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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果然下起雨来,原定的海钓之行只好作废。这么一来左知遥就没有了出门的兴致,本来想在外面见见潘明辉的饭局也改在了山庄里。韩韬觉得这种天气在屋里跟小孩儿滚床单也挺好,于是欣然同意。
韩远做东道主,拉着潘明辉赭梁在海城玩了一下午,回到山庄时被告知先生正在小茶室下棋,请他们一道过去。众人沿着全透明回廊往山庄后走,雨点敲打着玻璃钢的走廊棚顶啪啪作响,后院的景物笼罩在一片烟雨蒙蒙中,高低错落的矮亭水榭,竟有几分如梦似幻的玄虚。
“擦!真特么*!”赭梁赞叹,尽管他不是什么风雅人看着这园子也是万分顺眼。这就是土皇帝和官二代的区别了。在帝都,不要说弄这么个山庄,多起套别墅都要防着别人的眼睛。
韩远哥俩好地搭着赭梁的肩膀,得意地大笑两声。赭梁直接给了他一拳,转头跟潘明辉找认同:“是吧老潘?”
潘明辉含蓄微笑:“海城韩,百年世家,到底与众不同。”
一听他这么说,韩远倒不好得瑟了。虽然他们都在一个圈子里玩儿,但交情归交情,韩远能和直性子的赭梁脱了裤子比鸟,和潘明辉闹起来却好似总隔着层什么。不独是他,他们圈里的这一帮都有这样的感觉。可能是有大知识的人都让人肃然起敬?潘明辉不同于他们这帮二世祖都是拉关系混出来的学历或者直接海外镀金的文凭,人家那是实打实的帝都大学研究生院的高材生。
他打个哈哈,解释:“这块儿地是我大伯在世的时候置办,庄子是我哥后来盖的。几十年弄成这样,也不算什么。”
几个人说话间,到了茶室。管事侧身把人让进去,潘明辉打头,赭梁随后,韩远作为主人跟在最后头。
雨声疏落,茶香靡靡,窗前的方桌上,韩韬正和一个年轻人下围棋。两人听见响动抬起头来,随后不紧不慢地站起来。
潘明辉上前两步,先伸出手:“韩哥。”
韩韬没跟他握手,而拍了下他的胳膊,笑着说:“既然叫我一声哥就别这么客气。”连带对他跟上来的赭梁点头招呼,之后点手叫那个年轻人,“来。”
潘明辉暗暗打量年轻人。目光突地和年轻人撞了个正着,一愣神,随后友好地笑笑。
左知遥也噙着笑,打量潘明辉的眼神简直可以说是肆无忌惮了。潘明辉姿态挺拔,面目俊秀,大夏天的也穿着衬衫。纽扣中规中矩地扣到第二个,喉结和锁骨隐隐可见。浑身上下浸透着淡淡的书卷气,略微偏瘦一点,倒是更加显得修长清逸——潘明辉,好久不见。
韩韬拉住了手把人带到身边,手掌虚按着他的肩膀,对他说:“这两位是小远的朋友,潘明辉和赭梁,以后你们可以一起玩儿。”
潘明辉微笑。他已然猜到此人是左知遥。韩韬虽然没有明说,但保护的姿势如此明显,让他一时拿不准该怎么招呼。就在他迟疑的功夫,面前已经伸过来一只手:
“左知遥。”
潘明辉立刻握住,回应:“你好。朋友都叫我老潘。”
左知遥弯着眼睛笑了笑:“知道,这几天没少听你的名字——还有梁子。”说着,转个方向和赭梁握手。
赭梁内心深处极看不上左知遥这样狗仗人势的,但看不上归看不上,狗主人的面子还是要给,于是也胡乱握个手,表示了基本的礼貌,表情却绝谈不上热络。
左知遥也不理他,第一个抽身回到位置上坐下,其它人也都陆续落座,管事的安排换了新茶。
“哥,你们下棋呢?谁赢了?”韩远坐不住,跑到方桌前看棋局,到了近前才发现上头仅有黑白各两子,不禁一愣,“才起手啊?”
韩韬说:“没有,玩儿一会儿了。”
潘明辉一眼看到方桌边瓜果十棱的紫檀围棋盒,称赞:“新雨烹茶慢打围,韩哥你可真会享受。”洛阳潘家是正宗铲地皮出身,尽管从老爷子那辈儿已经转行,但眼力还是传了下来。
赭梁待他话音刚落就接口:“就是,韩哥你还挺有闲心,我们可急死了都。”
这一句话就扭曲了潘明辉的意思,他明明是顺势说了句好话,让赭梁这么一接茬就成了不满讽刺了。可是他又不能反驳或者辩白,不禁郁闷地看了赭梁一眼。
左知遥嗤地乐出声来,说:“知道你们急,那就开始吧。”
“开始?什么?”
“潘玉楼不是要问聂长风哪儿去了吗?让他找个电脑,我给他看点儿东西。”说完指指一边的笔记本,那上头已经登录了聊天工具,摄像头小麦克一应俱全。
赭梁反映过来就看潘明辉,潘明辉略一沉吟,说:“左少可能还不知道,舍弟……比较倔强,对聂长风的事儿十分上心。你要和他通话不是不行,但能不能这样,你要给他看什么?先跟我们交个底儿,我们也好一起参详参详——小楼他现在实在是受不了刺激。”
左知遥摇摇头:“不行。潘玉楼是你弟弟,聂长风还是我哥哥呢。他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这个只能给潘玉楼看。我没清场就不错了,你别得寸进尺。”
潘明辉看看韩韬,又看看韩远。
韩远打圆场:“左左,”这是他连夜想出来的称呼。叫名字三个字太生硬,叫遥遥的话估计他哥得揍他,叫小左像是叫司机,于是此称呼鲜鲜出炉。他叫完见左知遥转过头来,似乎对新称呼没什么反感,于是接着说,“左左,聂长风应该跟你提过潘胖子吧?那就是个死心眼儿。这要是聂长风留的话里提出什么分手快乐之类的,呃……潘胖子正绝食呢你知道吧?说实话聂长风这人我们也认识,挺自傲个人,看不上胖子我们也理解。但要真是那样的话,他走都走了,咱们就别刺激胖子了,你说是吧?”
左知遥漠然听完,翘脚“啧”了一声:“刺不刺激不好说,但我估计没有分手这回事儿。他自己说这视频就是和姓潘的交代交代去向——我琢磨着,是被潘胖子缠的太紧了,一个人透口气儿?谁知道呢。我也没看。”
“你没看你怎么知道不是说掰了?想散心旅游有什么不能和胖子说的?当面交代多好?何必弄这景儿?”赭梁插嘴。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胖子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了,他不乐意当面说又怎么着?告诉你们,潘胖子那边你们乐意叫不叫,聂长风可是再三叮嘱让我等他走后一个月再把东西带给胖子的,看韩远面子上这已经破例了。我管你们绝食不绝食!”
韩远苦笑:“我谢谢你了,你是我亲哥!老潘,要不就招呼胖子看看?总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了吧?你说呢梁子?”
赭梁也点头:“叫胖子看。要是聂长风那操蛋玩意儿真就不打算回来了,也好让胖子死心。”
潘明辉瞟了一眼韩韬,虽然他一直没说话,只是微笑看着,但他坐在这里本身就是立场了,威胁之类的手段是断然不好使的。潘明辉的舅舅也就是潘玉楼的老爹一直是个甩手掌柜的,真正当家做主的是潘老爷子。老爷子这段儿正离京避暑,所以潘玉楼最开始折腾的时候家里除了潘明辉还没人知晓。可现在不一样了,潘玉楼连绝食都闹出来了,如果真出了事儿不是玩儿的,潘明辉不敢说老爷子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
他手指捏着茶杯转了两圈儿,叹气:“既然都这么说,那就给他看吧。”拿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很快两边就连上了视频通讯。左知遥这边的电脑摆到了茶几上,以便于大家都能看到,当潘玉楼出现时立刻有人扶额有人大笑,不用问,大笑的就是左知遥。
潘玉楼还是那么胖,两天的减肥完全没有效果。可能是接到电话时比较激动,这货穿着睡衣就打开视讯了。他的胖脸上十分精彩,贴了好几块儿纱布,嘴唇肿的跟香肠似的,演喜剧都不用化妆。
左知遥清清麦,自来熟地说:“潘胖子,我是落地一刀。”之后立刻按了静音。
只见镜头里潘玉楼先是一愣,接着就指天画地地喷起来。
潘明辉等眼看着潘玉楼恨不得顺着镜头飚过来的激动样儿,偏偏还一点儿声音没有——不厚道地说,真是挺喜感的。
韩远暗地里咬咬腮帮子,憋回笑,问:“左左,他说什么?你怎么关了?”
“他在骂我。”左知遥喝了口茶,开始打字:
——你最好立刻闭嘴。否者我保证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聂长风。
这条信息一发过去,那边立刻就石化了。潘玉楼两眼刺红地张着嘴,胸膛起伏喘了半天,却没再说一个字。
——聂长风是我结拜哥哥,对待老婆的娘家人要有礼貌。
只见潘玉楼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揉揉鼻子,嘴唇一动想说什么,又立刻闭上了嘴。
左知遥满意地取消静音,对着麦来了一句:“哥夫好~”
然后,所有的人都看到,潘玉楼的脸可疑地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惊蛰了,俺们这里还在下大雪——连下了两天,小区里雪厚的地方没到小腿。袍子得说,下雪真漂亮啊~
感谢凤栖玥炸咱的地雷!=3=
及,发现*的小菊花又亮了,回不了评论啦。但每条评论我都很认真地看了,爱你们,祝,看文愉快~
我昨天说了今天中午之前更出来?好吧,我得承认十一点之前我都在睡= =抱头蹲地,随便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