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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h然你要一个交待,那我便给你一个交待!给城中百姓一个交待!”
当着两万黄金族勇士的面,莫降许下郑重的承诺。
张凛看了莫降一眼,却没再说些什么,只是抬起头来,默默的注视着前方。
他在等,等某人的到来,等着莫降兑现他的承诺……
无论是谁,无论犯了什么错,都应该承担因为自己的错误引发的所有后果;无论是谁,无论伤害了任何人,都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无论是谁,无论从别人那里夺走了什么,都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是张凛的人生信条,也是张凛所认为的正义——是他一声坚守的正义。
所以,他一定要让张君诚付出代价,以偿还他对新会百姓犯下的滔天罪行,无论是谁,也不能阻止张君诚赎罪,即便那个人是莫降,也是不行。
便在此时,一面翻卷的旗帜,忽然冲出了新会城北那一片密林,猛地出现在北方的雪野之中——旗帜上面,写着一个巨大的“张”字!
一大队人马,密密麻麻,紧跟着那一面旗帜,涌出了密林,慢慢的,给千里茫茫的雪野,染上了色彩。
那些人的着装不甚统一,有人穿着明亮的铠甲,有人则是身着简单的皮铠,而更多的人,则是穿着在寒冬时节十分常见的棉衣;既然装束都不统一,那么至于队列和步伐,就更谈不上整齐,甚至有些混乱,就仿佛有一头猛兽,正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若不是那几个身着铠甲的人骑着战马,手中拿着兵刃,人们很难将这一支队伍,和纪律严明的军队联系起来……
混乱、惊慌、茫然——这就是那一支队伍给人的感觉。
虽然他们的人数有足足三万,但从气势上来说,却比不上张凛身后所站的“陷阵军”之万一。
战马的鸣叫声,慌乱的脚步声,疲惫而愤怒的喝骂声混杂在一起,传进莫降的耳朵,若不是他看到有不少老幼妇孺夹杂在人群之中,若不是他看到在那支队伍臃肿的中段,有数十辆载满木箱的大车,他定会以为:这肯定是张君诚从某处找来的难民,来敷衍他交待的任务……
虽然从表面上看,这样一支队伍,肯定不会威胁到新会城的安全,但是,张凛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端坐在战马上,上身挺得笔直,就好像他手中所握的长枪一样直,一双细长的眼睛半眯着,不时闪过凌厉的寒光……
“若有人冲击军阵,杀无赦!”张凛寒声下达了命令。
张凛身后的士兵,没有用响亮的口号回应,只是默默的抽出了兵刃——顿时,雪亮的弯刀,组成了密集的钢铁之林,弯刀刀身闪耀的锋利光芒,和雪野反射出的白光交相辉映,夺人眼球——这稳重如山的军阵,忽然变的锐利!变得锋芒毕露!!
“吁——!”北面策马冲在最前、手中擎着军旗的骑士,立刻感受到了这股难挡的锋芒,立刻长喝一声,拉住了战马!
战马在雪地上滑行一段,留下两条长长的划痕,才止住了前冲的势头。
旗帜既停,紧跟在旗帜后面的队伍,也慢慢停了下来,这些人先是愤怒的叫骂一阵,而后看到正前方那沉默的军阵,看到那雪亮的弯刀,感受到那锐利的锋芒,立刻安静下来……
雪野之上,寂静无声。
“张君诚,出阵答话!”对方没有被张凛摆出的阵势吓跑,莫降已经很知足了,趁着对面尚未崩溃,急忙喊张君诚出来。
“咯吱,咯吱!”
战马铁蹄踩在积雪之上,发出一串怪响,张君诚骑着一匹黑马,越过旗帜,走到了那支队伍的最前面。
他先是眯着眼观瞧片刻,待和张凛一对视,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于是急忙避开张凛那锐利的目光,皱着眉问莫降:“恩公,你这是何意?”
“别误会,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列阵欢迎张兄满载而归罢了。”莫降说起瞎话,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张君诚当然不会相信,心道:既是欢迎,何必要让张凛亲率大军出动,何必让将士们弯刀出鞘呢?
可张君诚却不能把心中的说法讲出来,因为他“身中剧毒”,眼看毒发之日已近,若是再不回来吃下解药,就要血管爆裂而亡——所以,莫说前方有军阵阻路,即便是有恶鬼挡道,他也得闯上一闯!
莫降视力极佳,张君诚眼中闪过的异样,没有能逃脱他的眼睛,他不为人察的点了点头,同时低声对身边的韩菲儿说了几句话……
韩菲儿听完,瞪了莫降一眼,才转身向城内跑去——之所以要瞪莫降一眼,自然是表示她的不满,她本以为莫降叫她出城,是要她帮忙规劝张凛,谁能想到莫降只是让她当个传令兵?早知如此,就该继续待在厨房,鼓弄她平生第一次熬的那一锅腊八粥,何必浪费时间出这一趟城呢?
韩菲儿的离开,并未引起张君诚太大的注意,虽然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入城,但入城之前,他总得把某些事情问清楚,否则若是入了城,莫降不兑现他的承诺,自己辛苦这一遭,可就真是赔了钱财,又折性命了……
“恩公,在下何德何能,能得张将军亲自率军相迎?”张君诚满脸堆笑的说道:“既然在下已经平安到达,便让张将军撤去人马,归营休整吧,毕竟,这腊八时节,天寒地冻……”
“进城!”张凛只用两个比这“腊八时节”还要寒冷的字眼,就打断了张君诚的话,也打断了他试探的念头……
张君诚立刻闭嘴,低下了头,催促着战马,往军阵这边走来——虽然在自己的人马面前这样做,很丢面子,可若是惹恼了这位一直想取自己性命的杀神,自己非但要丢面子,恐怕就连性命,也得丢掉……
莫降苦笑着看了张凛一眼,摇了摇头,随即对张君诚喊道:“张兄,只有你一人进城么?这怕是和你我之前的约定,不太相符吧?”
莫降的话,暗示性已再明显不过,张君诚如何听不明白,于是回头喊了一声:“把马车赶过来!”
伴着隆隆的马车声,十九辆满载木箱的马车挤出了人群,驶到了张君诚身后。
看着深陷进积雪下面的车轮,看着拉车的驽马颤抖的四肢,看着被压弯的车板,莫降满意的笑了,那笑容,就像是做完买卖狠赚一笔的奸商拈着八字胡露出的奸笑……
“恩公,某现在可以进城了么?”张君诚虽然不知道进城之后还有什么阵仗在等待着他,但他却明白,早些进城,便意味着早些吃下解药,早一些躲开张凛这头白狼那让人汗毛倒竖的森然目光……
“当然,可以。”莫降微笑着侧过身去,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君诚如闻大赦一般,催促着战马,向城内走去。
很快,张君诚就意识到,他失算了——因为,那头凶狠的白狼,依然没有放弃他这个猎物,张凛,就跟在他的身后,不远不近。
二人之间的距离,直让张君诚想到,那一日张凛送他出城时的情景……
“看来,自己要想活命,怕是不太容易啊——可是,在这个乱世之中,又有谁活的容易呢?”张君诚在心中感慨一番,咬着牙进了新会城。
而那些跟随张君诚一起到达新会的人们,则依然等在城外——莫降没有允许他们进城,张君诚也没有让他们离开——没有人告诉他们该怎样做,可因为那整齐的方阵就在面前,像是一座不可翻越又布满荆棘的大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所以,他们此时能做的,只有等待……
新会城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韩菲儿回城之后,将莫降的原话转述给文逸之后,便一头扎进厨房,再也没有出来过,不久之后,一股焦糊的味道,又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文逸却没有闻到这一股焦糊味,因为他必须抓紧时间,布置一些事情。
出乎文逸预料的是,这一次,唐沁没有钻进厨房里,而是选择跟在他的身边——她是莫降彻底收服张君诚的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个人,所以在收服张君诚的现场,不能没有她的存在。
极其罕见的是,在布置的过程中,文逸主动同唐沁讲起了话。
“唯战兄曾对我说,你认为,天选军只能有唯一一个可效忠的对象,那个人便是莫降。可这几日来,你也看到张凛在天选军中的地位是何等的超然,为何却没有见你说过,要打压张凛,降低他在军中的威望呢?”
“聪明如斯的文先生,怎么犯起了糊涂呢?”唐沁的话语,带着讽刺的意味,“对张凛这样的奇才,我们拉拢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打压他呢?”
“可是,你却曾对胡力出手,逼他在士兵面前出丑,让他威望尽失……”
“胡力是胡力,张凛是张凛。”唐沁幽幽说道:“没有了胡力,对我们的实力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若是没有了张凛,我们的实力,将大打折扣。”
“那么,关于张君诚,你又怎么看呢?”
“张君诚么……”唐沁沉思片刻回应道:“倘若我们能得到他全部的财物和士兵,他就可以在新会百姓面前,自裁谢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