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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外有雨,请君慢行。”
荀墨拿着两柄普通油纸伞递给萧长夜,他脸上的笑容很真诚的温和,让人很难从里面看到虚假。
萧长夜看着已经走出大殿的七娘和书书,听着伴随轰鸣声降下的夜雨。
他不得不承认,这位问道榜首,无论是风度还是胸怀,都非同一般。
此前他们之间的争辩只是就事论事,只是站在各自的角度上发表各自的态度,荀墨没有因为自己入殿时带着对庭山剑宗的不满而做出以权谋私的事情。
在代表南方同道挑战自己的时候,荀墨也没有特意去安排实力远超过他们的弟子出手。
再有王崇元暗中出手,他也不行丝毫包庇之举,甚至准许陈士先出手教训本宗弟子。
现在萧长夜选择离开宴会,离开的理由很简单,该表的态度已经表达,该打的架也已经打了,那么自然该走了。
荀墨也没有因为南方只胜了一场而强行出面将他们留下。
其余弟子自然也不好再追着不放,要知道萧长夜陈士先封七娘三人都已经出手,他们总不能去找根本没有修为的赵劲草吧。
至于简无书,没有道理。
另外高平李是侯府家将,也不合适,便也只能接受两败一胜的事实。
……
此刻,楼外有雨。
于是,他来送伞。
萧长夜不知道他是否猜出自己真正离开宴会的原因,总之他从荀墨的眼神以及那句‘请君慢行’中清晰的感受到对方提醒的意思。
上一夜他离开锦意楼,遇见了方白尘。
今天晚上,荀墨特意提醒,莫非还会遇见谁?
想到这里,萧长夜不禁看了一眼仍在席间的方白尘。
旋即认真看向荀墨,想到对方今天晚上的目标是上林学宫庄以然,伸手接过油纸伞,微笑说道:“多谢,也祝荀兄今夜凯旋。”
无论是荀墨的提醒还是萧长夜的祝福,都让宴会上的众人感到错愕。
荀墨是南方诸宗此行领袖,萧长夜是当众扇南方脸的人。
现在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谁都知道荀墨今夜的目标是庄以然,你萧长夜祝他凯旋,又是什么意思呢?
对于这些疑问,萧长夜当然不会回应,他转身离去,却又想起一件事,再度看向荀墨说道:“荀兄若是有空,记得来府上喝酒,陛下御赐,不容错过。”
荀墨没有说喝酒伤身,微笑表示自己一定会去。
这让几名了解他的人感到很是意外。
……
“不是,你这小丫头跟我们一起出来做什么,堂堂杏山学府弟子,干嘛跟我们待在一起?”
出了锦意楼,陈士先和萧长夜打着一把伞,书书则和封七娘共用一伞走在最前面。
这话先前他就想说,只是为了赶紧离开,便没有节外生枝。
他隐约猜到突然离开跟封七娘绝对有很大的关系,现在出了锦意楼自然很想知道怎么回事,可是有简无书在这里,他就不好问,这种憋着不能问的感受,是他最讨厌的。
“老高,我要你不准他说话!”书书宛若在下达命令般,说完又很得意的笑了出来。
高平李和赵劲草走在最后,本能的想要拒绝,可是立马就想到自己还有把柄在人家手里,立刻说道:“唐七,若不是书书姑娘及时有所察觉,少爷还被人困在残水桥下,那里能及时赶到。”
“书书姑娘是我侯府恩人,唐七你不能这样说书书姑娘!”
“被困残水桥?”
陈士先一惊,想到入殿时萧长夜的惨样,连忙问道:“老萧,你不会是被你们家的妖女揍成那样儿的吧?”
萧长夜还想着韩伯余,本来他不是特别担心,不过七娘的态度告诉他,韩伯余很可能是发现了什么。
虽然他现在也有些不能理解,当年七娘和韩岐的恩怨,韩伯余都还在娘胎里,又能发现什么?
只是,现在明显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
听见陈士先这么一问,便将自己在残水桥被路景所困的事情说了出来。
陈士先闻言,怒不可遏,“既然如此,你在宴会上怎么不拆穿庭山剑宗,直接让这狗东西滚进刑部大牢好了。”
“又进刑部大牢?”
跟在后面的赵劲草楞了一下,说道:“都进去两个了。”
宴会第一夜,袁承予进去,至今还没出来,他想要进六大学府的机会显然是没了,不知道有多痛恨萧长夜。
宴会第二夜,王崇元被送进大牢,估计都没法跟随大部队回庭山剑宗去。
说起这个,陈士先顿时捶胸顿足,“对了,白武罗婴那个狗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教训,可惜了,不然将他也送进大牢去。”
将白家人送进大牢,这显然是有些不现实的。
只不过萧长夜听见他提到这个名字,突然就停了下来。
撑着伞的陈士先没反应过来,密密麻麻的雨珠顿时砸在萧长夜的肩头。
“你干嘛?”
几人齐齐看向萧长夜。
萧长夜忽然间想起离开锦意楼时荀墨说的话,看着陈士先道:“你想教训他,他应该也想教训我们。”
陈士先微怔,一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萧长夜补充道:“我们和他还有一场架没打。”
“少爷,你的意思是,白武罗婴会想方设法对付我们?”
“你在京都,对白武罗婴应该有些了解,”
萧长夜看向高平李,说道:“总之,白武罗婴给我的感觉自视甚高,不容人冒犯,不会是忍气吞声的人,而且他看起来像是精神上有什么大病。”
最后一句,高平李只当是少爷骂人,“白武罗婴在京城名声的确极差,曾屡次当街行凶,欺压的还是平民百姓,甚至常常掳掠女子入府,听闻是专门抓去玩捉迷藏。”
“人渣败类,”
陈士先骂道:“抓小姑娘居然就为了捉迷藏,他有病吧。”
萧长夜点头,对此深以为然,可下一刻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这时,走在前面的两位姑娘齐齐看了过来。
萧长夜立马一本正经道:“荀墨既然提醒我,我们就都小心些。”
他的话很快在这场夜雨下得到了印证。
还是熟悉的街。
两边堵满了人。
不同的是,这些人中没有马车,也没有和尚,只是京都城里的地痞流氓。
他们手中无伞,但手中有刀。
一名光头男人提着板斧,说道:“我等奉白少之命,卸萧长夜陈士先一人一条胳膊。”
萧长夜隔着重重雨帘,忽然笑了,“总有一种放学后小学生干架的即视感。”
陈士先听不明白,说道:“虽然那小比崽子报复的方法很幼稚,不过这样解决也挺不错的。”
他将伞丢在地上,咧嘴笑了起来。
萧长夜看向墙角下的四叶草,说道:“争取在官府来前全部解决。”
陈士先拔出剑,兴奋提议:“要不比比谁杀得多。”
“杀人还是不好,割左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