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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知遥从后面的楼梯上去,到二楼的时候留下银根,让他跟保全组的其它人一起待在楼梯边的保全室里,自己上了三楼。因为楼下在做酒会,三楼一个人都没有。左知遥没去主卧,而是在酒柜取了瓶红酒,又装了一桶冰,拎着开酒器和一对儿杯子去了三楼西侧的露台。
快到农历的月中了,傍晚的余晖刚刚散尽,西边的天幕上就露出浅白的一轮月来。随着夜色渐浓,点点的星辉洒落下来,露台视野开阔,晚风送爽,说不出的惬意安然。
“左少好兴致。”
左知遥侧过头,对着来人微微一笑。
韩远大方地坐到左知遥对面,指指空杯子:“在等人啊?”
左知遥晒然摇头,给韩远倒酒。
韩远道过谢,握着酒杯晃了晃,略一沉吟,说:“上回到海城,行程太紧,咱都住在一个屋子里,竟然没能和你好好打个招呼——怎么样?给个机会让我把这个空儿补上?”
他说的上次还是两年前,那会儿韩远刚留学归国,左知遥也才到韩韬身边没多久。韩远对自己堂哥的某些爱好还是知道的,所以当时也没把左知遥放在心上。但时隔两年,这姓左的还在堂哥身边,而且,这次为了他,一向做事低调的堂哥居然硬是驳了潘明辉的面子,这就有点儿不简单了。所以,韩远掂量几日,还是决定觑个机会结识左知遥一下为好。
“韩远,你是为了潘明辉他们来的吧?潘明辉的事儿老韩不让我插手。至于其它的——在海城这块地界我大小也是个地主,没有让你费心的道理。补空儿就谈不上,倒是你想玩什么?我能给你出出主意。”
韩远听这话有点儿别扭,按说他姓韩,是海城韩家的正经少爷,到了海城万万说不上是客人,可现在他毕竟在帝都,而左知遥却是土生土长的海城人,所以他一时拿不准左知遥这话的立场,是真把他自己当成韩韬的另一半说的,还是仅仅是因为海城和帝都的地域差异说的。
韩远毕竟是帝都太子圈混出来的,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是丝毫不露,笑着接话:“得了吧,我都听栾叔说了,你左大少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被我哥养成‘大家闺秀’了,还给我出主意——你倒是说说能出个什么主意?不会是在你我再加我哥咱三个在家斗地主吧?这电灯泡我可不当!”
左知遥悠然一乐,语带双关:“我能教你打游戏——三国杀。”
游戏!韩远可是知道聂长风这段公案的根儿在哪儿,因此上一听这两个字韩远就是神色一动,嘴上却说:“那东西有什么好玩儿?”
“好玩儿不好玩儿,要玩儿过了才知道。韩远,你觉得老韩是傻子?你认为他能容你到哪一步?”
韩远笑容不变,眼神却变了。
“或者说——你准备在帝都扎根儿了?当然,帝都嘛~天子脚下,你乐意混在那边,我也无话可说。”
韩远目光锐利地盯着左知遥,心里已是震动莫名——韩远在家排行老小,还有个哥哥韩林,再另外就是一个已经出嫁的姐姐。这样的家庭构造诚然不算复杂,但谁让韩林韩远都是有点儿野心的人呢?就算韩远一辈子什么都不干,也会生活的很好,但生活的很好和生活的很牛逼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哥哥韩林是个掌控欲和各方面能力都非常强的人,现在哥哥已经初登仕途,正在父亲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步步高升,而自己还在外围混。他不是没想过进公职熬资历,但权力的构架是及其微妙的,越到上头的世家牵扯到各方的利益平衡就越敏感,韩家已经重点扶植了韩林,就不会再有韩远什么事儿,这一点韩远是心知肚明的。现在父亲在位,怎么都好说,任谁也会给韩远个面子,但再过几年呢?等父亲退了呢?甚至,有那一天,等父亲死了呢?
他虽然顶个太子党的名儿弄点儿小买卖。尽管这些“小买卖”已经足够让外人红眼,他自己却觉得不够——韩家的根儿在商业上,他这些买卖跟韩韬一比,真是立刻就比到外太空去了。
都姓韩,凭什么我不行?
韩远私心里不是没抱怨过,但这些他都是想想。虽然这两年跟着太子帮小动作不少,但他自觉还算克制,没给谁留下把柄。现在,堂哥的枕边人毫不迂回地直指他的错漏,这种指责是韩韬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想法?韩远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打招呼就把潘明辉带到韩韬面前是多么愚蠢。这点儿小龌蹉根本不可能给韩韬带来任何压力,反而,把自己放到一个不得了的尴尬境地。
这些想法都只在心里一晃而过,他掩饰地喝了口酒,放下杯子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轻笑一声,语调亲近:“我算听出来了,你这话是抱怨我呢!左少是看我哥这两天被姓潘的粘着,不乐意了?你这是心疼我哥还是吃干醋啊?像毛\主\席保证,他们俩之间什么事儿都没有~”
左知遥挑眉看看他,自顾自地喝酒。
他笑意莹然,徐徐地说,“其实这里头吧,它有个岔头:你可能不知道,潘明辉和聂长风是高中同学,后来又同在帝都大学念书,是相当不错的朋友。潘胖子和聂长风认识,也是因为有这层关系。当时潘明辉找上我,也没说清什么事儿,只说聂长风自己出去玩儿了,好几天没有消息回来,而他最后联系的就是……咱家这边,他们哥俩都很担心,所以希望我能引荐他和我哥认识一下,也好打听打听情况。后来是上了飞机我才从梁子那边儿听说潘胖子在家要死要活的——我要早知道聂长风是为了躲潘胖子跑了,压根就不会参合到这里头来。”
他缓口气儿,估摸着怎么让左知遥把他的话带到,在这事情上找补找补,斟酌着说,“当时我也想过先给我哥打个电话来着,后来又一想,不成。潘胖子那人你们不知道,又傻又佞,只要是他认准的事儿那就毫不讲理!我要真事先打电话,让他知道了又得是一通好闹,非得说咱们事先通了气儿糊弄他不可——我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什么都不说,找不着人可就跟咱们没关系了。等我哥过完生日我就把他们弄走,乐意怎么折腾让他们关起门来折腾去,就这一两天的事儿,你们好歹给我个面子,把这事儿圆乎圆乎!”
左知遥掏出烟,低头点一根,并不打断韩远的演说,也不发表任何意见。
韩远看着月光下的左知遥,淡淡的烟雾把他的脸掩饰的不甚分明。这些话如果是放在刚来那天,自然可以直接和韩韬说,但事隔几天,如果再去说就太刻意了,所以,他是很希望能以一种对左知遥解释的姿态把这个话过给韩韬的。可是左知遥这样的态度,让他一时拿不好这么做对不对。对于一般的男宠或者情儿来说,饲主的弟弟肯把他当成自家人安抚解惑,无疑是一种肯定或者尊重,情儿会很高兴或者很自得,但眼前这个男孩子,却一点儿表示没有,恰似韩远刚刚那翻话不是对他说的,或者挑起这个话题的人并不是他一样。这样的置身事外让韩远微微有些尴尬,他到底是少爷脾气,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何况还不过是个男宠的气?韩远见左知遥打定主意不开口,自己也不再说话,端起酒杯轻晃,借着品酒的由头闭了嘴。气氛一时冷淡下来。
“怎么没去屋里等我?”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韩远一跳,他胡乱咽了酒,站起来半真半假的抱怨:“哥!你出来也不给个动静,吓唬谁呢?”心里却一阵擂鼓,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刚才的话听没听到?
左知遥却不起身,向后仰起头看着韩韬,嘴唇微动,做了个吻的动作。
韩韬失笑,走过来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直接拿掉他的烟按灭,才对韩远说:“怎么扔下客人自己跑上来了?一点儿做主人的样子没有。”
韩远听这话心里一松,故意反驳:“你还不是也跑上来了?只准你私会情人,就不准我躲会儿懒?”
韩韬笑骂:“快滚。”伸手拉起左知遥。
韩远一声得令,一溜烟儿地跑下楼,临到楼梯口回头一眼,只见韩韬正把左知遥搂进怀里,而左知遥趴在韩韬的肩膀上朝着他露齿一笑,笑得意味悠长。韩远心里莫名发慌,这种感觉他从前有过,小时候在外面闯了祸,回家撒谎的时候他哥就这么笑。擦!真他妈装逼!不过是堂哥身边的一条狗,狗仗人势跟我摆架子,早晚了账!韩远下了楼狠狠啐一口,心里给左知遥记上一笔。
露台上,韩韬把左知遥拉起来,看看他的伤口,扫了一眼空了大半的酒瓶子就开始教训人:“谁让你喝酒的?嗯?嫌好得快了还是不想好了?”
左知遥懒洋洋地挂在韩韬怀里,把下巴放到韩韬的肩膀上。他的酒量一般,红酒后劲儿又大,此刻趴在熟悉的怀里就不想动了,听韩韬训人左耳朵出右耳朵冒,径自对着下楼的韩远扔出个笑。
韩韬察觉到他的漫不经心,气得照着他屁股来了一记。
“呵呵~”左知遥干脆伸胳膊挂到他的脖子上笑。
韩韬觉得这人可能是醉了,一弯腰就想抱人回去,可是左知遥却不走,卡住他的脖子不让他低头:“老韩,你的礼物呢?好看不?入你的眼不?”
“又胡说。”
“草!我什么时候胡说过?敢做不敢当吗?你一过生日就是社交大联盟,哪年没人给你送新鲜货?再说,想当年,你是怎么看上我的?哈,可别说你不记得——装什么大尾巴狼!”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章是存稿,定在晚上九点放上去~估计等我到家,二更要十二点。
我会尽快二更地,所以,就不要抽打袍子停的不是地方啦~\(≧▽≦)/~认三个小时哈~全部抱过来挨个蹭~
元宵节都完了,年也完了,猛然发现快三月了,这一年竟然就出溜过去六分之一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