……号称江南四大才子之首,天下排行第二的美男子画如意,药家的那个花心公子,对了还有九皇子萧月华……还有一大群隐藏起来的情敌,哈哈,大哥恭喜你有得忙了。”她刚落话又想到了什么,有些幸灾乐祸地续道:“最大的情敌就潜伏在你的身边。大哥你若想将那些人全部解决掉,先打败七哥。”蓝袍青年头痛地看了眼年白衣少年,见他不以为意的对自己笑了笑,他苦笑道:“什么最大的情敌?我都没有跟那位淡荷姑娘说过一句话,怎么就被你说成钉在板子上的事了?”
青衣少女调皮地笑道:“就这事?你早说不就成了?大哥一会儿或者是今晚遇见淡荷姑娘的话我帮你。”
蓝袍青年到了嘴边的话生生的咽进喉咙里。心里不由得懊恼这个最小的妹妹。
白衣少年问:“十三妹,你的护卫婢女呢?”青衣少女道:“今次是跟七哥你和大哥这个武林高手一起出来,我才不怕咧!那些人跟在我身边整天唠唠叨叨的,干是听着我就烦,这次父亲大人让我跟随你们出来,我怎么还会带那群人出来?”白衣少年了然地一笑,反倒是蓝袍青年嗔骂了一句:“你怎能如此大意?若是遇到刺客了怎么办?”
几人说着话也走了客栈外的马车旁,青衣少女执意要同白衣少年一辆马车,四婢只好坐进青衣少女的马车中去。
“七哥,如果你见到了那个淡荷也心悦于她,你会怎么办?”
白衣少年安静得可怕,青衣少女看去,只见他合着眼不说话,她也就沉默了。
淡荷生得太美,名声也越传越大,觊觎她的人已经犹如过江之鲫,想把她弄到自己手里的道貌岸然之徒更是多不胜数。想要得到这样的一个绝代佳人就必须拥有过人的实力,青衣少女会对自己的哥哥说出这样的话,正是因为时人崇尚诗经一样的求爱方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们并不会因此而感到羞耻。一家闺女百家求,民风如此,再加上贵族世家子弟的性格,他们对于自己想要得到的,会付出努力或者是算计。
东城的兰香榭边缘早就围满了人群,淡荷和粉蝶赶到的时候,正巧看见翘首以盼的刘六郎刘泉和晏无道,他们见到主仆二人来到后,眼睛一亮,周围炽热地目光早就在淡荷出现的那一刻粘在了她的身上。
“淡荷姑娘你来了!”刘泉傻笑着道。粉蝶嘀咕了一声:“真是个呆子。”淡荷神情彼淡地向二人点了下头。刘泉连忙让二人一同上了兰香榭后的阁楼,他一边笑着道:“淡荷姑娘,你都要什么茶?一会儿我让下人沏给你。”淡荷上了二楼的包间乍闻他的问题,玉颜上也不再像方才那般冷淡,她淡淡的道:“沏一壶荷叶茶即可。”挑起珠帘,入目的是一方阳台,边缘有红木雕栏,粉红色的纱帘缠绕在朱色的柱子上;中间有几把椅子,附有茶几,第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位身穿紫色绫罗的少女,少女并不是很美,但是却让淡荷恍惚了神色。淡荷的唇色有些泛白,她直盯着紫衣少女,心痛了一下。
那少女杏眼含笑,在看到淡荷时愣了片刻而后委婉地走过来温柔地笑道:“姐姐长得可真美,连小妹也忍不住心动了呢。”
刘泉介绍道:“这是我家的十妹妹刘镜瞳,十妹这是淡荷姑娘。”
刘镜瞳眼睛一亮,笑道:“原来姐姐就是淡荷姑娘呀,妹妹可是久仰大名,如今见着了方知闻名不如见面之意。”
淡荷微垂下眼帘,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美得朦胧梦幻。淡荷的声音有丝点的轻颤:“没想到刘姑娘也是个温文如玉的女子,江南的灵气可真是养育别样的美丽。”刘镜瞳含笑不语,两人相扶着入了座。淡荷的眼睛里有一层化不开的淡愁,她闭上眼的那一刻并没有看见刘镜瞳紧咬的下唇,和眼睛里挣扎的妒嫉。她沉浸在前世那痛苦的忆海里,有太多太多,萧昊华那双冰冷无情的眼将冻得体无完肤,将她的整颗撕得粉碎,还有炎儿死前的模样,死了死了!淡荷讥诮地自嘲。她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正好对上刘镜瞳那双来不及敛去妒嫉之色的杏眼,心里一沉,讥诮地向她笑了笑。
刘镜瞳对她的妒嫉告诉自己,一切都不一样了,她不是前世的她,而自己也不是前世的自己。那个错误好像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罢了。
刘镜瞳被她的讥诮弄得脸色一僵,连忙别过脸去。
晏无道岔开淡荷的注意力道:“为什么是三皇子?”淡荷不嗔不怒,不喜不悲,好似他们刚才看到的都只是一个而已,她玩弄着手中的茶杯,声音极淡,“没有为什么,只因为我认为他可以。”晏无道却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他无意的询问:“你肯定认识三皇子。”她拿着茶杯的手轻轻地一顿又玩弄了起来,但是晏无道还是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星眸里的颜色深了几分。
淡荷自言自语一般地道:“我认识他吗?算是认识他吗?我不认得他的,他将自己隐藏得太深了,而且是世上最无情的人,如果在他的心里占不了位置,他会很残忍的对待你。”
“你说什么?”晏无道听到最后就有些听不懂了。淡荷的眼神带着无法跨越的遥远,直视阁楼下,“在你的认知里三皇子是个怎样的人?”晏无道思索片刻道:“三皇子乃是太子的亲胞弟弟,自幼就不苟言笑,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十五岁时就一个人带兵打仗,直至今日镇守北方,立下赫赫战功。“他刚说完,突然有一种大明了的感觉,他怅然大笑:“三皇子值得我辅助,淡荷姑娘,我不如你聪慧。”淡荷看向刘镜瞳,道:“值得你对我这般敌对吗?”她紧咬住下唇,道:“你可以说我自私,你的容貌对我产生很大威胁。”粉蝶不满地想要训一训刘镜瞳,但是淡荷最先开口了:“你是胆怯了,怕我抢了什么?你又有什么让我好抢的?”刘镜瞳脸色泛白,一旁的刘泉彼为担忧地看想她们俩,道:“淡荷姑娘……”
刘镜瞳死死地盯着她道:“你就算再美貌又能如何,可是依旧进不了四大家族的大门。”
淡荷终于弄明白了她对自己的敌意是打哪儿来的,刚要开口说话,愤愤不平的粉蝶不屑地道:“四大家族又怎么样?这些人的身份还不够为主人洗衣服呢!四大家族算个什么鸟东西啊!不管这些男子的家族在你们看来有比天高,再怎样的优秀,他们就是没有资格。主人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你们能够仰望得了的。我说你呀,长成这样还敢站出来丢人现眼。主人长得比你好看是事实,你再怎么妒嫉,主人也不会变丑。”淡荷抽搐一下唇角。
刘镜瞳声音有些尖锐地道:“口气真大,你以为你的主人是谁啊?”
淡荷刚才不满粉蝶插话欲训一训的话刚到嘴边就顿住,她看了眼刘泉,刘泉苍白着脸,歉意地看向她:“真是对不住淡荷姑娘了……”粉蝶气呼呼地道:“主人的身份你永远也高攀不起的。”淡荷轻轻地瞟了刘镜瞳一眼:“今日是刘公子请我们来的,你莫要同刘小姐伤了和气。”粉蝶轻哼了一声。
就在他们这边箭弩相向的时候,自阁楼下传来阵阵的喧哗声。几人向下望去,只见大道驶来的三辆马车停靠在阁楼的十丈外,自马车上最先跃下的六位老者,接着自第一辆雅致的马车上走出一位青衣的少年,少年极美,身上似乎拥有那种她在前世见也没见过的古老气息。不过,她一眼就看出对方是女扮男装的少女。就在青衣少女跳下马车的那一刻,马车中又走出了一位白衣少年,下方的人群一片哗然。
那该是个怎么形容超凡绝世的少年?可能是因为略显苍白的面容上,那双墨玉般润泽的眼眸充满灵气,也可能是满身的斯文与风华。
这个面带苍白之色的少年,绝对是尊贵又不容任何人忽视的!
就算是美丽的嫡仙之人,到了他身边,仿佛也要坠入凡尘。
可是,淡荷只是轻轻的讶异了一下就无其他神色,刘泉见她不同于其他人一样着迷于白衣少年的风华,苍白的脸上略有些神采,原来她并不同于那样俗女。孰不知淡荷早就看见过比白衣少年更绝美的男子,白衣少年纵然很美,别于东华神君的另一种风采,但她早就不会对这种皮相发痴了。
接着,第二辆马车走下一位蓝袍青年,俊美非凡,但绝对比不上那白衣少年的一分姿色;然而刚才还流连在白衣少年美色上的粉蝶咦了声,她看向淡荷道:“主人,你看那个穿蓝袍的男人是不是昨天我们在大街上遇见的那个大夫?”淡荷轻瞥了一眼,那个蓝袍似有感应似地望了上来,他顿了一下,脸上绽放温和的笑意。
最后一辆是六位青衣少女,皆是上等的佳丽,其中一位带蓝色流苏发钗的少女可谓是倾国倾城,身上似乎还透出点贵气。
晏无道暗暗称奇,他道:“卞七郎果然绝色,看来世间的男子唯有那位未出世的炎三郎可抗衡。”说着留意淡荷的神色,只见她道:“晏公子有何感想?”他被抓了正着,不由得摸了摸鼻子道:“淡荷姑娘就没有一丝的动心?”她清淡地道:“看来你还是未有所悟。也许你不会相信,我并未倾倒在卞七郎的风采之下。”晏无道细察她平静无波的瞳孔,讶然一笑:“确实。”刘镜瞳看着卞七郎等人进入阁楼后,正好听见两人的谈话,撇了撇嘴。
她淡笑:“他确实很出色,但是却配不上我。这世间没有任何男子配得上我。”她说得没错,若论身份,卞七郎根本就配不上她,因为他只是个凡人,她却是个半神,日后的路,她可以成神,会长生不老,卞七郎只是个会生老病死的凡人。况且她的身份还是菩堤子的第一个女弟子,鸿均老祖和魔王獐月的师侄女,就连天帝都要叫她一声师姑。这样的身份,只有神才配得上。
左边的包间里走出几个人,刘镜瞳等人紧张地看着,那个雪白的身影跃然出现在他们的眼里,她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目光痴迷地盯着那张绝美的玉颜,似乎要粘在他的脸上。
“美矣美矣!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蕖,开过上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忽闻将上弄哀筝,苦含情,谴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青峰。七哥,佳人有灵秀圣洁,不食人间烟火之态。”白衣少年卞七郎身后的青衣少女啧啧赞道。她早就看见淡荷,如今也不过距离几丈之远,能看清楚了些。卞七郎一听,只观到佳人绝美的侧脸,毛孔几不可闻的紧缩着,他的墨玉眼里倒映出她绝世的风姿晶莹剔透的玉颜,深深地烙印在深瞳里。
她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玉一样的润泽,云一样的飘忽,烟一样的朦胧梦幻。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文从狸,辛夷车兮结桂棋。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儋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白,君思我兮然疑作。?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狄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独离忧。”卞七郎的目光依旧放任在淡荷的身上。
刘镜瞳的神色僵硬,幽怨地看向他。
淡荷放下茶杯,铜锣一声响后,兰香榭上走出一个英俊的紫衣青年,全场上万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紫衣青年含笑着环视榭下的百姓:“鄙人韩烬,今日能够再一次登台为咱们江南的美女评选上佳的才女,实则是各位父老乡亲对韩烬的抬爱。远道而来的朋友们能够前来,为我们吴越的美人大赛添了不少光彩。卞七郎的到来,想必我们江南的美女期盼已久的芳心已满了。大家都知道,半个月前,淡荷姑娘游历到此,流连忘返,天下第一美人之名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淡荷姑娘能来,也是我们这个赛会的荣幸。”他看想阁楼上的绝代佳人,艰难地移开目光,继而向兰香榭下的众人说道:“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我们越州的五月庙会闻名于天下。父老乡亲们,每年会从大赛中脱颖而出的美人都是我们吴越两地的骄傲。”他又笑道:“好了,我就不说废话了,那么现在,美人大赛就开始吧!”他的话音刚落,兰香榭上就出现一位抱琴的黄衣女郎。黄衣女郎的长相乃是中上等,打扮是极富贵的,她落落大方地向众人福了个身,声音清脆地道:“父老乡亲们,转眼又是一春秋,去年的我很荣幸能够得到大家的厚爱,成为了上届的吴越第一才女,卞七郎能来,我实高兴得辗转反侧寤寐思服。”说罢,她抱着琴向着卞七郎的方向福了个身,羞怯地道:“望七郎细听。”
她坐好后,纤纤素指划动琴弦,琴音如同流水一般滑落,正是一曲《凤求凰》。不得不说,这个黄衣少女的琴艺之精湛,她将曲意表现得淋漓尽致,令人听得如痴如醉。难怪能够以中上等之姿夺得上一年的魁首。
一曲罢了,赢得了如雷贯耳的掌声。
她看向卞七郎,看见了他温和却疏离的微笑,她的脸色苍白,机械地向众人笑了笑。
“十妹再想以《凤求凰》胜任越拾情,难!”刘泉不理会刘镜瞳凝重的俏脸,发出一阵感慨。
粉蝶奉上茶,笑得谄媚,“主人,这可比您去听邱白露强多了吧!”
“你不懂。”邱白露是知己,他的琴声不沾红尘,其实是他不了解红尘,没经历过人生的七情六欲。他的琴声太平静,就如同她自己现在死掉的心。她的记忆会痛苦,可是她的心却不会轻易地痛了。
粉蝶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她明明觉得越拾情比邱白露强多了,起码去不会让她生闷。
刘镜瞳表演的是用笛子吹奏的《与君别》,有些颤抖,激动,笛声中还有点小心翼翼的感觉,可算是发挥失常了。她回来时脸色极白,下唇还颤抖着个不停,魂不守舍的令人担忧。
淡荷却看见兰香榭上出现了一个奇特的少女,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月白色的纱裙,莲步款款,似弱柳扶风,袅袅生尘。少女的脸上未施粉黛,眉目如画,唇红齿白,丽若春色。隐隐之中含有楚楚可怜的味道。
少女的乐器是琵琶,她有些怯怯地向四周人福了个礼道:“小女子沈然,为父老乡亲们唱一曲《但愿人长久》。”她半抱琵琶坐在榭中央的檀木椅子上,手指灵动的在弦上慢慢地滑动,低沉而缓慢的音乐如珠子掉到玉盘子上一样的动听,她轻启檀口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她的歌声如同黄鹂出谷,甜美清脆,让人听了难忘。更加让人惊讶的是,这种歌调,众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连淡荷也不由得抬头目视而去。
一曲终了,众人还意犹未尽,但是那个叫沈然的少女早已悄悄的退下。
晏无道唏嘘了一声:“可惜,可惜啊!”
卞七郎旁边的青衣少女道:“七哥可要收了她?”卞七郎笑道:“此女奇特,又有大才,定不甘为妾为婢。”青衣少女笑道:“怕是有人见了淡荷姑娘,三千粉黛无颜色,不过,这个沈然我可是要收了。毕竟祖宅的人也要换换血才不会生闷。”
蓝袍青年坐在一旁,皱起了剑眉,看向正襟危坐的淡荷,又呆呆愣愣了起来。青衣少女轻叹了一声,她道:“大哥,这次的武林大会到底是为什么呀?”蓝袍青年神色彼淡的道:“是西域天魔教之事,这几个月来已经有上百位武林人遇害了,盟主为了这件事,召集武林同道前往吴州商议联军灭掉天魔教。”
“天魔教建教五百年来,一直不问我中原武林之事,这几年来,大量的教徒来到中原,一点都不安事。这个天魔教素以使毒闻名,解决它较棘手。”
“那岂不是另一个唐门?”
蓝袍青年点头,“这次昆仑,蜀山,天门三大门派的人也会来人。有他们的相助,天魔教的气焰也嚣张不了多久。”
“咦?既然武林此次有难,鼎立在江湖上几百年的另七大门派,也会来人吧。”青衣少女顿了一下,看向他,蹙眉道:“江湖传言莲花宫宫主白莲,年方十五,喜欢身穿白衣,从小到大戴着白玉面具,就连她的贴身婢女也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真容。此次武林大会,她不可能不来。而这个淡荷姑娘出现的时间是不是太巧了些?”
“你怀疑她就是白莲?”
“难道大哥就不怀疑吗?白莲淡荷,她们的名字本就是同义。你再看她的婢女,其身手要在大哥你之上。啧啧…莲花宫虽比不上天门,但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麻爷爷,你可看得出淡荷姑娘的武功到了什么地步?”
卞七郎深后的老者看向淡荷时放出神识探向她,淡荷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无形的神威撞击在麻老的神识上,他的精神剧烈的疼痛,他痛呼了一声,脸色苍白的倒地不起。青衣上少女惊慌地叫出声:“麻爷爷,麻爷爷,你怎么了?”“老三,你怎么了?”另几个老者惊慌地蹲下身扶起他。卞七郎等人脸色煞白,就在他们不解时,麻老睁开眼,恐惧地盯着六丈内的淡荷:“你……你……”
只见淡荷转过头来,目光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你是天门的人?“”
“天门?”淡荷对这个门派不是很了解。前世时她就听过这个门派,天门是天下第一大派,就连四大家族见到这个门派的人都要毕恭毕敬,除此之外她就不清楚其他的了。
粉蝶这只在人世混了百年的蝴蝶妖就清楚多了,她道:“主人,这个天门是天下第一大派,跟我们是同一道的。它的年代久远,细算也有五千年的传史了。我见过水殿副殿主,比我厉害,好像是在鱼起鱼纹那个层次。”接着,她轻蔑地向麻老嗤笑:“这个老货应该在冲击炼元境界。这次神魂受损,想必很难再进一步。”
麻老脸色白得难看极了,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而毁了自己的前程,可悲啊!显然她们不是天门的人,可他从来没听说过莲花宫修真啊!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淡荷已经转头到另一边,蓝袍青年复杂地看向她。
晏无道刘泉奇怪的打量淡荷,晏无道摸摸下巴干笑道:“难怪你敢这样目空无人的出来。原来真的是深藏不露啊!”却得到的是佳人淡淡的轻瞥,她道:“我可不信你现在才知道我不凡。”乍闻她的话,他尴尬地干咳几声,问道:“你真的如同他们说的那样,是莲花宫的人?”“莲花宫?”淡荷前世可没有关注过江湖武林之事,对于那些门派的认识只限于峨嵋派和蜀山派。他瞪大了眼,看她疑惑的样子,他被雷了一下:“你连莲花宫都不知道,你到底打哪儿来的?“”
粉蝶看向自己的主人,并没有一丝嫌弃,杏眼崇拜地看向淡荷:“主人,不知道每关系,对这些小门派不需要了解。”主人果然是仙山中的仙女啊!
晏无道扶额,莲花宫不知道就算了,但是连天门都不知道,这都是什么人呀这是。“对了,你们刚才说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炼元之境又是什么意思啊?
粉蝶干脆地闭上嘴巴,淡荷睨了晏无道一眼,冷淡地道:“废物。”粉蝶幸灾乐祸地倒了半杯茶:“主人要收徒吗?徒弟不是废物,当师父的才不会死那么早。”晏无道俊脸涨红,他搞明白淡荷说的废物是谁了,刚要开口,粉蝶最先开口道:“你可是连我都打不过的呢!”他的愤怒之火立即被她无声的掐灭了,他讷讷地反驳道:“这,这也能说明什么呀!”刘泉在一旁根本就插不上话,只听见淡荷开口道:“我还没到收徒的年纪。晏公子的单纯的武道,这般年纪能有这样的成就已经不错了。但他若走我们这条道,只能算是废物,粉蝶,你的修为也没好到令敌人恐惧的地步,看来有些事,我得考虑考虑了。”
之后,他们又看了众佳丽的表演,谈一些无伤大雅的话,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