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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凝没想到,在这地府中,也能有如此多的风光。不管是山峦重叠,大海磅礴还是小桥流水,可以说人间有的,地府也基本上都有,只是形态有些差异罢了。而且在这里,还有很多东西是在人间也看不到的,属于地府独有的东西。
一路上,子彦带着她开着车在地府到处游走着。顾凝没有问要去什么地方,她只要跟在子彦身边,感觉去哪里都会很美好。在这地府中,并不止银行附近一处鬼市,这一路她就已经遇到好几处鬼市了。那些大多都是靠近河流,一些鬼魂聚集居住的地方。
今天一早,顾凝和子彦早早起来,她们今天的行程是去真正的奈何桥。之前因为听陶宇说,她家附近的那坐桥并不是真正的奈何桥,所以路过这个集市的时候,顾凝才会心血来潮想要去看上一看。只是他们两个才刚出客栈,就看见后面来了一辆车。那辆车顾凝是见过的,而且还坐过。是1号经理的车。
子彦的脸上露出几分不悦,顾凝担心的看着他,该不会是来抓他们的吧。之前1号经理和孟庸大战的情景顾凝现在都觉得历历在目,如果对方真的是来抓他们回去的,那顾凝和子彦肯定是逃不掉的。
“不用管他,我们走。”子彦说着,将车子的开启,两人往奈何桥的方向走去。只是顾凝有注意到,1号经理的车停稳以后,径直下车,往顾凝刚刚住的客栈走去。这让她更加的怀疑起来。
不过怀疑归怀疑,顾凝现在要和子彦一起去奈何桥,却也没有想太多,或许真的只是自己多心了。子彦都已经下界这么久了,没道理1号经理现在才追过来。
来到奈何桥头,顾凝看着满目的风光,心情大好。这里果然如诗人描绘的那般,‘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前可奈何’。只见那奈何桥两岸,全部开满了彼岸花,一面是红色,一面是白色。一眼望去,无边无际,比之顾凝所住的那块还要广袤无垠。
顾凝与子彦并肩站在奈何桥上,手牵着手。因为这里已经成为了观光区,所以来此的游魂特别多。顾凝和子彦两人并肩站立在这桥头,样子又十分的亲密,站在众游魂之间,自然显得格格不入,引得众游魂频频侧目。子彦倒是觉得没什么,甚至大方的把顾凝往怀里揽住,只是顾凝却有些不好意思。她可是知道,一般来奈何桥的,都是为了等自己生前放不下的人。而那人多半就是对方的伴侣,如今他们两个却在这里动作亲密,对那些游魂们肯定是会刺激到的。
正在此时,顾凝注意到彼岸花丛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远远望去,似乎是一个女子。子彦也注意到顾凝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往远处看去,恰好看见彼岸花丛中的那位女子。
那女子一手执篮,惬意的走在彼岸花丛之中,是不是还会弯下腰来,似乎是在采摘这什么的。看那动作,顾凝突然想到之前在自家外面看到的那个人。
“是她!”顾凝一不小心,惊讶的发出声音。
“你认识那个人?”子彦疑惑,顾凝在地府认识的人并不多,基本上子彦都会认识,但这个女子他却不认得。但蒙蒙中,似乎又觉得那个人身上发出的气息让她很熟悉。
顾凝看着子彦,想起当初和那人相遇的时候,对方对子彦的关心,再联系子彦的身世,那人应该就是子彦的母亲。她惊讶的看着子彦,没想到他竟然没有认出她来。不过想想也对,子彦离开他的母亲已经有几百年了,而且那个时候他还很小,此时距离又很远,记不清也是正常的。
顾凝突然的笑了,她牵起子彦的手,食指相交,道:“走,我带你去见见她。”
子彦疑惑的看着顾凝,不明白她打的什么主意,但还是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彼岸花里走去。凡是路过之处,彼岸花们纷纷主动让道。
“子彦!给我回来!”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惊吓的众游魂纷纷向他看去。一时间,比干站在人群之中,显得份外惹眼。
子彦和顾凝看见是比干,皆是一惊,莫不是真的是来抓子彦回去的。顾凝看了眼前方依然专心采集花粉的孟姜,再看看身后比干,一咬牙,她拉起子彦的手便往前跑去。眼看是逃不掉了,临走之前,让子彦见一见他的母亲也好。
比干见此,哪里能让他们成功离开。他也注意到了对面的人,而他也清楚的知道对方是谁。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更要阻拦子彦见到对方。他大喝一声,“丫头,休得再进一步!”
与此同时,比干身形晃动,快速出现在二人面前,将其二人阻拦。顾凝见意图被识破,而且对方已经站到了他们的面前,于是停下脚步,不敢再多动作。只是她看向比干的身后,嘴角却露出一丝微笑。比干刚才的那一声叫喊,成功的吸引了远处孟姜的注意力,如今,她的眼神已经看向这里。
“子郎?”孟姜上前来,看这比干的背影,眼神不确定的轻唤一声。‘子’是比干的本姓。‘子郎’亦是以前孟姜常唤的名字。
若是一个正常男子,此时听到旧人如此轻唤自己,哪怕他对对方已经没有感情了,恐怕也会愣神很久,心情复杂难以明说。可是比干却没有,他只是皱了皱眉目,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孟姜,略微迟疑片刻,再度恢复到以往的神情,淡然道:“孟三小姐,可别忘了,当初你在玉帝面前发过的誓言。”
孟姜愣然,失落的低下头来,苦笑的道:“是啊,我发过誓的。”一滴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流了出来。她拼命的克制住自己的内心的冲动,握着篮子的手有些颤抖起来。
“娘?”子彦在她过来的那一刻,眼神就已经紧紧的盯住孟姜,他有些不敢相信,又觉得有些恍惚。直到孟姜喊出‘子郎’两个字,他才敢确定,站在不远处的那位女子,竟是他想了几百年的娘亲。
听到子彦的呼唤声,孟姜深吸一口气,抬手将脸庞的泪水擦拭而去,抬起头一脸温柔的看着子彦,微笑着道:“彦儿挺话,跟你父亲回去。”只是此刻,她眼中却早已闪烁出泪花,里面写满的都是她的不舍。意识到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孟姜再次不舍的看了二人一眼,咬牙转身背对着三人的目光。
“娘!”
子彦上前一步,想要冲过去将她抱住,却被一直站在他们面前的比干一把拦住。还未等顾凝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晃,自己就被比干拎小鸡一样被扔到了车里。同样被拎小鸡的人还有子彦,只是子彦却不甘就此离去。他第一时间想要反抗,却被比干一下子禁制住,一条细细的白绳不知什么时候捆在了子彦的身上,让他无法动弹。
车子启动,子彦不甘的向彼岸花丛最后看了一眼。直到最后,她都没有回过头来再看他一眼。顾凝看着子彦身上绳索,试图将他解开,却没想到才刚一触碰,就被绳索灼伤。
“小心,这是捆仙索,对你有克制作用。不用管我,这东西伤害不了我的。”子彦心疼的看了一眼顾凝被灼伤的手指,可是他现在已经被捆住,动弹不得。见她没有大碍,他这才放下心来。只是眼神还是止不住的看向车外,看向远处的那道身影。
一直到走出很远,子彦这才收回目光。车中的三人各自沉默,比干专注的开着车,一路上,淡淡的彼岸花香不时飘来,让他莫名的心绪烦躁,脑中不时的会闪现出刚才那女子的面容。他感觉有中感觉在他的一呼一吸之间慢慢溢出,这种感觉他似乎很熟悉,但却又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他曾有过这种感觉。很淡,却让他很难明说。不知不觉间,比干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开始泛白,他在莫名的紧张。
顾凝看了眼前面的比干,又看了眼心情低落的子彦,她悄悄的凑到子彦的耳边,道:“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1号经理在见到孟阿姨的时候,有过一丝迟疑。”
子彦微愣,他刚才一心只注意到自己的娘亲,并没有去细看比干的神情。但只是片刻,他又释然道:“其实也正常,都是这些彼岸花的原因。”
顾凝点头,她记得当初孟姜跟她提起过,彼岸花的香味会让人忆起曾经,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选择用彼岸花的花粉来做忆汤。想必1号经理刚刚的迟疑,也是因为这些花的香味。只是因为香味太淡,对他的作用并不太大。但也足以让他产生迟疑。
事实虽是如此,却也是让子彦最为痛心的。从小到大,因为见不到母亲,他也曾恨过他的父亲。但他却又比任何人都清楚,父亲之所以会成为这样冷血的人,并不是他自愿的,而是因为他早在成仙之前就已经失了心脏。这让子彦哪怕是想恨,也无从恨起。
奈何桥边,彼岸花处。孟姜直到比干的车开出很远,也没有回头,并不是她狠心,而是她已经忍了几百年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
世人每喝一碗忆汤,她便有一分功德。几百年来,她的功德已经积累了大半。以目前的趋势来看,不出百年,她便能功德圆满,升到天庭,与他们父子二人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