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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萧承颢进入地窖之时,那些人尚未注意到王爷的来到。
杨只影被人紧紧地摁着肩膀和脖子,头已没入了一桶冰水之中,他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又被如此严密地摁押着,根本就无法挣扎。
整间屋子里能听到的只有那些行刑者肆无忌惮的笑声以及他在水中微弱的闷哼。
萧承颢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只恨不得在自己脸上狠狠打一巴掌,他都干了什么蠢事啊!竟把杨只影置于如此不堪的境地。
“都给我住手!”萧承颢一声大喝,把屋里的众人都吓得不敢再随意动弹。
此时饱受折磨的杨只影终于被人从水里捞了出来,他的嘴上仍是绑着不许他咬舌用的口环,被强迫灌入口鼻的雪水正汩汩从他嘴里大口呕出。
“王爷,您……”
戴峰看着萧承颢那副焦急的样子,心里顿时吃不准对方对杨只影到底是什么态度了,明明之前对方才差点被这个废后弄死,现在怎么又……
“你个王八蛋!你这是要弄死他吗?!”
戴峰不说话还好,他一出声立即招致了萧承颢愤怒的目光,以及一记愤怒的耳光。
跟了萧承颢这么多年,戴峰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这么生气,这个一般不会对属下过于动怒的风流王爷,今天看来真的是气坏了。
“王爷恕罪!”
戴峰一跪下,一屋子的侍卫都跟着跪了下来。之前泼在杨只影身上的雪水还洇在地上,寒冷刺骨,打湿了他们的膝盖。
“你这个蠢货!”萧承颢不解恨地怒骂了一声,费力地蹲下去把冻得浑身颤抖的杨只影搂在了怀里,然后赶紧脱了自己身上披的皮草披风将对方j□j的身体裹住。
杨只影被迫大张的嘴里使劲地喘着白色的雾气,他浑身都像是给冻僵了,就连眼珠子也转动得僵硬艰难。
斜睨了一眼把自己抱在怀里,满面都是焦急之色的萧承颢,杨只影不知为何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我马上带你回去,给你洗热水澡,给你吃鹿茸人参!”萧承颢也知道这事其实要全怪戴峰也不行,要是他当时没在盛怒下做出那样的决定,杨只影也就不会遭这么大罪了,把人搂紧在了怀里,萧承颢残废的左腿显然是有些使不上力,好一会儿才把对方稳稳地抱着站了起来。
戴峰等人沉默地跪在地下,一时也不敢解释什么,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王爷笨拙地想要把人抱离地窖。
“王爷,这样带他出去若是被西厂的人看到了,可是会惹出大麻烦的!”
尽管知道萧承颢此时已经恨死了自己,可戴峰还是不能对萧承颢随时可能暴露杨只影所在的举动视而不见。
萧承颢抱着怀里仍在发抖的人,回头看了眼戴峰,他皱着眉,眼睛使劲地瞪了下。
最后,杨只影还是被裹上了萧承颢的披风塞回了将他运来地窖的大木桶里,他浑身抖得厉害,嘴里还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呜咽声,若非嘴里戴着口环,只怕还会说些什么让萧承颢听了不高兴的话出来。
小心翼翼地将杨只影转移到了自己的卧房之后,萧承颢立即让人去准备暖食,然后打开了卧房内那处浴池的水阀,顺便让戴峰和那班用水刑拷打过杨只影的手下全都自己滚去用雪水淋个透心凉,算是对他们的小小惩戒。
领罚对戴峰这种出身死士的人来说倒不算什么,他担心的是现在他们家王爷就这么珍视这个废后了,日后……对方只恐会成为翼王府争霸天下的很大阻碍。
萧承颢替杨只影解开了手脚上的束缚以及嘴上的口环,自己也脱了衣服之后才把人抱入了温暖的浴池里。
浴池里的温度对于萧承颢来说实际上有些烫了,可现在这样的温度正是杨只影需要的,所以他也只能忍住被热水烫得肌肤发红的后果为对方搓揉身体。
将杨只影在热水里泡了好一会儿,对方青白的脸色总算有了红润了几分,神智也逐渐清醒。
“为什么不杀了我?”杨只影轻轻地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眼正在努力为自己搓拭身体的萧承颢。
萧承颢一手托着杨只影的头不让他沉入水底,一手还要为对方搓揉身体冻僵的各处,说实话哪怕杨只影再瘦削体重再轻,这对没做过什么体力活的萧承颢来说都是一件麻烦事,再加上池子里水温不低,萧承颢此时已是热得满头大汗,连喘气都有些急了。
他听到杨只影这么冷冰冰地问自己,心里猛地一沉,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我把你从皇兄的陪葬凤棺里救出来,可不是为了杀你的。”
“你这样无休无止地折辱我,与杀我何异?”杨只影轻笑了一声,言语之中却听不到任何恨意,而正是这一声轻笑反倒更是让萧承颢心中不安。这世间最难测的就是人心。他知道自己因为心中对此人**的爱慕以及求之不得的懊恨将杨只影逼上了一条绝路,所以他也明白对方当然会恨自己。而他宁可杨只影坦诚地恨自己,也不愿……对方这般对自己无波无澜。
“渡陌……其实,很多年前我就喜欢上了你。我……我知道我很自私,不顾你的感受将你掳回来,还对你诸多羞辱,可你要相信,我真不是想害你,我就是太高兴了,太高兴能得到你了。”
萧承颢探出手臂将脖子以下都浸在水里的杨只影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他亲吻着对方的脖颈,亲吻着对方的面颊,似乎想用沉默的亲吻来告诉对方自己的心底到底藏着多么深的感情。
“你也是知道的,我和皇兄一直不和,这些年受了他不少排挤,这性子也自然跋扈强横了些。我看你把我当成他一样厌恶,我心里真是又急又怒。可我真是肖想你太久了,我不能让你再次从我手心里离开,又加上太后那边的人一直盯着我,所以我只能……”
“只能什么?只能把我当作畜牲一样绑起来关起来,甚至连排泄也不让我自由?”杨只影面无表情地听着萧承颢的解释,冰冷的内心反倒变得更为麻木。爱与不爱这回事是不能强求的,不是萧承颢现在在自己耳边信誓旦旦地说什么他是真地爱自己真地不想伤害自己就可以抹消掉对方对自己的伤害与j□j,更不可能让自己被迫接受这份爱,然后去爱上他。
想到自己的确对杨只影采取了几乎称得上的严酷的关押手段,萧承颢无从辩解,只好皱紧了眉头。
“不那么看着你,你一定会想逃跑。我不放心把你交给别人,可我又不能十二个时辰都陪着你,若不想点办法处理你的排泄,你自己也会不舒服的。”萧承颢被杨只影冰冷的眼睛盯得自惭形秽,心里仍是不甘心的。
“呵,也罢。反正翼王您做一切都是为我好,我的命也是您救的。我就该对您感恩戴德,不计前嫌。”
杨只影忽然笑了一声,然后闭上了双眼。
“我没这么想!我就想着想办法把你弄回我的封地,一切就好办了。留在京城实在太危险,我也是逼得不已才这么看管你。”
萧承颢不敢顺着杨只影的话应承下来,虽然和这个他心心念念十多年的男人只相处了这一两个月,但是对方的性子他还是摸出来一些了。
这男人比自己想得要硬气倔强得多,当他一开始选择了将杨只影严密看管在自己屋中后,他已是开始后悔最初的决定,可又无法挽回了。
“萧承颢,你知道吗?当年你皇兄不顾旧情将我打入冷宫之后,我这颗心,就再也不能爱上他了。直到他死前,我都不愿再去见他一面,宁可一个人在冷宫忍受孤独的折磨。所以,我劝你还是死了那份心,杀了我吧。”杨只影转过头,有些怜悯地看了眼愣愣看着自己的萧承颢。其实,在这之前,杨只影对这位风流好色的翼王殿下并不熟稔,他当上皇后也没两年,期间也就在皇家大典上见过对方两三次而已,那时候他的心里只有萧承翰,哪会对他其他的兄弟们另有青眼,对于萧承颢的认知也仅仅知道对方是远在骏墨城的翼王而已。他可真不知道萧承颢是什么时候看上自己,以至于有了今日这些盘算的,看样子这家伙想得到的不仅是天下,或许也有自己。
“我不能杀你。”萧承颢知道自己伤得杨只影太深,他也很懊恼自己那不可一世的臭脾气怎么就没能收敛一下。
紧紧地抱住了杨只影,萧承颢已经是一点不敢放手了。
“我和我哥不一样,我要是他绝不会因为你的出身而对你有废立之举!我现在做的这一切都只是想救你,得到你,你应该明白的!”
“呵……有什么不一样呢?都是冷酷无情之人罢了。你为了皇位能不惜让天下苍生卷入战乱,至于我……兴许只是你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总有一天,你也会厌倦我的。”从年少轻狂到如今饱经风霜,杨只影那双沉静的眼里已经看过太多人,太多事。
或许现下萧承颢嘴里的一切并非虚情假意,可是当年萧承翰也是这般对自己信誓旦旦,山盟海誓的。
“不会的。给我个机会吧。”萧承颢以为杨只影已经有所松动,立即不要皮脸地用自己那根东西顶住了对方的尾椎。
杨只影淡漠的瞳孔微微缩了缩,脸上忽然又多了一抹嘲弄的神色。
“好啊,我给你机会——杀了我。不然……”杨只影嘴角噙起一抹冷笑,他笑萧承颢实在是太天真了,哪怕他不是赫连渡陌,只是一个普通人也绝不可能在收到那么多的j□j之后还会接纳对方,原谅对方。
“不然,我会杀了你。所以,你要是留下我,就打断我的手足,割掉我的舌头,这样我就会永远属于你了,也不会再反抗你。”
好像说的一切都是与自己无关的东西,杨只影的言语里竟有几分轻柔的调调。
“好!你有本事便杀我吧!”萧承颢懊丧地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一些,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他好不容易终于能把自己肖想过无数次的人抱进怀里,他怎么甘愿就这么放弃对方?!
虽说他这次带人救出杨只影,也有一些获得与景国合作的筹码的意思,但是更多的,他还是想完整地,彻底地,得到那个曾被他皇兄贪占过那么多年的人!
替杨只影擦干身子之后,萧承颢随即将他抱回了床上。
杨只影面不改色地盯着萧承颢,被雪水折磨过的身体依旧十分虚弱。
萧承颢从衣橱里找了厚实的冬衣亲自为杨只影穿上了身,将自己的皮草风衣为对方披上之后,这才令送饭进来的聋哑小厮帮着搀住了对方。
“我会让你知道的,我和萧承翰绝不是同一类人。你想让我放弃你,也是绝无可能之事。”
萧承颢舀了一勺暖暖的全鹿羹送到杨只影的嘴边,这鹿羹里加了鹿茸人参这些大补之物,对于受寒的身体大有裨益。
杨只影也犯不着自己虐待自己,所以他没有拒绝萧承颢送上来的食物。
“那就拭目以待吧。新玩具到手之后总有个热情期的。”
杨只影脸上虽然笑着,但是话语却像是极为疲惫,他咳嗽着吃下了一小碗全鹿羹便不再进食。
萧承颢想到之前杨只影对自己的话,很是纠结,考虑再三,他还是拿出了那套束具。
“我不想让你再有机会杀我第二次。也不想让你逃出去送死,所以……在回到封地之前,还是只有委屈你了。”
萧承颢指挥着两名小厮伺候着杨只影躺了下来,然后开始用皮带一根根地将对方的身体紧束起来。
杨只影的手脚很快就被捆绑得紧贴在一起,整个身体再没有半点可以随意动弹的机会。
至于他的双手,萧承颢还是照之前戴峰演示给他看的那样先是让对方握拳攥住一团帕子之后,再用一个小皮套将对方的拳头整个套进去锁住,这样一拿,杨只影的双手就决计不可能再抓握什么利器割断身上的束带了。
“这样的处置就够了吗?留着我一张嘴,你就不怕一会儿你睡着了,我咬断你的脖子?”
杨只影冷笑着看了眼对自己戒备颇严的萧承颢,对方和那个萧承翰根本就是一类人,胆小怯懦,只敢锁着自己,却不敢放开自己!
杨只影所说萧承颢岂能没有考虑过,不过他也知道那个可以封锁人五官的皮面罩对杨只影来说的确过于残酷,而那也的确是之前他为了惩戒对方让人特制的,既然今日他已对杨只影倾吐了自己的心思,他也是再也狠不下心那样残酷地对待对方。
可是不管如何,西厂的探子们肯定还是希望从翼王府这里得到消息的,而杨只影现在和自己对抗的状态,实在令他难办。
思索再三之后,萧承颢差遣小厮去取了一团海绵来。
他无奈地掐开了杨只影的嘴,将那一团浸水之后变得有些沉甸甸的海绵塞入了杨只影嘴里。
“我不给你戴那面罩了,可是……还是得请你配合一下。”
杨只影就算不配合也无法挣脱萧承颢的钳制,他漠然地咬着那团刚好填充满自己口腔的东西,眼里分明有嘲弄的神色。
萧承颢随即又取了两根黑布,一根蒙住了杨只影的嘴,另一根却蒙住了对方的双眼。
他现在实在有些怕那双嘲弄的眼,怕对方那轻蔑鄙夷的目光。
“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
萧承颢抚摸着杨只影脸,认真地说道。
杨只影此时彻底丧失了任何表达自己情感的机会,他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被锁在皮套里的拳头轻轻地捶了一下身下的床板。
没过两日,宫中便有懿旨传出说皇帝得知翼王染病,要派人前来探望。
这翼王府被西厂的人搜了一次之后,萧承颢已是忧心忡忡,加之现在他也不敢对杨只影看得太紧,就连白天也只是让对方躺在床上,还派了小厮去为对方按摩身子。
若是皇帝前来,西厂那些人再来个借口仔细搜一遍自己的宅子,只怕会露馅。
本想在府里多陪杨只影几日,替对方疏导下心结的萧承颢大叫不妙,赶紧上书一封告知自己病体差不多痊愈,不日便可进宫上朝,请皇帝不必担心,更不必圣驾亲临翼王府。
这封信送上去之后,颜思情随即就大笑了起来。
“这萧承颢……果然有鬼。”
陈敏之上次派了人去翼王府却一无所获,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不过根据情报那废后就在萧承颢府中是怎么也逃不了的。
只是他没想到萧承颢居然能把废后藏得这么好,竟让他派去的西厂侦缉高手也没找到,看样子这翼王府中或许别有洞天啊。
“之前还告病不能上朝,这么快就好了。他必定是心虚了。这样下去,这家伙说不定会狗急跳墙呢。要不……咱们先下手为强?”
陈敏之说道。
“你的意思是派人杀了他吗?”颜思情嫣红的唇瓣微微一弯,她站起身,婀娜的身体随即便紧贴在了陈敏之的身上。
“杀了他,只怕会有不少流言蜚语,而且骏墨城那边你们不是查出他萧承颢有一支精锐吗?他的手下会不会就此造反给我们带来大麻烦?”
“不杀他,只恐他也是要造反的。”陈敏之好像是一心想要置萧承颢于死地,他的目光中冷光乍现,已有嗜血之姿。
颜思情皱皱眉,似乎对她这面首的建议有些不太认同。
“比起萧承颢,倒是萧承煜那边真的一切都平安了吗?他违心地交出了神机营的军权,说不定有什么别的阴谋呢。”
“请娘娘放下,现在接管神机营的乃是我们西厂的人,西厂可是只听娘娘您一人号令的。”陈敏之微微一笑,反手搂住了颜思情的腰身,那张冷酷的脸上也因此露出了几分柔情。
“哼,西厂只听我一人的号令吗?还是说,西厂其实是只听你的号令?”
颜思情笑眯眯地抚摸起了陈敏之那张俊美的面容,当她说出这句话时,眼里的目光竟也冷了些许。
“娘娘您不信我?奴才还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吗?”
陈敏之面色一变,当即便跪了下来,他一脸诚恳地仰首望着颜思情,好似做错了事的孩子。
颜思情用手挑起了陈敏之一束头发玩弄在手里,面上却是没有丝毫气恼之意的。
“敏之,我怎么会不信你呢。只是,我觉得比起萧承颢,我们应该先把萧承煜铲除干净才是。对方掌管了神机营那么多年,就算你把西厂的人安排做了头目,可那些萧承煜的旧部就当真不再听他诏令了吗?除非让他这位定王彻底地消失,隐患方能尽除。”
“这……定王在京城这么多年,与陛下之间也是有着深厚的情谊,若说我们耍手段除去萧承颢,陛下还未必伤心震怒,但是除去了萧承煜,只怕陛下那一关我们也不好过啊。”陈敏之分析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会导致如何的结果,现在虽说太后这边与西厂彼此照应,但是那些内阁六部的老臣们其实是一直想削弱他们这一派势力的,若然动辄得咎,朝中的文臣武将一旦联手,那么西厂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我可是陛下的娘亲!难道他还会为了区区一个萧承煜与他亲娘翻脸不成!”
颜思情重重地哼了一声,收敛起了之间妩媚的笑容,面色顿时变得冰冷。
“萧承煜,这个眼中钉,他就算交出军权也不过是伺机东山再起,别以为哀家看不出来!当然,他在朝中根基甚深,要除掉他的确非一朝一夕之事。敏之啊,想想办法吧,哀家可不能让卧榻之侧酣眠着萧承煜这样的虎狼呢。”
“遵旨。”陈敏之低下头眉心皱得更紧了一些,他知道颜思情心里对萧承煜那纠结的爱恨,也明白为什么对方这么执着于击垮萧承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