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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你怎么来了?”看着意外到来的诺曷钵,若雅很是心虚。
自幼她便很怕这个只比她大几天的兄长。不光因为他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吐谷浑未来的国主,还因为诺曷钵对人对事都有着坚韧不拔的毅力与耐心。而她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都太过活泼好动,因而没少被兄长训斥。这次没有经过诺曷钵的允许她便私自离开,实在也是冒了很大风险。
诺曷钵冷下脸,“夕跖倻十天前已派人将聘礼送到,婚礼定在一月之后。你收拾一下这两天就启程,最多半月应该就可以回到王城。”
“王兄我不回去,我不要嫁给夕跖倻!我与他素未蒙面,并无丝毫感情,如何你们让我嫁我就嫁?我要嫁的人一定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要嫁给殷轩离。”
自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殷轩离的英姿便时时刻刻萦绕在若雅心头,紧紧纠缠难以忘记。她为嫁殷轩离而来,如今心愿未达她又怎能回去。
“这是父王生前定下来的婚事,岂容你恣意妄为?”
“那你呢?又为何不娶乌云娅?还有你的金刀又给了哪个?总不会是那个悔婚不嫁的嘉凝公主吧?汉人有句话说的好,叫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都不愿意的事凭什么强迫我来做!我不服!”身处爱情的女人兼带胆子也比平日大了许多,这若在以前,便是冷眼看一眼诺曷钵她都是不敢的。
诺曷钵面色更沉,啪地将茶盏往桌上一摔,“此事由不得你做主!身为吐谷浑的公主你早该有此觉悟。为了族人家国,莫说是嫁人,便是取你的性命你也应二话不说大方献出。如今我意已决,此事万不能更改。”说完再不看若雅,起身向外走去。
“我不嫁!让我嫁人除非我死!”看着诺曷钵的背影,若雅歇斯底里。
“即便是死我也会将你的尸体送过去!”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伺候好你们家主子,她若寻死,我就拿你们父兄的人头祭旗!”
“是……”桑珠并一干侍婢皆战战兢兢。
留下自己的紫衣卫队看守,诺曷钵心绪难平,若雅戳中的又何尝不是自己的罩门。可是身为皇族,执掌生死大权和享受尊贵荣耀的同时又怎能不有所付出。感情?女人?自我?在族人大义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臣已将东西送到,特来复命。”刚进正堂,一紫衣侍卫即刻上前,右膝点地道。
“知道了,下去吧!”诺曷钵挥了挥手。虽然明知自己的处境,可他还是希望有人可以将他沉静如水的生活变得鲜活一些。即便这个决定可能为自己树立一个很难对付的强敌,他也想要一试。至于若雅,不是他不给她机会,实在是殷轩离根本无意娶她,继续放任也只是徒增伤心而已。
“姑娘。”侍书跟着温岚进屋。
“何事一会儿再说,我有些累了。”她还沉浸在方才的惊吓中不能自拔,实在没有心思处理旁的事情。
这若在平日,侍书定当如解语花安静退下,今天却踌躇不决。
“可是……”侍书欲言又止。
温岚微叹口气,强睁开眼皮,“说吧,什么事。”
“今日有人给姑娘送来一物,原来奴婢以为是给姑娘的贺仪也就擅自做主收下了,现在想来却甚感不妥。”
“噢?可知送东西者是何人?”
温岚首先排除殷轩离,那人如果有事直接翻墙进来了,又怎会拐这许多弯折。可如果说是沈慕寒又不太可能,他最近忙着与鲁国公家小姐的婚事,应该无暇j□j。再者她已将话说得很是明白,而沈慕寒不是一个死缠烂打之人。
“那人并未报上名帖,只说姑娘打开一看即明。”说着侍书从怀中掏出一方巴掌大的木盒递给温岚,干干净净原木的颜色,没有一丝花纹修饰,封口处落有红漆,看颜色还很新鲜。
“姑娘,你看此物该不会是什么别有用心之人送来的吧?现在想想那人虽然穿着汉服可样貌明显与我们不同。”
“样貌不同?外族人?”温岚闻言也是纳罕,难道……“侍书,你们今天去市坊可曾听到什么?”
若雅公主并不像是会轻易放弃之人,如何下了战帖忽然就没了消息,这可不像她的风格。
“说到这儿奴婢想起一事,好像是若雅公主的兄长,那个吐谷浑的国主到长安了。”
诺曷钵?温岚的脑海里浮现一张年轻却不屈的容颜。
挑落封漆,打开木盒,木盒内放着小小一束花草,扎着蓝色的缎带。
“干掉的的花草,却是何意?”侍书奇怪问。
“此乃苦艾草。”温岚说。
苦艾草,又名苦蒿。丛生、黄花,在吐谷浑随处可见,算不得稀罕。可就是这样一种不起眼的花草却有着极其蓬勃的生命力,就像吐谷浑的百姓,虽然生活条件艰苦却依然以其顽强不畏苦难的样子落人眼前。
温岚记得前世诺曷钵就曾将苦艾草自比,那番论调心悦圣上的同时还连带满朝官眷食了一顿苦艾草糍粑,不过那涩涩的味道实在算不上美味。如今诺曷钵将此物相赠,其意却是不言而喻了。
“苦艾草?做什么用的?”
温岚摇摇头没有作答。仔细翻了一遍并未找到一纸信笺,温岚将苦艾草重又放进去交给侍书。
“苦艾草避虫效果不错,拿去烧了吧。”
她权当不识此物装聋作哑好了,不过那把金刀留在身边总是不妥,合该寻个适当机会还回去才是。
“公主您不能进去!”
“滚开!大胆奴才也敢阻拦本宫!”嘉凝柳眉一瞪,挥掌掴了过去,小太监脸上登时显出五个红红的指印,煞是醒目。
“皇妹若想闹事不妨回自己宫中,我可不是母后,会任你为所欲为。”李意推门而出,一脸毫不遮掩的怒气。
看着衣衫不整的李意嘉凝心中暗啐,不过还是换了一副笑脸凑过去道,“皇兄,人家这不是着急么,还望皇兄大人有大量原谅嘉凝这一回吧。”说完还撒娇地扯了扯李意的袖子。
“哼,你不好好在自己宫中呆着,跑来我这里作甚?”李意原还觉得嘉凝有些手段,如今却自感高看了她。若不是嘉凝还有些用处,他哪里会与她纠缠。
“嘉凝前来自然是有事与皇兄商谈,不过这里……”嘉凝欲言又止。
李意错身让出半边,算是许了嘉凝进屋。可是想到方才他曾与人在内苟且,嘉凝又有些犹豫。
“长寿!”李意唤,语气颇为不耐。
嘉凝不敢惹其不悦,遂一咬牙进屋去。李意则冷哼一声改口道,“长寿,奉茶。”
“皇兄,诺曷钵此来为何?可还是想着和亲之事?好好一个计划便被他打乱了,如今若雅被禁足,又便宜了温岚那个贱人!”嘉凝刚一落座话便不停,兼带一肚子愤懑与不快。
李意却不搭腔,悠哉哉端起茶盏轻叹,“啧啧,可惜了一张好面皮,枉我这些时日尽心的j□j。”
嘉凝抬眼望去,方才被她掌掴的小太监半边脸颊高肿,一道指痕清晰可见。女子喜爱续甲,嘉凝尤甚。且不说美丑与否,至少掌起嘴来极其爽快,只是那张脸却好不得了。
“皇兄,我……”嘉凝绞着帕子刚想说些什么,却见李意啪将茶盏向地上一摔,怒喝,“果真是个蠢奴才,茶也不会泡。来人,拖出去杖毙!”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太监一路哀嚎被扯了出去。
李意这才转眸看着嘉凝,“皇妹方才说些什么?”
“皇兄,凝儿……凝儿错了。”一张小脸骇然没有血色。
“皇妹说哪里话来,不过区区一个阉人,哪里值得费心。好了,此等晦气之事不提也罢!让皇兄猜猜你所为何来?皇妹可是怕诺曷钵重提旧事,开口求娶于你?”李意至此顿了一下,“若是此事皇妹大可不必忧心。诺曷钵乃一自傲之人,先前你已拒他一回,如今便是再想嫁了他也未必会再回头。至于若雅公主那步棋皇妹更是走错了。因为无论输赢殷轩离都不会任人揉捏摆布。”
“可是皇兄,嘉凝咽不下这口气啊!想我堂堂天朝公主被温岚那个小贱人羞辱,你叫嘉凝情何以堪!”
“话虽如此但一切需谋划周全万不可操之过急,似你这般只会自乱阵脚。到时不过亲者痛仇者快而已!”
“皇兄所说极是,可若叫嘉凝见她红烛高悬便万万不能。如今我恨不得拆其骨食其肉,方解心头之恨。还望皇兄助嘉凝一臂之力。”
李意闻言呵呵一笑,“如此说皇妹已是有主意了。说来听听,可是你那暗桩又得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真是何事也瞒不过皇兄。只是这次皇兄却猜错了。”
“哦?不是她便是……”李意想了想,曲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名字。
“正是。”嘉凝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