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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盛世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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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三月初一开始,太子府和使臣府都忙碌着开始准备婚礼,连清闲惯了的时矜都忙的团团转。

    由于时矜是北漠人,不能完全遵守东陵婚事礼仪,所以酌情作了些变动。

    比如一般都是由出嫁女子亲手缝制的凤冠霞帔,都是由太子府送来的。

    还有为男方要缝制一套衣物,里衣中衣外衣外加鞋袜。

    这些毕竟是太子的贴身衣物,不能交与外人,时矜凭着自己拙劣的女工,和金翎从江南寻来的几个绣娘,还是赶在二月底全部将衣物缝制完毕。

    自从容景回城以来,两人就没再见过面,时矜也说不清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是什么,筹谋之时,容景不过是她计划的一枚棋子。

    虽然想过有其他可能,却没有一种预料到容景不仅能活过三年且极有可能知晓十四年前的江家灭族之事。

    若是如此,还真得从新制定计划,毕竟与活人相比,还是不会说话的死人更加牢靠些。

    直到蘋儿的惊叹声传入耳中,才打断了时矜的沉思。

    “好美……”蘋儿愣愣地盯着妆成后的时矜,不由得失声赞叹。

    的确,刚出屏风后缓步出来的时矜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一身正红色的牡丹缠枝四绣白褶裙衬的时矜肌肤晶莹剔透,好似吹弹可破。

    裙摆上用金银双线绣的祥凤栩栩如生,牡丹特地用了压线绣法,深浅渐变,层次分明。

    腰带是一条金黄色的织锦长带,显得腰身赢手可握,坠着一块墨绿色的玉玦压裙,更显得庄重大气。

    一把纯银制的笄将细散的碎发全然收拢,两旁各插三只一尺二的檀木长簪,更有细碎的珠花点缀其上,显出一种平常没有的惊艳之美。

    时矜的容貌较为细致,五官没有一丝违和感,给人一种书香气质。

    不像苏羽仙般的凌厉惊艳,却很温和舒适。

    此番精心装扮后的时矜,添了一丝精致之美,减了一分清冷之气。

    “公主,紫潇姐已经定好了梅花妆,说是后天亲自来给你画,现在要先试试吗?”柏儿扶着时矜坐到梳妆台前。

    一般定妆后才能佩戴凤冠,最后盖上龙凤呈祥的盖头,才算是妆成。

    现在只是提前试礼服,并未上妆。

    “不用。”时矜坚定地回道。

    光是沐浴浣发,试穿礼服都已经花费了三个多时辰了,从中午一直折腾到现在,竟然还要上妆……

    再说了,就算上了,又有谁看呢……

    用过晚膳的时矜才开始着手处理今天的事情,玡儿在一旁磨墨。

    明亮的烛台将书房照的透彻,暗夜的微风带着些许清凉,使时矜得以集中精神,不至于困倦。

    自打容煊被赦令可以出府以后,就开始暗地里大量收购东城商铺,不过派的不是自己手中的人,而是委托某些在商界“德高望重”的商人。

    归与她名下的几件铺子多少受到了些许影响。

    看来容煊这次就是冲着容景来的,不难调查出容景的商铺在哪,只要将整个东城商铺收购的七七八八,困死那几间铺子跟捏死几只蚂蚁差不多。

    并且,若是得到整个东城商铺的盈利,容煊一年将会有几十万两的进账,想干点什么不行?

    看完金翎的来信,时矜将它折起来,扔进烛台,看着它化为灰烬的同时眸子里净是火焰的亮光。

    官斗不行,打算跟我商斗了吗?

    嘛,看谁笑道最后吧……

    时矜抬笔给金翎回信。

    “咿呀,”玡儿看着刚从竹篮里取出的下一封信,瞬间欢喜起来。

    时矜示意她可以看,毕竟是商钰专门写给她的,虽然想保护她一辈子,但现在也只能选择让她可以成长。

    玡儿连忙小心翼翼的拆开来看,先去还笑嘻嘻地,看到最后眼圈却突然红了,然后无声啜泣起来。

    看她那想哭又哭不出来的痛苦,内疚,懊悔,时矜感同身受。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玡儿面前站定,什么也不说,就静静的看着无声哭泣的她。

    看着缩成一团的商锦,不禁让她回想起十五年前无数个雪夜里同样无声哭泣的她。

    不过,要说商锦还是比她幸运许多,有个鲁莽的哥哥,还有个财鬼爹。

    幼时的她还要黑夜里无穷无尽的孤独中独自煎熬,独自承受所有的悲伤,独自等待黎明……

    约莫过了半柱香,商锦才止住了豆大的眼泪,抽泣着抬头看向时矜,水汪汪的杏眼直直的看向她,可以感染的悲伤,双手缓慢地打着手势。

    母亲走了。

    “我知道。”

    不会再回来了。

    “我知道。”

    她受了那么多的苦,本来马上就可以回都城,过上好日子的……可是,可是……

    呜呜呜……商锦鼻头又是一酸,强烈的情绪又一次激烈地向心头涌进来。

    “逝者已逝,生者犹存,商锦,你应该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时矜沉声回道,并无一丝安慰和关怀的语气。

    话音未散,时矜转身,在离开书房前,轻声道:“若是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能力可以帮到商钰,你可以回商家,我绝对不会留你。”

    说完也不再看商锦脸上的情绪,转身离去。

    我真的只会拖后腿吗?

    若不是母亲生我的时候伤了身子,也不会被赶到安河去……

    若不是哥哥顶了她一时好奇做的布偶人,赵姨娘也不会给哥哥扣上克亲之名……

    好像,从小到大,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会拖后腿,没用了十五年,总是哥哥帮她解围,顶罪。

    她一个哑巴,一点用都没有,什么忙也帮不上,以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昏昏沉沉的黑夜里,商锦一个人跪坐在灯火阑珊的书房里,面容呆滞,毫无生息。

    “公主,留她一个人在那没关系吗?”柏儿扶着时矜回房担心道。

    “嗯。”时矜望着云后的半弦月,淡淡应了一声。

    月初的半弦月两边尖尖细细,像把镰刀一样锋利,可以深深地刺进最想隐藏的往事。

    总得学会自己长大才是,不管是用多么残忍的方式……